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李前輩倒是知道這‘仙人醉’。”


    卓青藕輕笑地說道。


    李多飲不好意思的訕笑道:“我這人沒別的愛好,卻素來喜歡美酒,因此對這方麵有些了解。若論這天下酒中魁首,便是這‘一盞仙人醉’。此酒我也隻是聽別人說過,酒香濃鬱且後頸十足,初飲時不覺得什麽,待到那涼風助興,馬上酒勁上腦,暈暈沉沉,隻一盞便可讓仙人大睡個三天三夜。沒想到卓姑娘對此還有研究。”


    李多飲向卓青藕投去一抹讚賞的目光。


    “哪裏?我這幾日一直在看這本‘百草經’,這書中除了記載一些醫術靈藥,其他方麵也有一些記載,可謂包羅萬象。今日我剛好讀到天下美酒這塊兒,書中所述‘仙人醉’實為奇特,一時我倒也印象深刻。而這一桌子山珍海味除了飯香濃鬱,隱隱約約間還捎帶了些朦朧酒味,我才有此猜測。”


    眾人聞言紛紛用筷子夾起飯菜來聞,果如卓青藕所說,這飯菜中隱隱間有一股酒氣,一時間無一不對心思縝密的卓青藕越發敬佩。


    “其實一開始我也沒發覺,若隻是有些酒味,我還未亂想,一些地方做菜的時候確實喜歡加些酒,以提菜香。隻是這一桌子菜搭配得卻是大有文章,這做菜的廚子似在提醒我們什麽?”


    卓青藕複又開口說道。


    “哦?有何文章?”李多飲好奇地開口問道。


    “你們看這烤全羊,再看這紅豆粥,二者是不能共食的,普通人吃了有嘔吐腹瀉之疾,我想一個城主府中的廚子斷不會犯這種錯誤,倒好似刻意為之。本來已經有了‘仙人醉’,他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眾人紛紛感歎,有一個大夫在身邊是一件多麽讓人心安的事情。


    “看來這頓飯是鴻門宴呀!”


    寧有誌冷笑著說道。


    “寧師兄,這寶利王實力如何?”


    林思揚開口問道。


    “此人雖性情乖張,囂張跋扈,卻也天賦異稟,又仗著資源豐厚,如今也是搬山大能境。”


    “我觀那水火雙魔也是搬山之境,想來原本是想三人對付寧師兄一人,可偏偏這時候我們也入了這盡山城,成了勢均力敵的局麵,寶利王這才出此下策,在這飯菜上下手腳,待我們中招之後再一網打盡。”


    李多飲倒也分析了個七七八八。


    “他們真敢對凡心學院動手?難道不怕事後凡心學院的瘋狂報複?”卓青藕開口問道。


    “其實周王朝早已將凡心學院視為眼中釘,不過表麵平和,實則暗濤洶湧,周家這皇位實為家賊竊取,來路不正。偏偏世人就是這樣,越缺少什麽偏越在意什麽,周王朝一直試圖抹去軒皇痕跡,改寫曆史,而凡心學院恰好是軒皇留下的濃重一筆。又偏偏我們這凡心學院超然皇權外,不服其管。周王朝總是擔心有那麽一日,凡心學院會揭竿而起,將其推倒。”


    李多飲一席話道出了一個驚天秘史,原來這周王朝實為奴才霸占了主子的家業。


    “所以這寶利王明知我們身份,卻還要鋌而走險得加害於我們,就算我們在此處出了事,他大可以推到不死族身上,還能坐山觀虎鬥,何樂而不為。”


    林思揚思索一番後開口補充道。


    “師姐果然聰慧。”李多飲對林思揚豎了個大拇指。


    林思揚卻給了李多飲一記白眼,複又說道:“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打出去?”


    “既然已經識破對方奸計,我們倒不如將計就計如何?”


    寧有誌開口說道。


    “我正有此意。”


    李多飲點頭附和道,二人相視一笑,似又迴到了一同求學的時候……


    ………


    城主府 後廚


    一個廚子正在灶台上忙碌著,悶熱的初秋天氣加上爐火的熏烤,使此人滿頭大汗,身上的薄衫短袖早已被汗水浸透,濕淋淋地貼在身上。


    此人看上去二十多歲的模樣,身材削瘦挺拔,雙目如星,麵容俊朗。雖拿鍋掌勺,其眉目間卻有幾分不屬於這個職業的英氣,粗布短衣似也遮不住他的不凡氣質,更像是哪家的貴公子。


    “嘎吱~”


    後廚的門開了,一看上去十七八歲模樣的後生抱了一捆柴走了進來,他朝院外小心翼翼地張望了一下,便又把門關上。接著隻見他抱著柴走到灶台邊上,一邊往火洞裏添柴一邊開口說道:


    “主子,你說凡心學院那幾個能不能看懂我們的提醒?”


    明明從穿著打扮看就是兩個火夫,一個造飯,一個劈柴,誰曾想這劈柴的竟稱唿這造飯的為主子。


    難道一個造飯的還有下人,當真讓人頗感意外。


    造飯的聞之,急忙謹慎地向四周看去,見四周無人,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轉而一腳踢在另一個人的屁股上:“告訴你多少次了,別叫我主子,要是給別人聽到,你主子我又得吃拳頭。”


    “放心,我都看過了,這裏就我們兩個,”那人一邊揉著屁股一邊笑吟吟地說道,“你說他們能看懂我們的提示嗎?”


