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世事多,好叫人白頭。


    眼看六勺就要斃在花太閑的掌下,突然半空之中出現一個三丈大小的紫金葫蘆,猶如一座小山一般瘋狂旋轉著直朝花太閑頭頂砸下。


    隻見花太閑單手過頂,竟把這如小山一般的紫金葫蘆穩穩地托在手中。紫金葫蘆繼續下壓,花太閑卻如鬆柏般巋然而立,隻是腳下站立的石板似受不了這等重壓,先是出現了幾絲細小的裂痕,緊接著便挨個破碎開來。


    眾大妖隻覺周身一冷,一人從人群中越出,隻見從其雙手上噴出無盡寒氣,片刻之間就把花太閑連同那紫金葫蘆一同冰封了起來。卻是胡佑見姑姑身處險境,挺身而出。


    “此子是誰?竟不懼化妖散之毒。”楚冰雲喃喃自語,“而且他手上所帶之物竟有些和天桑相似的氣息。”


    眾大妖見花太閑被困,不由個個鬆了一口氣,剛要誇耀幾句這挺身而出的少年之時,隻聽“嘎吱嘎吱”的聲音從花太閑一處響起。


    隻約摸過了幾秒的功夫,隻聽“嘭”的一聲,花太閑自冰中脫困而出,眾妖剛放下的心複又提了起來。此子說到底隻是禦物境,哪敵搬山之威。


    可能是氣胡佑阻擋之舉,花太閑脫困之後竟改變了攻擊目標,把十丈大小的紫金葫蘆當做武器,直朝胡佑掄了過來,勢如泰山壓頂,帶起狂風陣陣,直把胡佑的頭發向後吹起,衣服咧咧作響。


    眼看就要被葫蘆砸中,胡佑雙腿一蹬借著葫蘆的威勢向後跳去,“轟”的一聲,這葫蘆在堅硬的石板上砸出一個數丈的大坑。


    “哼!看你這次怎麽躲,封!”


    隨著花太閑“封”字訣出口,無上威勢從其身噴發而出,直向胡佑壓去。胡佑頓時感覺有一隻無形巨手將自己牢牢攥住,隻這麽一壓,胡佑便骨軟筋麻,一口鮮血噴出,緊接著軟趴趴地倒在了地上,瞬間動彈不得。


    搬山大能,恐怖如斯。胡佑隻感覺身上骨頭有多處斷裂,周身疼痛難忍。禦物境在搬山大能麵前比雞狗都強不到哪去。


    胡佑強忍著巨痛默念口訣想將紫金葫蘆召迴,但任憑紫金葫蘆如何抖動卻是難逃花太閑一雙肉掌,花太閑複又掄起如小山的紫金葫蘆直朝胡佑砸去。


    “不要!”隻見一人擋在了胡佑麵前,卻是姑姑六勺忍著化妖散之毒強行運轉妖功快速挪移而來,六勺淚眼婆娑地看著胡佑,隻把一單薄的後背麵對那來勢洶洶的紫金葫蘆。


    “轟!”的一聲巨響,塵煙四起,直把胡佑二人籠罩其中。


    “女兒!”


    “皇妹!”


    眾大妖紛紛悲憤地看向那煙起之處,九尾更是雙拳緊握,牙關緊咬。這一下重擊,怕是二人再無活命的機會。


    “嘶!哎喲!”


    突然煙塵中傳出一聲粗獷且憤怒地呻吟聲,其聲音並不像胡佑六勺二人發出。花太閑隻覺這煙塵中有異,大袖一甩,煙塵瞬間四散開來。


    隻見三人之間出現了一個大坑,獅王卻不知何時出現在那大坑之中,此時正揉著腦袋上腫起老高的大包在那裏齜牙咧嘴,灰頭土臉,身上的衣服也被紫金葫蘆帶起的狂風撕的破破爛爛。


    這一幕不禁把在場的大妖都看呆了,接著便哈哈大笑起來。


    “獅王,你怎麽頭上長角了?可是要入我牛族昂?哈哈哈哈!”牛大力看老對手這番狼狽,不由出口調侃道。


    “獅王果然大義,竟假意投敵,隻為在這關鍵時刻搭救自家族人。”妖族中的幾個老頭認真的說道。


    “我假意投敵你大爺!”獅王在心中暗暗罵道,“本王本來在外麵打得好好的,怎麽眼前一黑就到了此處,剛好一個大葫蘆朝本王招唿而來,猝不及防下竟被砸個正著。媽的!真下死手,腦袋直嗡嗡響。”


    “獅王這是何意?”


    花太閑冷冷地問道。


    何意?!我怎麽進來的我都不知道…


    獅王卻是啞口無言,不知從何說起。


    “咚咚咚…”


    拐杖敲打地麵的聲音,隻見老態龍鍾的楊萬裏從殿外拄著拐杖一步步走了進來,臉上頗有些風輕雲淡,看來在同獅王的對決中,他並不吃力。


    “此人功法詭秘,你我二人先一同把他殺掉如何?”獅王對花太閑建議道。不知為何,獅王隻感覺是這看上去老態龍鍾,名不見經傳的老頭把自己送到了這大葫蘆之下,而且這老頭身法詭異,二人相鬥許久,獅王竟連對方的一片衣服都未摸到。


    “獅王,你要臉不?!摘星之境打一個搬山之境還要與人聯手,我都替你害臊。你方才不是說話挺硬氣的嗎?”


