經過一日的搶修,碧落宗硬是憑借強大的人力物力將支離破碎的血刀門建築修葺一新,看上去甚至比先前更加雄偉壯觀。原本被藥生塵劈成兩半的百丈山在碧落宗宗主黃天的大法力下重新合到了一處,隻是若有人靠近山體細觀的話,便會發現山體上有一條狹長的裂痕。千尺瀑的水重新洶湧而下,洗刷著初愈的百丈山,彩虹橫跨,白鶴飛舞,這百丈山似恢複了往日的景致。


    此時通往百丈山山頂的石階上,陸陸續續地有人在向上攀登。這百丈山石階並非筆直向上,而是曲折盤旋,每走一段,這山路旁便有供人休息的涼亭。


    這次血刀門倒也費了些心思,涼亭中擺放著解暑納涼的瓜果茶水。雖然這上山的賓客都是些修真界的名宿高人,這麽一段山路倒不至於身體匱乏中了暑,但偶爾還是需要滿足一下口舌之欲的。


    那一高一低兩位“能掐會算”的神僧此時正坐在涼亭之中,一人手上抱了一半西瓜在那裏毫無形象地猛造,汁水和瓜仔肆意地粘在僧袍上,路過的人見了紛紛搖頭,都感歎這是哪裏來的兩個野和尚,一絲出家人的風範都沒有。


    那矮和尚快速地將自己懷中的半個西瓜造完,將瓜皮隨便地丟在地上,然後拍了拍自己吃得有些滾圓的肚子,打了個飽嗝。


    “這西瓜又沙又甜,不錯,不錯,”說著話,那矮和尚在懷中一陣摸索,掏出從馮流那裏得到的儲物袋,隨手一拋,便丟給了那高和尚,“這個送你了。”


    “不戒大師,這個我萬萬收不到,這可是您泄露天機的補償,晚輩怎麽能要?”那高和尚急忙推辭道。


    “放心拿著吧,什麽泄露天機?隻不過我哄騙那小子罷了。”那矮和尚毫不慚愧地說道,“人怎麽能知未來之事?那些算命的不過都是些欺世盜名之徒,說什麽預知未來,哼!不過是投人所好,說些你想聽得罷了。求財的,他便說你會發大財。求姻緣的,他便說你會撞桃花運,把你哄高興了,你自然少不了他的賞錢。”


    “這類算命學說害人不淺,時常搞得人意誌消沉,隻盼著坐享其成,到最後兩手空空,人財兩失。要老衲看,人若想成功,不在於他走哪條路,而在於他是否能堅持走下去,若是做什麽都半途而廢,到死也是一事無成。胡施主,你懂了嗎?”


    “晚輩受教了,”高和尚施了一禮又問道,“不知不戒大師給馮流說了什麽良策?”


    “這個嘛?天機不可泄露。”


    高和尚………


    原來這一高一矮兩個和尚正是喬裝成和尚的胡佑和他在藥王鎮遇到的行腳僧。


    這從藥王鎮到百丈山的一路邊趕邊聊,胡佑才知這行腳僧的法號叫做不戒,而胡佑也坦誠地告知對方自己是凡心學院的弟子,去血刀門的目的是為了解救可能已經遇難的藥生塵一家。胡佑將藥王鎮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同不戒和尚說了,隻是拋開了魔可可之事未談。


    讓胡佑沒想到的是這不戒和尚在聽了胡佑的話之後竟表示願意協助他救出藥生塵幾人,這讓胡佑頗為欣喜。有這位掌中寺的護法神僧陪著,這次的救人之行必會一路坦途。


    當二人到達百丈山腳下時,卻發現那迎人接客的竟是那和胡佑有過衝突的馮流。為了不打草驚蛇,二人便想著繞過山門,尋一無人之處偷偷上山。無奈的是,這天空中的白鶴似有靈性,每當他們剛踏入百丈山範圍之內,那天空中盤旋的白鶴便啼叫不止,引來大批的守衛,若不是二人跑得夠快,非讓那守衛發現不可。


    雖一般的守衛不是二人的對手,更何況這不戒和尚更是有摘星老怪的境界,但對方若是知道有摘星老怪闖山救人,保不齊會對藥老幾人做出一些瘋狂的舉動,這對胡佑二人來說自是萬萬不利。


    最後二人又灰溜溜地迴到了山門不遠處,望門歎息而不得入。


    正當胡佑苦惱之際,旁邊的不戒和尚卻伸出手指捅了捅他的大腿,示意他向遠處看去。順著不戒手指的方向,除了能看見兩個和尚正向此處趕來,別的胡佑什麽也沒發現,胡佑不禁有些疑惑得看著不戒,一時間不明白他的意思。


    “跟我來。”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讓胡佑大跌眼鏡,這不戒和尚前腳還和對方互稱道友,後腳就一蒙棍打在對方二人的頭上,然後趕緊招唿胡佑將昏倒的二人拖到隱蔽之處。接下來隻見不戒和尚在二人身上一陣摸索,那副手腳麻利的樣子,胡佑都懷疑這不戒和尚在出家之前絕對幹過綠林好漢的勾當。