    “我哪裏知道,反正該做的我都做了,他們要是看不懂我也沒辦法。”


    造飯的聳聳肩無奈地開口說道。


    “真希望他們能看懂,念我們恩情,能救我們出去。”劈柴的開口喃喃說道。


    “主子……”


    那劈柴的剛要再說,卻被造飯的一把捂住了嘴。


    “噓,有人來了。”


    二人急忙恢複如初,造飯的造飯,添柴的添柴。


    緊閉的木門又一次被打開,從外麵走進來一個八字胡,身材臃腫,管家打扮的中年人。


    此人大腹便便,肥頭大耳,頭頸處有好幾層下巴,許是疾步奔忙又天氣炎熱的緣故,肥寬的額頭不時有汗水流下,整個人雖一身華裝,卻難以遮蓋那一股子酸臭味兒。剛一進門便大聲喝道:“狗兒,酒準備好了嗎?”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那造飯的自不理他,唯有那劈柴的急忙跑到一邊櫥櫃,拿出一壇酒笑吟吟地交到那胖管家手中:“朱管家,酒我們早就準備好了,正要給您送過去,沒想到您倒親自過來拿了。”


    倒是姓如其人,這朱管家果然長得像一頭大肥豬。


    “哼!還是貓兒你比較懂事,不像那狗兒,跟特碼聾了一樣。”


    朱管家一雙咪溜小眼剮了一眼那對自己不理不睬的造飯得,冷哼了一聲。


    那劈柴的聽了此話,眼神微眯,而後又馬上恢複那副笑吟吟得模樣:“不知朱管家還需要什麽?我可以給您一並送過去。”


    “暫時不用了。”悶熱的廚房使朱管家也不願多待,又交代幾句後便離開了此地。


    “該死的大肥豬,竟這般辱我主子,小爺我早晚給你燉了!”劈柴的看著那朱管家肥胖的背影惡狠狠地說道。


    突然一道白芒從門外飛進,直衝那劈柴的腦門極速飛來,還未等他叫喊,一把菜刀旋轉著瞬間飛至,將那道白芒釘在了牆壁上。


    “嚇死我了!這是個什麽東西?”那劈柴的拍了拍自己胸脯,一副劫後重生的樣子,而後徑直向那被菜刀釘在牆上的白芒看去。


    “主子,你快來看!這是個什麽玩意兒?”那劈柴的大聲唿喊道。


    隻見那被菜刀釘在牆上的白芒卻是一隻沒有羽毛沒有血肉的骨鳥,雖被菜刀劈中,骨鳥卻仍然劇烈掙紮著,在其眼眶中,兩點紅光閃爍。


    “或許這次你的願望要實現了。”那造飯的輕聲說道。


    “什麽願望?”劈柴的被主子這句話搞得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燉了那頭大肥豬,然後逃出去。”


    造飯的輕飄飄地說了一句,手一揮,那猶在掙紮的骨鳥便化成了碎渣落到了地上,同時一股若有若無的靈力從造飯的身上四散開來。


    …………


    “哈哈哈,不好意思,府中太多事情要我處理,一時間倒是怠慢了各位,本王之過,雲兒,給這幾位貴客把酒滿上,本王要以酒謝罪。”


    寶利王一馬當先走了進來,其身後則跟著水火雙魔和那狐媚女子莫曉雲,莫曉雲手中抱著一壺美酒。


    狐媚女子聞言急忙將寶利王手中的酒杯倒滿,又躬身把桌上的酒杯挨個滿上,而後乖乖地站到寶利王一旁。


    寶立王見這桌上的菜似被動過,不禁臉上笑意更濃。


    “本王先飲一杯,以謝不陪之罪。”


    說完便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喝完酒,寶利王帶著水火雙魔徑直走到寧有誌身邊:“嗬嗬,我素知你們之間有些誤會,如今同朝為臣,本王不才,願做一個和事佬,願三位能摒棄前嫌,用心輔佐我朝。”


    水火雙魔一改先前仇恨的態度,雙雙拿起酒杯笑意吟吟地向寧有誌敬酒,那水魔語氣溫柔地開口說道:“寧大人,之前我夫妻二人不識好歹,竟要和寧大人你作對,還望寧大人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我夫妻計較,以後還要寧大人多多提攜才是。”


    寧有誌裝作無意向卓青藕看了一眼,見卓青藕微微點頭後,寧有誌拿著酒杯站起,笑著說道:“哪裏,哪裏,如今你夫妻二人深受王爺器重,本官還要兩位在王爺麵前為我多多美言幾句。”


    說完寧有誌抬頭一飲而盡,水火雙魔也把杯中酒幹了。


    “哈哈哈,好好好,”寶利王大喊三個好字,“以後你們三人便跟在本王身邊,本王一定不會虧待你們。”


    寶利王又拉拉胸前衣襟:“這老天倒是怪悶熱的,雲兒,去把窗戶打開,透透氣。”


    窗戶一開,微風習習,碗筷掉落的聲音頻頻響起,隻見圍著桌子的一眾人紛紛醉倒在地,昏昏沉沉。


    “哈哈哈!”寶利王放肆的笑聲在昏暗的夜空下傳出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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