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懸,繁星點點。


    夜空下的泥城整個都黑乎乎的,少有幾處亮光,這一點倒是同人族城池大大不同。由於妖族工藝的落後,蠟燭燈籠在普通妖民手中都是奢侈品,隻逢年過節買上一些,像這般普通日子,大都是天黑倒頭就睡,無甚娛樂可言。


    而這泥城獨有的幾處亮光,大都分布在獅王的黃金府邸。


    不知為何,今晚的獅王偏偏要留下來同胡佑楚江伶共進晚餐,魔曉曉隻能縮在一邊,一雙大眼睛幹巴巴地看著。她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胡佑並沒有告知獅王,所以在獅王眼中她仍然隻是一隻小寵物,怎配與主人共桌?


    “太後娘娘,在我這府邸住得可還習慣?”一向謙卑的獅王今天給胡佑的感覺頗有幾分盛氣淩人。


    楚江伶也不搭話,隻偶爾夾幾個小菜放入口中,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坐不動。這飯局看上去頗為生硬,場麵有些尷尬。


    “哈哈哈,這幾天還要多謝獅王的款待。隻是不知妖皇何時能來接太後娘娘?離家久已,太後娘娘也有些思家了。”胡佑見楚江伶不搭理獅王,急忙搭話道。


    “哎!我實話跟你說吧。妖皇恐怕暫時是來不了。”獅王歎氣道。


    “這是為何?可是妖皇城那邊出了什麽事情?”胡佑急忙問道。


    “那倒沒有。隻是最近魔族異動,聚大量兵力於妖魔邊境,大有犯邊之意。妖皇最近便忙於此事,無暇他顧。”


    “魔族和妖族一向秋水不犯,為何這次竟這般大動幹戈?”


    “好像是魔族什麽重要的人物在妖族丟失了。若是妖族不能把人交出,魔族恐不惜一戰。”


    胡佑聽了此話,眼神向魔曉曉那裏瞥了一眼,這倒黴孩子,惹禍精!那魔族的什佬重要人物肯定說得是這娃。


    “那我們怎麽辦?接著在此地等待?這地方我待夠了,現在就想迴家。”卻是一直呆坐不語的楚江伶開了口,看來這幾日她也住得異常憋悶。


    “哈哈,我早知太後心意。這就是小王今晚厚著臉皮留下來吃飯的原因,我準備明日便安排太後娘娘上路,不等妖皇前來接駕了。來,讓我們共舉一杯,這杯就當是小王給太後娘娘的送行酒吧。”說著獅王便舉起酒杯。


    胡佑和楚江伶聽聞明日便可起身迴家,心中別提有多暢快,於是很配合地端起酒杯各自飲了一口。


    而獅王看見二人酒水下肚,整個人更是大笑連連,此時氣氛倒是稍稍好了一些,唯有蹲在牆角的魔曉曉一臉哀怨。


    推杯換盞之間,楚江伶臉上突然顯出幾絲痛楚,眉頭緊蹙。


    胡佑見狀急忙問道:“娘,你怎麽樣?”


    “疼!”楚江伶的臉上開始滲出豆大的汗珠,身體微顫。


    “哪裏疼?”胡佑急忙站起,快步走到楚江伶身邊,雙手扶著楚江伶,一臉焦急。


    “疼!渾身…渾身都疼!啊!”楚江伶似乎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跌到了地上,一邊慘叫著一邊在地上打起了滾兒,眼淚和口水流了滿臉,能讓一個摘星之境的大妖有此表現,可想像她現在正經曆了怎樣的痛苦。


    “娘!你怎麽了娘?”


    胡佑焦急地走到楚江伶身邊,蹲下身子好不容易才把楚江伶摟在懷中,隻見楚江伶頭發散亂,眼淚和汗水混在了一起,身體用力地扭動著,口中一直呻吟著喊疼。


    蹲在一旁的魔曉曉也跑了過來,楚江伶此時的模樣卻是把年幼的她嚇得大哭起來,一雙小手緊緊地抓著楚江伶的胳膊:“大姐姐,你怎麽了大姐姐?你不要嚇我,嗚嗚嗚。”


    “獅王,獅王,你快來看看我…”胡佑轉過頭求助的話還沒說完,隻見獅王仍然坐在木椅上自斟自飲,仿佛沒看見眼前發生的一切。刹那間胡佑一切都明白了,這飯菜有毒,而且就是這位看上去忠貞不二的獅王下的毒,隻是胡佑奇怪的是為何同樣吃了酒菜的自己卻沒事?


    其實獅王心中也有幾分奇怪,這裝有化妖散的酒這後生同樣喝了不少,為何卻是一點反應都無?不過他獅王現在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隻要能毒倒楚江伶就行,至於這後生,區區禦物之境,不足掛齒。


    “獅王!這都是你做的?”胡佑臉色難看得問道,胡佑此時心中萬分悔意,金猴王的千叮萬囑猶在耳畔,自己竟這般糊塗,中了這獅王的詭計。


    “哈哈哈哈!”獅王得意的大笑起來,口中的森森利齒猶如一把把鋒利的匕首,“小友啊,你師長沒教過你不要輕信他人嗎?怪就怪你閱曆太淺吧。”


    “你就不怕妖皇知道了屠你滿門。”胡佑憤怒的說道。


    獅王聽了這句話臉色一變,複又陰森的說道:“吃到肚子裏他九尾上哪裏知道去,我還沒吃過鳳凰肉呢?也不知比起人肉來能美上幾分?”猩紅的舌頭舔了下上下嘴唇,眼神如毒蛇猛獸。


    而此時的楚江伶卻是疼得暈了過去,隻見其露出的手臉之上開始長出紅紅的羽毛,片刻功夫便化成了一隻火紅的鳳凰。隻是這鳳凰此時卻是暈了過去,體型嬌小,再也沒有在雁難山的那般威風。


    “化妖散!”


