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雨的季節,原本應該湛藍的天空在火熱的太陽炙烤下有些泛白,天空中總是不時飄過一朵朵有些發黑的雲朵,似無時無刻不準備給這塊蒼茫大地撒下些天水。微風偶爾還會把這些雲朵推到太陽的前麵,給悶熱的天氣送來幾分涼爽。


    突然一朵雲朵炸開,隻見三四十道遁光從雲朵中衝出,向東南方向飛去。


    當前十二人禦空而行,赫然是臨雲境上修士,在其身後是二十名禦劍飛行的禦物境修士,寶氣四溢,各色法劍五彩斑斕,霎是奪目。


    跟著最後的卻是有些另類,是個巨大的紫金葫蘆,隻見葫蘆上有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大的穩穩當當地端坐在葫蘆上,而那小的則是毫無形象地半躺著,抖動著二郎腿,不時從身邊的小桌上抓取各類佳肴點心塞入嘴中,很是愜意的樣子。隻惹得前麵一帶頭男子不時轉頭看來,有恨不得取而代之之意。


    男子身旁的美嬌娘看著他這般不住迴頭,一副哀怨的作態,不禁宛然一笑,自己這位師弟的懶症又犯了:“師弟,我們要先到周皇城,然後借助那裏的傳送陣再到靈州的仙城,最後再飛往仙門山同師兄匯合,不知師弟意下如何?”


    “昂?!一切聽師姐安排。”


    原來這一行人正是凡心學院的一眾人馬。隻見這群人由朱雀掌院林思揚和玄武掌院李多飲為首,帶了十位鄰雲境的執事加上二十位出色的禦物境弟子,這裏麵有胡佑認識的如秦明宇,玲瓏,周易才等一眾大勢力的子弟。


    自幾年前魔羅殘軀顯世,魔族才知自己這位始祖仍有靈識,故想把魔羅殘軀接迴魔州,經過數年的不懈努力,魔族終於找到了魔羅當年使用的神兵,鐵手銅嬰。此兵狀如嬰兒,看上去像個黃銅娃娃,由魔羅尋覓天地銅母打造而成,實為這世間一等一的神兵利器。


    隻是魔族找到此兵時,此兵卻同他的主人一般,被人折去了一手一臂,殘破的器身上留著數記掌印,傳聞乃仙君帝昊所留,魔祖武器都殘破至此,足可見當年一戰的慘烈。


    此番由魔族之主魔厲親持鐵手銅嬰去往墜魔崖召喚魔羅殘軀,周皇朝得知消息後恐慌萬分,故而廣邀人族大能前往靈州,希望能阻止一二。畢竟人魔兩族爭殺不止,若由魔族請迴魔羅殘軀,人族便再無抬頭之日,因此便有了這凡心學院眾人東行。


    胡佑看著身邊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的龍兒不禁搖了搖頭,好歹也是頭神龍,現在在自己這裏卻是一副二流子模樣,不知道九千歲看到後會不會怪罪自己,怪自己把龍族後代教成了這副模樣,不過就這還是自己說教後,龍兒才肯乖乖地坐在這裏。剛才這天生好動的主兒甚至飛到前麵去搶周麗腳下的飛劍,直把周麗一張小臉嚇得蒼白無比。


    胡佑看著腳下不斷後移的大地,感受著撲麵而來的疾風。這應該算是他第一次禦劍飛行了,不對,應該是禦葫蘆飛行。小的時候都是姑姑六勺帶著自己飛天,他忽然好想立刻見到姑姑,告訴她自己也可以飛天了,然後讓姑姑摸著他的頭好好誇讚一番。


    胡佑此時倒是有點想家了,想姑姑想爸媽,他曾經也寫了一封家書由鏢局送迴,隻是後來鏢局來人告訴他,他所交代的那個地方早已變成了荒村,沒半點人煙。胡佑猜想父母應該是隨著姑姑去了妖族之地,隻能以後自己本事大了親身前往了。胡佑想著這裏的事罷了,就去妖族一趟,以解相思之情。


    胡佑又把眼睛轉向前麵的魔可可身上,魔可可總是喜穿黑衣,她說黑色可以把自己隱藏起來,這樣就沒有太多的人關注自己,自己也無需同他人交際,這妞在一定程度上有些恐社症。隻見魔可可腳踏一柄白色飛劍,黑亮的頭發不時得被疾風撩撥起來,露出一截白淨的後頸,黑色的裙擺飛舞,胡佑不由看得癡了。


    約摸過了三四個時辰,天空倒有點泛黑了,一座巨城出現在了眾人眼中,隻見星星點點的燈火挨個亮起,遠遠看去如同一把大火在廣漠的烏江平原緩緩燃起,人族的統治中心周皇城到了。


    這個世界對於凡人來說,會飛的統稱仙人。眾人為了不引起騷動,在林思揚的指示下落在距離大城稍遠的官道上,然後徒步向皇城走去。


    到了城門口,早有一群官家站在那邊等候,凡心學院一眾人出現,一身穿蟒袍的中年人急忙向這邊迎來:“哈哈哈,沒想到這次帶隊的是林仙子和李酒仙,林仙子風采依舊,依然是這麽耀人心目呀!李酒仙,我家藏有百年醇釀,今晚我們需痛飲才是。”中年人的眼睛在眾人間一一掃過,在龍兒那裏卻是停留了片刻。


    帶頭之人是周皇朝的寶豐王爺,也曾年少時在凡心學院修行,同林思揚李多飲一輩,幾人比較相熟,周皇朝派出此人出城相迎,卻也是剛剛好。


    “小豐子,你可別害我,你難道想我再去刑塔住幾年,刑剛長老的鞭子你又不是沒試過,不喝,不喝。”李多飲急忙搖頭擺手的拒絕道。


    “那算了,算了,說得我都不敢喝了,”聽到李多飲提到刑剛長老,寶豐微笑的臉龐也是一變,想來年少時也沒少挨老人家的收拾,“陛下命我為各位安排了住處,索性你們今晚就住在我的王爺府如何?也讓我這老友盡一下地主之誼。”


