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蓋大地的冰霜已經在第二日的日落之時消散,可帝國軍沒有趁夜偷襲。


    連日的戰鬥已經讓他們明白自己的對手絕不是會因此就鬆懈的弱者,哪怕是在深夜中也絕不會掉以輕心。


    偷襲、刺殺、內應,怎樣的手段都已經試過。可無一起效。


    他們麵對的是一幫鐵血之師,已經將一切都拋之腦後,生死、命運、希望、絕望,這幫家夥的心中沒有這些,有的,僅僅隻是誓死的守護。即便……那在誰看來都是沒有意義的負隅頑抗。可他們依然選擇捍衛。


    因為除此之外,他們已一無所有。打從戰爭開始的那一瞬間,身後便是絕路。


    對於這樣的一支軍隊,唯有堂堂正正地在正麵戰場擊垮他們的意誌。


    當那遠山之巔上燃起一縷拂曉的光焰時,雙方的軍隊仿佛心意相通般同時發出了震天怒吼。


    帝國軍發起了連綿不斷地衝鋒,從箭雨中衝上上了那鐵壁,而後又一個個墜落下去。


    雙方早已知曉這是最後一戰,因而一切底牌都已掀開。


    退路已經被自己切斷,這是一方為了開辟未來的戰鬥,也是一方為死守執念的戰鬥。


    他們不願讓這前路斷絕。


    而他們不願讓尊嚴被忘卻。


    凡人的意誌在這戰場高歌。


    而天穹之上,聖者之間也將迎來最後一戰。


    雙方之間再無言語。因為一切該說的,想說的全都已經說過。剩下的,唯有刀劍而已。


    率先發起進攻的是冰霜劍聖。


    清麗的身影在身周冰霜的映射下仿佛幻影般瑰麗,幾乎是肉眼難覓的速度,那覆蓋層層冰霜的長劍已經來到了炎龍身前。


    炎龍發出咆哮,手中的炎刃幻化做了一隻咆哮的巨龍,張開血盆大口欲要將劍聖吞噬。


    而後,炎之巨龍尚未發出吐息,便在半空中被凍結成了冰雕,下一刻被劍聖的長劍割裂粉碎,十數米長的冰雕隨之碎裂墜落。


    炎龍聖者咳出了一口鮮血,曾經蘊藏著火龍的雙眼中已經黯淡得如同深淵。


    冰霜劍聖瞳孔一縮,沒有趁著對方不作為的這一刻窮追猛打,生命的本能讓她即便心中不願也在空中停下了步伐。


    炎龍聖者的臉上有黑灰在脫落。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低沉的笑聲宛如亡靈一般,而他的整張臉也已如同入魔般黑灰醜陋。


    不僅僅是臉上,他的全身上下都有餘燼在掉落。


    “你……”


    即便早有覺悟,冰霜劍聖依舊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若非親眼所見,她實在難以相信這一幕。


    “劍聖!就算這個世界終將毀滅,我等也絕不屈服!”


    他閉上了雙眼,輕聲低吟最後的絕響:“燃我心魂……灰燼複生……重生吧……”


    聖賢強者區別於凡俗的強大就在於他們那強大到足以影響現實的意誌。聖賢的意誌讓戰場冰封,讓天空燃燒,其不可思議已經超出了人類肉身所能做到的極限。那已經是觸及了這個世界規則和法理的強大。可這終究也有極限。


    讓意誌之火燃燒讓聖賢強者能夠短暫地越過這個極限,並為之付出沉重的代價。可如果這樣做都無法達成目的,還有一個禁忌的手段。意誌之力終究也是源於靈魂,從心靈中迸發的力量,當聖賢強者拋卻一切後路,連轉世輪迴的可能亦拋卻之後,通過禁忌之秘法將靈魂完全燃燒……那甚至能夠換取違背法則的力量。


