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送眾人離場,他預感到高衙內有極重要的事情問他。他關緊門,坐到高衙內身邊低聲神秘地問道


    “內哥,有事呀?”


    “沒嘛大事,聊聊天而已。”高衙內迴答的很輕鬆。


    “沒重要的事,咱們到‘天上人間’邊吃邊聊多好?”西門慶感到,剛才來開會的許多人都是等著蹭飯的。


    “那地方太亂,說話不方便。”高衙內談話挑地方,談話內容肯定重要。


    “內哥,感謝您把蹴鞠球場的工程給了我,”西門慶領悟過來,他把椅子拉近高衙內低聲說道,“您有何要求,盡管說!”


    “我的要求是……”高衙內故意地拖了一個長腔,“工程一定要幹好!”。


    “那還用說?”西門慶對高衙內提的要求有些意外,他拍著胸脯保證,“肯定幹好!”


    “你在這裏施工,有老百姓搗亂嗎?”


    “有一個老太太,她說自己宅子底下埋有東西,非要闖進來。”


    “你讓她進來了嗎?”


    “沒有。施工重地,閑人免進,我肯定不讓她進來。”


    “你知道她家地下埋了什麽?”


    “不知道……我挖了半天什麽也沒找到!”


    “哈哈……”高衙內會心地笑了,“除了這家人,有沒有一個小孩子來過?”高衙內進入正題。


    “什麽小孩?”


    “五六歲的樣子,就是任翠花的兒子?”


    “小牛子迴來啦?”西門慶有些吃驚,他開始緊張起來。


    “你認識那個孩子?”高衙內注視著西門慶。


    “我……我……不認識,我隻是聽說。”西門慶迴答得有些慌亂。


    “拆遷問題解決了,可是,失火案現在卻越審越複雜了。”高衙內說出繼續追問孩子的原因。


    “那個案子還在審啊?”西門慶以為商街大火案已經結案了。


    “是呀,天漢橋商街發生百年不遇的特大火災,肯定要給老百姓一個解釋、一個交待,對吧?”


    “就說是任翠花放火燒的,反正是死無對證。”西門慶要是斷案,肯定幹脆利索。


    “可是,任菜花為什麽要燒自己的家?”


    “她丈夫和哥哥都死了,生活無望唄!”西門慶的解釋也合乎邏輯。


    “可是,據芝麻三交代,現在,又有了新的原因。”


    “他怎麽說的?”


    “芝麻三說,商街大火是因為任翠花舊情複燃引起的。”芝麻三進了開封府,肯定交代了許多事情。


    “胡說八道,感情的火花怎能燃燒得那麽厲害?”


    “這隻是個比喻。芝麻三還說,任翠花自從被牛大搶到家中,她很少拋頭露麵,誰也不了解。實際上,任翠花有一段不願輕易訴說的故事。”


    “哥,你說說,我聽聽。”西門慶來了興趣。


    “這故事說來話長,你知道京城最好的私塾嗎?”


    “知道,黃金屋貴族學校。我要有兒子,也讓他到那裏讀書。”


    “任翠花曾在那裏讀過書。”


    “任翠花還讀過書?她嫁給牛大,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任翠花是任貴堂的親妹妹。任貴堂是京城富豪,他因父母早亡,對這個妹妹非常疼愛,妹妹有何要求,他都答應,可是,妹妹偏偏什麽也不喜歡,就喜歡讀書。”


    “女子無才便是德,她讀書有用嘛?”


    “哥哥拗不過妹妹,最後答應了她的要求,讓她女扮男裝,進了貴族學校。”


    “那個學校學費不但貴,而且還不好進。據說在‘黃金屋’讀過書的人,科舉錄取率幾乎是百分百,出來的人都當了大官。”


    “普遍是這樣,可是,有一個人卻是例外。”


    “誰呀?”


    “王明清。”


    “王明清是誰?”


    “王明清曾辦京城小報《揮麈錄》,後來報社被朝廷查封了。他嫉惡如仇,對世間不再存有幻想,從事了殯葬業。他恨不得人人上西天,所以改名為叫杜仁天。”


    “就是那個西天殯葬社社長?”