    “如此甚好,我還以為今晚要睡皇宮呢?那樣的話卻是大大的不自在。”李多飲顯然對這樣的安排很是高興。


    “林仙子覺得如何?”寶豐王爺又看向林思揚,眼底似藏著幾分愛慕之意。


    “全聽寶豐王爺安排。”林思揚的語氣卻是冷意十足,不鹹不淡。


    “好,來人,備車。”寶豐王爺一招手,隻見幾人拉著幾架馬車停到了眾人麵前,寶豐王爺先把林思揚和李多飲迎上第一架又豪華又大的馬車,自己剛要上去,卻是周麗和周易才二人找上了他,說今晚要迴家住一晚,明天早上再過來集合,寶豐王爺問了林思揚的意見之後就放二人離開了,不過看寶豐王爺的麵相,似不喜這兩個後輩。


    眾執事弟子見兩位掌院已上車,於是也挨個上了身邊的馬車。隻是這龍兒卻是死活不肯上車,說要看一看這皇城夜景,胡佑沒法,隻能向師父李多飲稟告,李多飲叮囑了幾句也就放二人離去了。


    一臉苦瓜相的胡佑拉著興奮異常的龍兒站在路邊看著馬車隊緩緩地向城內駛去,突然其中一輛馬車車廂的小窗處布簾掀開,卻是魔可可一臉疑問的看著二人,龍兒大眼睛骨碌碌一轉:“等等!”


    “我的小姑奶奶,你還要幹嘛?”隻見李多飲從帶頭的馬車車廂中探出了頭,無奈地問道。


    “我還要可可姐陪我逛街。”龍兒一指魔可可所在的那輛馬車,大聲地說道。


    “可以。”李多飲說完就把頭伸了迴去,隻見帶頭的馬車此時卻是快了幾分,想來是李多飲怕搗蛋鬼又提什麽無理要求,催促馬車快行。而胡佑的苦瓜臉此時卻笑的像花兒一樣燦爛。


    …………


    夜晚的周皇城在全城燈火的照耀下依舊亮如白晝,胡佑更願意把這座城稱為燈城。進入城門,映入眼簾的是形形色色的燈籠,主路兩邊掛著燈籠,建築物的門口和屋簷也掛著燈籠,就連河中的花船也似一朵朵隨水飄揚的花燈。


    龍兒一路上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麵,左手一個糖葫蘆,右手一個糖人,玩得不亦樂乎,而胡佑和魔可可則緩步走在其後。


    “你,你還好吧。”胡佑的嘴是笨,一時間不知道該和魔可可說些什麽。


    “我很好,院首大人並無為難我。”


    “那就好。”


    接下來二人之間又是一陣沉默。胡佑其實很想同魔可可說話,但人真正站在眼前之時,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三人走到岸邊,龍兒在不遠處追著河中的花燈玩耍,而胡佑二人則找了一安靜之處坐了下來,看著這河中美景。


    終是魔可可打破了寧靜:“胡佑,你看龍兒她多快樂,無憂無慮,同她比起來,我的童年卻是個悲劇,自母親走後,我就被人送來送去的,仿佛誰都嫌我。現在也是個悲劇,竟要被人當成人質去掣肘自己的親人。”


    “可他們哪裏知道,魔族那邊根本沒人當我是親人,不然為什麽這麽多年從來沒人來看過我。甚至連我的親生父親都未曾來看過我,都怪我小時候不懂事,看到別的小朋友去走姥姥家迴來的時候總是帶著各種各樣的玩意兒,我心中嫉妒,便嚷嚷著要母親帶也去姥姥家,母親終是依了我,為此母親還同父親大吵了一架,之後便帶著我迴姥姥家了。”


    魔可可說到動情處,眼淚卻是一滴一滴地流了下來:“可是這一切和我想的根本不一樣,見到我母女二人的外公並不是高興,而是大發雷霆,把母親鎖了起來,把我趕出了家門,後來要不是魔傑舅舅找到我,我怕是早就餓死凍死了。胡佑你知道嗎?我親眼看到了一身新娘裝扮的母親吊死在梁上的屍體,都怪我,都怪我!我知道父親恨我,我能感覺到他心中那一抹恨意,他恨我不懂事,若不是我當年執意要去外公家,我母親也不會死,我的家也不會散。嗚嗚嗚嗚。”


    說到此處的魔可可卻是趴在胡佑的肩頭嗚嗚大哭了起來,胡佑感覺淚水漸漸濕透了自己的衣裳,輕輕地拍著魔可可的後背:“哭吧,哭出來就好些了。或許你父親不來見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呢?而且魔族也並不是沒有人關心你,你的魔傑舅舅若是不關心你,當初也不會出來找你了。或許他們都有不得已的苦衷。”


    魔可可抬起頭,一雙眼睛哭的通紅:“你說真的?”


    “那當然,你就拿我來說,我不想家嗎?不想自己的爸爸媽媽姑姑嗎?我還不是迴不去,你要相信他們是愛你的,隻是有苦衷罷了,其實他們肯定也在遠方想著你。”


    魔可可想了想:“你說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我信你一次。”魔可可漂亮的臉蛋上逐漸露出了笑容。


    “哇,胡哥哥,可可姐,你們快來看,是孔明燈!好漂亮呀!”龍兒在不遠處哇哇大叫著。


    隻見無數的孔明燈在黑夜中冉冉升起,胡佑二人相視一笑,手拉手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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