    冰霜劍聖看著眼前的男人,眼中不禁流露哀傷。


    皮膚已完全化作火之餘灰,底下的肌肉也迅速失去紋理,燃燒而後脫落。血早已燃盡,骨頭早已化作薪柴,剩下能燃燒的便隻有靈魂了。


    短短的刹那間,偉大的聖賢已經從天空中隕滅,連殘渣也不剩。


    全部化作了灰燼。連他的存在過的痕跡也完全抹滅。


    底下的將士們在慟哭——即便他們已經不知自己在為誰而流淚——那悲哀的哭聲就好像來自地獄的怨魂。這是哀悼,也是送行。不管是早已知曉這一幕的人,還是後知後覺者,他們都以哭聲在為自己那偉大的將軍送別。


    墜落的冰雕上燃起了黑色的火焰,火焰升上了天空,重新凝聚,化作了黑色的火龍。


    “吼!!!”


    那是將軍的化身。它正在做著最後的怒吼。


    即便是敵人,也不禁為這一幕動容。


    那悲哀感染了所有的人。但無論是誰都不能放棄前進,無論是誰都不得不為自己所信仰的信念戰鬥。


    冰霜劍聖感覺心頭仿佛被不知名的力量揪緊,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動搖,麵前的敵人的強大毋庸置疑,那絕對是足以威脅到自己的毀滅之力。


    “吼——!”


    黑色火龍咆哮著,旋轉飛舞有如一道漆黑的龍卷風朝冰霜劍聖疾馳而去。


    冰霜劍聖的一雙眼眸都被冰藍色所映照,隨著火龍的靠近,原本能夠凍結火焰的寒冰反而被融解,她不得不提早用出超越極限的力量。


    身體逐漸冰晶化,而如此也終於能夠和黑龍的火焰分庭抗禮。


    然而黑龍的速度根本難以常理度之,作為法則和意誌的結晶,它的速度完全超越了常理,仿佛空間都被壓縮了一般,即便那冰霜長劍以不可置信的速度襲來,可轉瞬之間黑色火龍已經來到了冰霜劍聖的身後。


    隨著火龍的怒吼,黑焰的火柱綻放,將劍聖完全籠罩其中。


    那是難以想象的偉力,即便第一時間用冰霜之盾防禦,可冰霜劍聖依舊受到重創。


    一擊擊中,偉大的聖賢渾身燃燒著漆黑的不滅之火從空中墜落,隨之,炎商國軍隊的士氣瞬間高漲。他們一個個不要命地將衝上城牆的士兵砍殺下去,或是不顧性命將攻城梯損毀。


    作為軍隊分統領,柯洛爾自然不能作勢不管。他所掌管的弓箭手隊早已蓄勢待發,此時正是將勢頭正猛的守軍的軍心暫時按捺下去的時機。一旦失去了一鼓作氣的氣勢,以這巨大的兵力差就能瞬間攻破壁壘!


    而此時,終於輪到了帝國軍的弓兵齊射。


    柯洛爾騎在駿馬上,身穿軍裝的他顯得無比神俊,臉上的神色無比堅定:“射擊!!!”


    隨著柯洛爾的號令,數千弓兵一同彎弓搭箭,下一刻,漫天箭雨不分敵我地朝那壁壘上飛去。


    然而,卻有十八道箭矢仿佛忙中出錯般和其他箭矢的方向截然不同。仿佛奪命的怪物一般咆哮著朝那軍隊的統領者疾馳而去。


    嗚嗚嗚——!


    即便是在萬箭齊發之中這十八箭的威勢依舊無法被掩蓋。其破空之聲就如同空氣在炸裂一般,明明是等弓兵們的箭雨射出之後再隱藏其中射出,可其速度甚至眼看就要超過最前方的箭矢。


    更令人驚歎的是,這從四麵八方覆蓋而去的十八箭彼此之間僅僅隻有極細微的差距,肉眼看去根本就是同一時間射出!


    這才是萊特的真正全力,由一人編織而成的天羅地網!


    柯洛爾,你的命由我收下了!


    萊特沒有第一時間逃離原處,那十八箭抵達根據他的計算僅僅隻需要半秒不到的時間而已!這一點點的時間他等得起!他必須目送柯洛爾命喪黃泉才能心安!