    胡佑陰沉地說道。此物在他兒時周白羽便對六勺姑姑使用過,他至今記憶猶新。可惜的是兒時的他無能為力,現在的他依舊無能為力。


    不過胡佑心中還是暗暗鬆了一口氣,此毒雖然厲害,但中毒之妖隻是會現了原形,失去了抵抗能力,而不會被立即害了命。不過這化妖散的出現也說明了此事背後怕是有仙族的參與。


    “小友好眼力,竟認得此物!不過還是要死,放心,念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給你們一個痛快。”獅王說完這句話便站起來身子,一步一步地向蹲在地上二人一鳳走來。


    此時魔曉曉的幼小的身軀害怕得顫抖起來:“你…你別過來,我爺爺是魔宏,他知道此事後會殺了你的。”


    獅王聽到此話一下子愣住了,心中不由得罵出了娘。踏馬的!原來這女娃就是丟失的魔族公主,此事得處理幹淨,不然就是萬劫不複的下場。


    而胡佑乘著獅王愣神之際,急忙喚出冰蠶手衣,集全身靈力於掌間,隔空向獅王印去。隻見寒氣噴吐,一瞬間將獅王凍成了冰雕。


    “快,快走!這封不了他多長時間。”胡佑見獅王被凍住,急忙抱起紅鳳拉著魔曉曉就向門外跑去。剛剛跑出門外,就聽到“嘭”的一聲冰塊破碎,一聲獅吼隻把二人震的頭暈目眩,腳步都有些踉蹌。


    隻見一隻有二人多高,渾身金黃毛發的獅子伴隨著爆裂空氣的聲音從屋子裏奔出,舉掌便向胡佑的頭部拍去,而胡佑此時剛受了獅吼功一擊,頭耳嗡嗡作響,竟一時間不能躲避。


    看到胡佑就要被一掌拍中,忽然“嗖”的一聲破空聲響起,一箭西來,直向黃金獅子眼睛射去。黃金獅子舉起的右爪急忙改變軌跡,朝飛來的箭羽拍去,“啪”的一聲,箭羽斷成兩截,落在了地上。“嗖嗖嗖!”又是三箭飛來,黃金獅子不得不放棄追殺胡佑,專門應對這射來的箭羽。


    這一耽擱,胡佑有些緩過勁來,急忙抱著紅鳳拉著魔曉曉向院中退去,和黃金獅子拉開了距離。


    黃金獅子躲過了三支箭羽,剛要繼續追殺胡佑,隻見一白衣人從空中急墜而下,手挽巨弓,擋在了胡佑三人麵前。


    胡佑見這一身裝扮,竟是自己白天見過的那人,不由心中有些奇怪,這人白天和獅王有說有笑的,狀如知己,為何此時卻要救自己?不會又是獅王在給自己演戲吧?說實話,獅王整這麽一出,胡佑現在看誰都像壞人。


    來人正是曾經的西直將軍如今的狐族駙馬花太閑。原來花太閑出了獅王府後,腦中一直想著和胡佑在獅王府中的相遇,他總覺得此子好像在哪見過。終於他一拍腦袋,此子不就是在墜魔崖的那位人族青年嗎?!魔可可的墜崖和胡佑當時表現出的痛心疾首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隻是此子明明是個人族,剛才遇見之時為何卻是滿身妖氣?人族?妖氣?此子是怎麽做到同修人妖兩種功法的?花太閑突然張大了嘴巴,他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人,就是數十年前西直牢底救自己脫困的少年,就是未婚妻六勺提起便滿臉淚痕的侄子,胡佑!


    “胡佑,帶著太後和小女孩先走,我斷後。”白衣人背對著胡佑三人,聲音低沉地說道。


    “你是何人,為何知曉我姓名?”胡佑滿眼震驚,此人怎麽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白衣人轉過頭來說了八個字:“西直牢底,囚衣將軍。”


    “西直牢底,囚衣將軍?”胡佑思索片刻,驚唿出聲,“你…你是花將軍!”腦中那披頭散發的形象漸漸和眼前的白衣人重合。


    “哈,小友還記得在下,那真是太好了,這位小姑娘是?”花無憂見胡佑認出了自己,滿臉欣喜。


    “她就是魔宏的孫女,當今的魔族公主。”胡佑急忙說道。


    “好!好!好!”花無憂連喊三個好字,複又看向那頭黃金獅子,殺氣騰騰地說道:“獅王,你幹的好事!”


    “哼,你一個搬山之境也怕來問我摘星之境的罪責,當真是活夠了。我白日對你客氣,不過是看在九尾麵上,你居然不知好歹,便一同留下吧。”黃金獅子恥笑道。


    “請獅王賜教!”


    花無憂舉手把手中的強弓拉至滿月,靈氣吞吐間一支七彩箭羽出現在弓上,“嗖”的一聲,隻見七彩箭羽發出音爆之聲閃電般地向黃金獅子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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