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佑魔鐵二人路過藥王鎮本想打探血刀門的位置,卻見得全鎮百姓被屠殺殆盡。好容易尋到一個幸存者,卻也被嚇得精神失常。胡佑一番安撫下,那人才漸漸平靜下來,且口中不時念叨著“白毛怪”三個字。


    恰逢魔可可和魅窈來到這藥王鎮,好巧不巧地碰到了胡佑三人,那幸存者一見魔可可,便指著她哀嚎“白毛怪”三個字。


    屋中的氣氛似有些沉悶,四人相對無言,唯有那瘋漢子的哀嚎聲繚繞耳邊。


    胡佑臉色冰冷地看著魔可可,他不明白當初學院裏那個嬌弱善良的女孩怎麽就變成了這樣?竟把屠刀伸向了貧民!難道魔功真的會讓人性情大變?對於魔可可的變化,胡佑隻感覺像是有一把刀在一刀一刀地剮著自己的心髒,痛不欲生。


    見那瘋漢子這般怕自己,魔可可原本驚喜的臉上浮起一抹錯愕,待她看到胡佑那冰冷的眼神時,初時的雀躍瞬間化得煙消雲散,她在胡佑的眼神中竟意外地感覺到一絲殺氣,這使得魔可可不禁顫抖了一下。


    當然,這並不是害怕,而是她想不到也沒想過有一天這眼前的男人,這個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竟有了殺掉自己的想法。


    魔鐵站在那裏不知所措,雖然他不相信自己老大會幹出這種滅絕人性的事,但看那瘋漢子的反應似把矛頭指向了她。


    魅窈很不高興,很不滿眼前這人族小子擺得這張臭臉,若不是看在魔可可的份上,她恨不得出手活撕了他。跟老娘擺臭臉,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你以為你是誰呀?


    魅窈這次跟著過來本來是想著給魔可可和胡佑二人消除之前誤會。不過看眼前的情形,非但之前的誤會沒解除,新的誤會又來了。魅窈暗歎一聲,倚在門柱上,滿眼同情地看著魔可可消瘦的背影。


    愛情真是個鬼東西!


    “是你殺了這全鎮的人?”


    喉頭滾動,聲音嘶啞,胡佑發現短短幾個字自己說得是無比艱難。


    “我沒有。”


    魔可可迴答道,同時她心中無比痛苦,難道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了解?了解的話你又為何要問我?為何要懷疑我?


    “那他,為何說是你?!”


    胡佑指著那瘋漢子,大聲地對魔可可質問。


    “胡佑,我想這當中一定是有什麽誤會,我相信老大絕對不是濫殺無辜的人。”


    眼見二人之間的火藥味越來越濃,魔鐵急忙說道,他想試著緩解二人之間的緊張氣氛。


    可魔鐵哪裏知道,他這句話更是戳到了魔可可的痛處。


    “這傻大個才跟我很久,便對我堅信不疑,而你呢?你我二人在一起的日子難道不比他時間長,你為何不信我?”


    魔可可越想越委屈,但越委屈越要一副高冷。魔可可強忍著快要流出的淚水,裝出一副冷漠的樣子,徒作堅強。


    “我怎麽知道他會說是我,我做過就是做過,沒做就是沒做。一個瘋子的話你也信,你可以問魅姐姐,我們也剛到此處。”


    “問她?你讓我去問一個殺人如麻的魔鬼?!那鎖魂塔後的萬墳崗上怕是正有無數冤魂在日夜哀嚎!”


    “小子你什麽意思?!你信不信我……”


    “來呀!殺了我!殺了我便無人知道你們是屠城的劊子手了!”胡佑身子不住顫抖,喊得越發大聲了。他雙目圓瞪地看著魅窈,眼中布滿了血絲。


    “好,好!”


    魅窈氣極,連說兩個好點,嬌媚的身體裏似透出無限殺機。剛要給這不開眼的小子一點顏色看看,卻被身旁的魔可可伸手攔住。


    魔可可轉過身子,看著魅窈說道:“姐姐,我們走。”


    “可是他…”


    魅窈剛要說些什麽,卻見兩行清淚從魔可可臉龐滑落,看著魔可可這副倔強又痛苦的模樣,魅窈一陣心疼,暗歎一口氣點了點頭說道:“走吧。”


    然後二女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這院落之中。


    魔鐵是萬沒想到這二人最後竟鬧到了這番田地,他想替魔可可解釋什麽,但他也知道他的解釋會多麽的蒼白無力,眼看二人的身影漸漸消失,魔鐵抱拳對胡佑說道:“胡公子,就此別過,我們後會有期。”魔鐵說完,一甩頭便追了出去。


    可能魔鐵也沒意識到,由於胡佑和魔可可二人的決裂,連他也好像和胡佑疏遠了,不是直唿其名,而是冠了“公子”二字。


    胡佑呆立在那裏,一動不動,那旁邊的瘋漢子口中仍不住地喃喃著“白毛怪”三個字。


    …………


    清晨,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地叫著,溫暖的陽光從窗口鑽入當中,照在了那瘋漢子的臉上。


    瘋漢子緩緩從睡夢中醒來,他坐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揉著朦朧睡眼。雙眼睜開,隻見昨日留下的那人仍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神智不清的他隻奇怪地看了兩眼那呆立一夜的男子,便翻身下床出去覓食去了。


    瘋漢子剛走出屋子,卻見一個身材瘦小的行腳僧進了院中。


    隻是這行腳僧也太過矮小了些,身高不過二尺,整個身體被包裹在寬大的僧袍中,頭帶鬥笠,黑紗垂下,看不見其麵貌,走路無聲,整個身體向前傾斜,姿勢極為別扭。


    “我佛無量,太好了,這裏還有一位幸存者。”聲音又細又老,讓人聽了極不舒服。


    那行腳僧快速行至瘋漢子麵前,施了一禮說道:“施主,可否告訴老衲這裏發生了什麽?”