    這是常人絕對無法察覺的狙殺!將自身的殺意隱藏在萬軍之中更是杜絕了萊特的殺心被提前注意到的可能性。除卻聖賢,他難以想象有人能夠發現這致命的狙擊。


    然而,仿佛命運的巧合,又似是冥冥之中的必然。


    在這軍旅中有著唯一一個能夠察覺萊特殺機之人。


    就在柯洛爾身邊的鷹眼霍米特,不僅是擅長隱匿自身殺機的狙擊手,同樣也是對氣機極為敏感的宗師級射手!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自覺以無從阻止萊特的狙擊,毅然決然地彎弓搭箭,以箭矢迎上了萊特的箭矢。


    咻!咻!咻!……


    萊特的眼中閃過驚詫。但他的弓術之強,單論技藝已經遠遠超越了大師的境界,足以和尋常宗師比肩!哪怕對方是箭術宗師,也絕無可能在這如此短暫的時間中將所有箭矢擊落!這十八道箭矢盡數是絕命封喉之箭!哪怕柯洛爾的再命硬,可這十八箭中隻要有六道箭矢命中,無論如何也絕無幸存的可能!六道箭矢,是極限!


    霍米特如何不知?在看到這天羅地網的瞬間,他便已意識到狙擊手的身份。除了令他這一箭術宗師都不得不佩服的箭神之外,還會有何人!?


    他不可能攔截所有的十八支箭。不如說短短的刹那之間,他剛剛射出的九支箭矢已經是傾盡全力。


    “喝!”鷹眼之稱的他,眸光大盛,喉嚨中不由得發出低吼。


    氣機牽引之術!


    就在這生機盡絕的箭矢之陣中,一股玄而又玄的氣勢從他的眼眸中綻放,進而影響了空中的二十七道箭矢。


    萊特瞪圓了眼,難以相信這是實際發生的事情。


    天羅地網的十八支箭矢失去了圓潤和迴旋,再無那神妙的韻道。


    其中九支箭矢像是彼此吸引一般和霍米特射出的箭矢相撞墜落。


    噗嗤!噗嗤!噗嗤!……


    六支箭矢射中了霍米特,而最後三支才真正抵達目的地,射中了柯洛爾。


    一瞬的耀眼之後,霍米特眼眸中的神光消失,變為了毫無焦點的灰暗。


    那雙無神的鷹眼遠遠和愕然的萊特對望著,霍米特的嘴角不經意地咧開,那笑意怎麽也無法遏製,同樣無法遏製的,還有如泉般從那嘴角溢出的鮮血。


    “霍、霍米特?”


    同樣被箭矢射中的柯洛爾這才轉身,難以相信似的看著倒在自己身前的箭神營營長,怎麽也無法相信,這個過去自己從來不怎麽瞧得上眼的忠犬會舍身為自己而死。


    “殿下,世界的未來……我相信您……”


    霍米特閉上了眼。而後噗通一聲,他的屍體這才從馬背上跌落墜地。


    “……”複雜的情緒讓柯洛爾一絲難以動彈,難以下令。


    嗚嗚嗚!!!


    又是弓箭破空之聲,一擊未成,萊特自然不可能輕易放棄,趁著柯洛爾愣神時再次進行了狙擊。


    然而第二次狙擊即便一如第一次的完美,但其殺機早已難以藏匿,隻聽吭吭的金鐵碰撞之聲,柯洛爾的手中憑空多出了幽黑的長槍燭龍,宗師技藝完全展現,將這箭矢全數擊落。


    柯洛爾的臉色難以名狀的黑暗,仿佛凝聚著千人萬人的殺意般,這殺意濃厚的程度甚至阻隔了他人對他的視線,因而看不清他的麵容。


    他抬頭看向了萊特的方向,對身旁的劍士營營長發出了囑托:“依萊姿,剩下的就交給你了。你們都不要動!這家夥,是我的。”


    王子在這一刻化作了死神。


    他從馬背上高高躍起,隻是一個縱躍,就從軍隊之中來到了軍隊之外。


    弓箭手們的箭矢紛紛聚焦於萊特身上,可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驚慌,他依舊死死地盯著柯洛爾的身影,仿佛瞪著不共戴天的仇敵。