    那張交給馮流的請柬便是不戒和尚在二人身上搜出來的,有了此請柬,胡佑二人便能光明正大得從山門進去。接著不戒又將其中一人的僧袍扒了下來,讓胡佑穿上。


    可左看右看,這穿了僧袍的胡佑是一點和尚的樣子都沒有,反而有些不倫不類。不戒和尚一番觀察下,突然大笑道:“有了。”不由分說得要給胡佑剃了個鋥光瓦亮的大光頭。胡佑雖不願,但為了救人,也不得不任由不戒和尚在自己頭上“胡作非為”。


    在他二人要離開的時候,卻發現在不遠處的草叢裏別有一人倒在地上,二人忙上來查看。還好,那人也隻是被人打暈了過去,並無生命危險,隻是這人身上的請柬也不見了。


    “難道碰到同行了?”不戒和尚嘀咕道。


    就這樣,二人收拾一番後,便拿著請柬大搖大擺地從馮流眼前走了進去,至於不戒和尚對馮流說得那些什麽“公子姓馮”,“家中老二”,“同父異母”,這一切統統都是胡佑告訴他的,並不是這不戒和尚真的能掐會算。


    胡佑接過不戒和尚丟來的儲物袋,打開一個小口向裏看去,頓時樂得跟個什麽似的。這馮流果不愧為血刀門的公子,這儲物袋中光是靈藥便有數百株,還有靈丹數十瓶,金銀珠寶更是一眼看不過來。


    其實胡佑不知,他馮流在血刀門並無這麽好的待遇,這儲物袋中的一切不過是馮流從他那寡婦嫂嫂那裏哄騙過來的。說到底這些都是死鬼馮莽的遺物。


    馮莽死後,他的那些妻妾不得不另尋靠山,這時候,年輕英俊且身份同樣是血刀門公子的馮流便進入了她們眼中,因此她們有寶貝的獻寶貝,沒寶貝的獻自己,所以馮莽雖死,他馮流可是一點都不傷心,反而夜夜沉醉在溫柔鄉裏不能自拔。隻是自黃天來了之後,馮流才不敢這麽明目張膽了。


    “這是什麽?”


    突然胡佑奇怪地說了一句,並將一粉色之物從儲物袋中掏出,展開一看,卻是一件女子貼身穿的肚兜。胡佑大驚之下,手一抖,那粉色肚兜竟掛在了不戒和尚的鬥笠上,微風拂過,那肚兜像一麵旗幟一般隨風飄揚。


    雖然胡佑急忙將那肚兜收了,可還是被一眾上山的賓客看了個滿眼,男的怒目而視,對二人很是鄙視。女的則羞紅了臉,暗自啐了一口,有膽大者更是一雙媚眼偷偷瞄向光頭胡佑,暗送秋波。


    “貧僧乃龍岩寺弟子,諸位施主有禮了。”不戒和尚見狀,急忙從石椅上站起,雙手合十向眾人施禮,“龍岩寺”三個字更是說得特別大聲。


    “誰問你了?!”


    那些人一臉嫌棄地相繼離去。


    “好險,差點我掌中寺的名譽就毀在這百丈山了,”不戒和尚拍著自己的胸脯慶幸地說道,“不是老衲多嘴,胡小施主,您掏東西出來的時候能不能看著點,多少注意些影響。”


    胡佑一陣無語,他發現這不戒和尚有時候忒不是東西,你是把掌中寺的名譽保住了,可人家龍岩寺以後怎麽混。胡佑如今終於明白為何那妙音有時候莊嚴肅穆,又有時候任性調皮了?一句話,有其師必有其徒!


    “哎呦!這哪個王八羔子扔的西瓜皮,真是一點素質都沒有。”


    突然一人踩在了西瓜皮上,滑倒在地,那人一邊拍打著身上的塵土一邊口中罵罵咧咧地喊道,一雙眼睛更是十分不善得瞪著胡佑和不戒二人。隻因這涼亭中除了他倆再無別人。


    胡佑二人轉頭看去,卻發現那西瓜皮正是不戒和尚剛才所丟,不戒和尚留下一句“貧僧乃龍岩寺弟子”,然後拉起胡佑逃一般地快速向山上奔去。


    …………


    血刀門披紅掛彩,人聲鼎沸。巨大的廣場上,擺放著上百張大圓桌子,此時賓客已漸漸坐滿,眾多身穿紅衣的血刀門弟子穿梭在賓客之間,忙著傳酒送菜。賓客們觥籌交錯,談笑風生。


    此時在廣場中間的高台上正扮著一出戲,唱得是兩個求學之人在書院相遇,相識,相知,最後卻沒有走到一起,女子另嫁他人,那男人知道後殉情而死,女子跑去哭墳,一道天雷打下,這對癡情男女兩兩化作蝴蝶向遠處飛去。


    小旦雖唱得賣力,動作細膩,表情到位,但賓客們隻顧吃喝笑談,誰又願意聽她咿咿呀呀得唱,一句話咿呀半天。


    但總有另類不是?!在那廣場一角便有一桌賓客,三人中便有兩人被戲文感動得雙目通紅,就差沒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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