    但瘋漢子癡癡傻傻,哪裏能聽得懂他的話,隻一個勁地看著他傻笑。


    那行腳僧也看出了這眼前的漢子已經瘋掉,歎了一口氣,頌了句“阿彌陀佛”,便抬頭向屋中看去,卻看見像雕像一樣站在那裏的胡佑。


    行腳僧急忙向屋裏走去,來到胡佑麵前,行腳僧又行了一禮,抬頭說道:“施主…”


    行腳僧話未說完,隻見眼前之人目光呆滯,雖有唿吸,卻好似行屍走肉一般,毫無生機,行腳僧誤以為眼前之人也是個瘋子,不由歎了口氣:“又是一瘋傻之人。”便欲轉身離去。


    “大師……”


    行腳僧剛邁出一腳,身後這位像雕像一樣的人兒卻開口說話了。


    “阿彌陀佛,施主,原來你是清醒的。”


    那行腳僧急忙轉過頭說道。


    “不知大師可會念往生經?”


    胡佑原本散亂的目光慢慢聚集,眼神中有了一些光芒。


    “往生經乃我佛門經文,我自是會的。施主可是想超度這滿城的冤魂?”行腳僧開口問道。


    胡佑緩緩點了點頭。


    “施主能有此心,想來也是大善之人,我佛慈悲為懷,老衲當然願意幫助施主達此夙願,以修功德。”行腳僧含笑說道。


    胡佑賣力得推著小車,小車上拉著一具具屍體,皆被一張草席遮蓋著。從日出推到了日落,夜幕漸垂,胡佑才將這小鎮上的數百具屍體通通推到了城外,挨個挖坑掩埋了起來。


    聽著行腳僧的往生經,胡佑疲憊地蹲坐在地,失了靈力的他隻覺渾身酸痛,手上都磨出了好幾個水泡。好在行腳僧看他手腳不便,把挖坑埋土的活都攬了下來,不然胡佑就算幹到明天,怕也幹不完。


    隨著行腳僧往生經的不斷頌吟,胡佑看到墳堆中鑽出一團團淡白色的能量體,那能量體中似有一張張猙獰哀嚎的人臉,在往生經的淨化下慢慢變得平靜安詳,在空中盤旋幾周便一個個向高空飄去,飛向了那無數星辰。


    忙完之後,行腳僧一屁股坐在了胡佑身邊。


    “大師,你說他們飛向了哪裏?”胡佑看著那漫天星辰喃喃說道。


    “按我佛說法是六道輪迴,按你們人族的說法便是黃泉地獄。其實,他們又沒去過,怎麽會知道去了哪裏?不會誆騙世人罷了。至於具體去了哪裏,或許在你我死的那刻,才會真的知道。”


    胡佑聽了心中有些奇怪,這行腳僧竟說“你們人族”,難道這行腳僧不是人族?還是他僧人自命清高,自認為比人族高了一等。而且這行腳僧有些另類,竟對佛門說法“六道輪迴”心存質疑。哪個和尚不是深信佛法?偏偏一個他,穿著僧袍,卻說著違背佛祖意誌的誑語。


    胡佑忽然覺得這行腳僧有些意思,不似別的和尚那般冥頑不靈。在這一刻,這行腳僧的形象在胡佑眼中變得可愛起來,親切起來。


    “不知大師來自哪裏?”


    “極西之地。”


    “極西之地不是妖族地界嗎?”


    “我佛還在妖族西邊。”


    還在妖族一邊?難道是掌中寺?胡佑腦海中如撥雲見日,想起九尾和烏鳳曾和他提起的掌中寺,又想起那女尼妙音也是來自掌中寺,不禁了然。


    “怎麽?看施主反應,似猜出我的來處了,”行腳僧含笑說道,“不錯,老衲正是掌中寺的護法神僧。”


    還是一門護法,看來這其貌不揚的行腳僧在掌中寺中還有著舉足輕重的身份。


    “不知大師到此處為何?”


    “隻因小徒許久未歸,我便出來尋找。不知施主可曾見過我那劣徒?”


    “敢問貴徒法號?”


    “法號妙音。”


    這世間竟有這般巧合的事,胡佑和妙音在那軒皇殘界中也曾同生共死,而眼前之人卻是那妙音的師傅。


    胡佑便將軒皇殘界中與妙音的事一一告訴了行腳僧,隻是出軒皇殘界時,他二人並未同行,因此胡佑也不知那妙音如今在何處。


    “施主,你還真是和我佛有緣,怎麽?你可願斬盡煩惱絲,老衲願渡你入佛。當然不會虧待了你,你若願意,我願將我佛門寶經‘無量經’傾囊相授,那可是天下第一等的佛經。”


    胡佑發現這掌中寺中的和尚都喜歡渡人入佛,妙音如此,行腳僧也是如此,隻不過二人手法不同,妙音是威逼,行腳僧是利誘!


    胡佑含笑拒絕了,他心中還有太多不舍,就算入了佛也是個六根不淨的假和尚。


    “可惜,可惜。阿彌陀佛。”


    老和尚頌著佛號,搖頭歎息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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