    “你不是要殺我嗎?那就跟上來吧。”


    說完,也不管萊特是否理會,徹底地脫離了軍陣,朝著後方掠去,其移動速度之快,簡直就像一個魔鬼的幻影,盡露聖賢之下巔峰武者的強大。


    萊特自然不會放跑柯洛爾,毫不猶豫地緊隨其上。


    在無殘血狀態也無迅捷增幅的情況下,他要跟上柯洛爾必須發揮全力才行。


    最終,弓箭手和其餘將士們目送著二人的離開,繼續了自身的戰爭。


    這是對柯洛爾的信賴,同時也是他們的責任與義務。


    ……


    柯洛爾停了下來。萊特保持著和柯洛爾的距離也停止了腳步。他看著柯洛爾選定的場所,臉上一怔。


    這裏是昨日為止他們駐紮的營地,地上還殘留著一些沒有清掃幹淨的餘灰和人類停留過的痕跡。


    “雷茲,不,這是假名,你是……”


    麵對宗師級武者,萊特理所當然地收起了龍舌弓,從虛空中抽出了長刀——一對一的情況下,他必然要以最巔峰的力量來麵對柯洛爾。


    當萊特抽出那柄醒目的象征自身身份的彎刃長刀時,他的身份已經不言而喻。


    “萊特!”


    即便被極度的殺意所充斥,柯洛爾仍舊瞳孔一縮。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性,但沒想到那最初就被自己否定的想法卻才是真相。那個在刀術上幾近巔峰的少年強者便是那個有著箭神之名的弓道大師。


    因而一切的疑惑都得到解答。然而柯洛爾並不知道雷茲這一假名的意義,他已經記不起他下令通緝萊特時的事情的全貌,但他卻理所當然般清楚地知道,眼前之人確實有殺自己的理由。


    那,便戰吧!


    柯洛爾抄著長槍,身影如同一道漆黑電光般閃至萊特身前,一出手就已是全力。


    麵對著避無可避的槍法,萊特自然不會選擇硬拚。他見識過柯洛爾那必中的魔槍,知曉在其攻擊範圍內無論如何閃避都必然會被命中,因而激發了迅捷的狀態迅速拉開了距離。


    “嗯?”


    柯洛爾眉頭一掀。萊特知曉其魔槍他並不奇怪,但他沒想到對方竟然能夠如此快就找到最為正確的應對法。


    不,應該是在戰鬥之前就已經細細思考、研究過他才對。


    柯洛爾的臉上露出猙獰笑意。可即便知道如何破解又能如何?


    魔槍之所以無往不利,正是因為長槍的距離優勢和魔槍的特性互相促進、彌補,隻要對方上前攻擊,就不可能不被命中!


    倒是萊特的箭術確實能對他造成一定的威脅,可想要施展天羅地網的箭術所需要的精力甚至遠勝於魔槍,而除此之外萊特的箭術便不足為慮,起碼在他有了防備之後便難以傷到他!


    柯洛爾決定步步緊逼,一旦進入魔槍的攻擊範圍便毫不猶豫地刺出,讓萊特每每移動都需要花費莫大的體力,然而,出乎他預料的是,萊特在第一次拉開距離之後,便不再閃避,而是直接迎擊。


    “瘋了嗎?”


    他冷笑著,即便長槍的攻勢被阻攔,魔槍也依然會命中。


    沾染了因果意蘊的魔槍,再加上此刻自身前所未有的極致的殺意,柯洛爾隱隱觸及了一個曾經未曾觸摸到的境界。一槍既出,無可違逆的因果和無法違抗的死亡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哪怕是那曾經打敗了自己的家夥,此刻的他也定能戰而勝之。


    曾經,打敗了自己的,人?誰?


    噗嗤。


    銀白如月之刀和幽邃如燭龍之槍碰撞在了一起,仿佛有透明的波紋擴散開來。


    明明完美地攔下了柯洛爾的攻勢,可萊特的身上卻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血洞。


    一觸即分,萊特的身形倒退。


    他的眼中露出了凝重之色。僅僅隻是一槍就讓他身受重傷,若是再受一槍,恐怕會直接進入瀕死殘血的狀態。


    柯洛爾並沒有追擊。


    “這是……什麽……?”