    “對,正是他!杜仁天為情所困,沒有畢業。”


    “杜仁天和任菜花是同班同學?”


    “是!而且關係最好。”


    “你為何對杜仁天這麽熟悉?”


    “我和杜仁天不熟,但鞠朋和杜仁天卻非常熟悉。我過去打球比賽的消息都是刊登在他的小報上。”


    “明白,您接著講。”


    “杜仁天和任翠花經常在一起談論詩詞歌賦,切磋筆墨書畫。一天,他們在一起朗讀《詩經》,當杜仁天朗讀到‘窈窕素女,君子好逑’的時候,他發現任翠花臉色潮紅,分外的好看,激動得上去親一口。”


    “任翠花什麽反應?”


    “她很享受!”


    “她的女兒身看來是隱藏不住了。”


    “從那天起,杜仁天知道了任翠花女扮男裝的秘密,他們倆好了起來,經常背著老師跑出校門,到花前月下,小巷河邊去私會。”


    “牛大是怎樣遇到的任翠花呢?”


    “牛大那時還是個買油郎,他挑著挑子滿街跑,在偶然中,他發現了這個秘密,他察覺到任翠花是個美女,並且也暗中喜歡上了她。”


    “任翠花喜歡他嗎?”


    “任翠花根本沒有意識到城外的這個惡魔的存在,她出來和杜仁天約會,一不小心,在河邊被牛大擄了去!”


    “天呀,霸王硬上弓了!”


    “當初任翠花失蹤,任貴堂就報了案,可開封府懷疑人卻是杜仁天。”


    “為什麽懷疑他?”


    “因為有人看到杜仁天曾和任翠花到過河邊。”


    “杜仁天怎麽交代的?”


    “杜仁天隻承認那天掉進了水裏,有短暫的失憶,什麽也記不清。”


    “他真不是爺們,這是害怕擔責任。”


    “杜仁天對此事一直心存愧疚,他思想負擔太重,認為是自己害死了任翠花,所以,在黃金屋私塾沒能畢業。”


    “他一直都認為任翠花死了?”


    “對,杜仁天也是時隔多年,在辦理牛大喪事時見到了老同學——他的初戀情人。”


    “任翠花說了當時發生的情況了?”


    “說了。她說她們當初在汴河邊約會,牛大把杜仁天一扁擔打下了水,把她搶到了家中。”


    “任菜花能忍受牛大長達五六年的監禁?”


    “她說是為了孩子,孩子是她生活的希望。”


    “牛大的孩子她還這麽在意?”


    “誰的孩子都是娘掉下的心頭肉。可是,在發生大火的前一天,那孩子卻丟失了?”


    “她沒了孩子,失去了生活的希望,uu看書 uukanshuom 所以放火?”


    “但是,沒有找到孩子,她會死嗎?”


    “所以,孩子成了失火案的關鍵?”西門慶這才理解了高衙內問話的原因。


    “是的!找到那孩子,就有可能抓住那個綁架犯,就能知道誰是牛大最大的真正仇家,是為何防火燒了天漢橋商街的。”


    “孩子要是自己走丟的呢?”西門慶心存僥幸。


    “不可能,現在有一個目擊證人,他說任翠花的孩子是被一個外地人給拐走了。”


    “證人認識那個外地人嗎?”


    “不認識!據目擊證人交代,那個騙子風流倜儻,像個巨賈富商,哦……對了,長得有點像你!”


    “我……怎……麽會拐騙孩子?”西門慶立刻慌亂起來。


    “西門慶,你還沒有兒子,對不對?”高衙內態度突然嚴肅了起來。


    “我家瓶兒懷孕了,我馬上就有孩子了。”


    “懷孕了,也不一定是兒子!”高衙內臉色漲紅,站了起來,追問的聲音更大。


    “內哥,你要是拿這事開玩笑,我工程不幹了,現在就迴清河縣去了。我西門慶六個老婆了,就不信生不出一個兒子來。”


    “哈哈……”高衙內大笑,指著西門慶說道,“看看,我開一個玩笑,就把你嚇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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