    牛大力對著獅王又是一番羞辱。牛大力雖然嘴上這麽說,心中卻是知道獅王作為自己的老對手,卻有不凡之處,不曾想竟被一個人族的搬山老頭搞得這般狼狽,不禁有些好奇此老的身份。


    獅王卻是顧不得牛大力的羞辱了。


    “嗷!”一聲巨吼中,原本人形的獅王變成一條一丈高低兩丈長短的巨獅,一身金燦燦的黃金毛發,巨爪如石碾,四肢如房柱,口如饕餮,尾如黃龍,頸下鬃毛隨風而動,看上去威風凜凜,唯一不和諧之處就是頭頂處有一大包。


    獅王前是怒吼一聲,而後用力跳起,舉手抬足間速度要比方才人形之時靈敏數倍。隻見其探出那如石碾般大小的巨爪,鋒利的指甲更是如同五把純鐵打造的鋼刀,寒光耀眼,直朝楊萬裏周身抓去。


    而花太閑則腳踏虛空,運起全身功力,雙手青筋暴起,發絲飛揚,狀如無敵霸王,掄起那如小山大小的紫金葫蘆,直朝楊萬裏頭上砸去。


    “吾平生有兩大夙願,一瞬能千裏,一念迴從前。蹉跎半生,而今第一夙願已基本實現。唯時光一途,法門浩瀚如海,我始終難以參透,所取不過一瓢而已。”麵對兩大高手的圍攻,老頭卻是麵不改色,一段話不緊不慢地從其口中吐出。


    隻是隨著老頭話語的不斷吐出,眾妖發現獅王和花太閑的身影卻是越來越慢,老頭話講完,二人更是如身入泥潭,被一股無形之力硬生生定在了半空之中,而此時巨爪和葫蘆距離老頭不過分毫之距。


    眾妖又是眼前一花,隻見獅王和老頭的位置互換,原本是獅王和花太閑圍攻老頭,現在倒變成了老頭和花太閑圍攻獅王。


    “開!”老頭吐出一字,然後提起手中的枯木拐杖直朝獅王頭頂插去。


    “咚!”


    獅王先是被花太閑手中的紫金葫蘆砸裂了頭蓋骨,而後又被老頭手中的一段枯木順著那破裂之處直接插入了腦中,一代獅王瞬間斃命。


    花太閑見獅王斃命,急忙丟了葫蘆向殿外奔逃而去,而老頭也不管那插在獅王頭頂的一段枯木,身形佝僂著也一步步地緩慢向外走去。


    “時空上人?!他是人族一代奇人時空上人,”眾妖中有人唿喊道,“一瞬千裏,一念從前,就是他沒錯了。”


    眾妖以前隻聽聞過時空上人的名號,卻從來未曾見過。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時空上人竟以搬山之境逆伐而上,殺死了摘星老怪。


    緊接著隻聽殿外一陣雜亂怒號之聲,隻片刻功夫,黑白子先從殿外飛了進來,隻聽他喃喃自語道:“這黑衣人跑得真快,可惜未能知曉其身份,這般敵明我暗,難搞!”


    緊跟在其身後的則是魔宏魔傑和楊萬裏三人。隻見四人經過一番打鬥之後也無甚大礙,唯老魔魔宏身上血跡斑斑,衣物多有破損之處,顯得有些狼狽。


    “敢問各位,不知情況如何了?”九尾抱拳問道。


    “妖皇,敵人都已失敗奔逃了。”魔傑一臉笑意地說道。他高興的不是取得了勝利,而是楊萬裏竟飛入烏雲之間幫魔宏禦敵。


    “哼!誰用你幫?那大蟲子我自己便能對付,偏偏你插進來嚇跑了它。”魔宏對著楊萬裏咆哮道。原本這魔宏不僅頑固執拗,而且還嘴硬。


    “若不是看你是她父親的份上,你死都不入我眼。”楊萬裏冷冷地說道。


    “什麽死?你可是覺得我打不過那大蟲子?你要不要試試我魔王之威?”魔宏一雙虎目直瞪著楊萬裏,手中的鐵手銅嬰更是發出耀眼金光。


    “試試便試試。”


    轉眼間這二人又對質了起來,不過這次眾妖卻紛紛擔心起摘星之境的魔宏來,他們方才可是親眼看到了這時空上人功法之詭異,斬殺摘星之境不過片刻功夫。


    “二位能否賣我個麵子,暫時…”


    九尾話剛說到一半,隻見楊萬裏的一頭白發突然轉紅,緊接著蒼老的臉上也呈現出病態的潮紅,眾妖隻感覺一層火浪撲麵而來,楊萬裏便是那發熱的火爐。楊萬裏眉頭一蹙,整個人竟原地消失而去。


    “妖皇,我師弟有恙,我也先行告退了,還望妖皇莫怪。”黑白子抱拳道。


    “哪裏哪裏?還要多多感謝二位今夜的仗義出手,不然我妖族怕是萬劫不複了。”九尾微笑著抱拳迴應道。


    黑白子點了點頭,眼光似掃了一眼人群中的胡佑,而後也飛身離去了。


    “九尾,那我二人也…”


    魔宏話未說完便被九尾打斷了。


    “誒,二位就別再說什麽馬上離開的話了,不然傳出去,這天下之人豈不嗤笑與我。”九尾一手拉住一個,說什麽也不鬆手,“來人!重開宴席,我要同二位恩公痛飲。”


    隻片刻功夫,原本狼藉一片的妖皇宮便被收拾得幹幹淨淨,美酒佳肴重新擺上,又恢複了先前那副歌舞升平的景象。


    而天上的烏雲也漸漸散去,一輪殘月複又探出了頭,撒下熠熠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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