    他單手持著長槍,另一手按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一個模糊的場景隨著萊特的刀紮入了他的腦海中。


    他看到一個雄壯的年輕人的身影在向自己揮拳,那漫天的拳影攜帶著拳法家的咆哮聲不斷向自己襲來。


    然而拳法家的麵容模糊不清,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說到底,這真的是他的記憶嗎?


    不,不應該是!可是……為什麽,卻似曾相識?


    “你,你對我做了什麽!!!”


    柯洛爾對萊特發出了怒吼朝萊特衝了過來。


    他的聲勢駭人,然而不知為何萊特的心中卻沒有懼意。每一次刀槍相撞,萊特的身上都會出現一個微小的血洞,可這傷口相比最初那一記卻顯得太過微不足道。


    萊特知道,那一槍就是巔峰,柯洛爾再也刺不出媲美最初那一槍的槍了。


    萊特冷冷地看著柯洛爾,眼中有哀傷,也有追憶,他甚至遊刃有餘地淡淡說道:“你為了擁護著你夢想而死的人感到憤怒,卻記不得曾經同樣害死了一個懷著遠大夢想的男人嗎?”


    那聲音十分平淡,卻鏗鏘有力,仿佛質問。


    在萊特心中,憤怒緩緩膨脹,然而這憤怒沒有讓他變得瘋狂,就好像有另一個自己掌控著一切一般,他感覺自己十分冷靜。


    握著長刀的手沒有一絲顫抖,沒有多一分力,也沒有少一分力,確確實實處於最佳的狀態。


    他想起了曾經在擂台上陷入瀕死瘋狂才勉強達到的狀態,想起了那個幫助自己踏入那一步的大哥,臉上浮現出了笑容。


    可很快又變成了極致的冷意。


    他微微俯身,毫不猶豫地欺身而上,揮出一刀,和柯洛爾迎擊的長槍碰撞在一起。


    這一刀,是無人可知的寂寥,是無人可知的追憶,同樣也是無人可知的審判。


    “你可知我為何要以雷茲為名?因為那曾經打敗你,又因你而死的男人的名字——就是雷茲啊!”


    萊特的身上並沒有再增添一個血窟窿,取而代之,魔槍王子緩緩倒下,u看書 .uknshu.om身軀很快化作了虛無。令人感歎的是,無論哪一次和同時代的勁敵正麵交鋒,柯洛爾都沒能使出那最強的燭龍之槍。


    萊特閉上了眼睛,心神正在緩緩和手中之刀融合。他忽然有所明悟,他忽然明白了僅僅隻是順應自己的內心出刀和心隨意動、隨心所欲的刀技的那一絲不同。


    也正是這一絲不同,才有了宗師和大師的不同。


    忽然,他轉身看向了身後。


    那個氣質近仙的女子已經站在那裏,仿佛等候多時。她的身上,那華美的軟甲上充滿著焦黑的痕跡,臉上亦是狼狽非常,可縱然如此,其出塵的氣質沒有受到一絲折損。


    遠方的將士們喊殺的聲音震耳欲聾,好像和最初並無二致,可卻又能聽出隱隱的不同。那不同,是勝利的歡唿。而看到冰霜劍聖出現在這裏,誰勝誰負已經不言而喻。


    “我和那火龍交戰時便已注意到你。”


    火龍並非生命、並非存在,僅僅是規則的具現化,所以冰霜劍聖並不會忘記自身和火龍戰鬥過的事實。是的,那火龍雖強,可終究是以炎龍聖者的靈魂為燃料,燃料耗盡,它自然也就隨之消散。兩位聖者的勝負其實根本從一開始就分出了。


    “你,就是我那天放走的那個少年。”


    冰霜劍聖如李莫愁一般一眼認出了萊特的身份。


    “我本不想殺你。如果你沒有殺死那位皇子,我本不用殺你。”


    聖賢的力量令大氣顫抖,大地瞬間凍結皸裂,萊特的表情隨之凝重。


    “但是現在,無論如何,我都必須殺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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