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終於把童貫盼來了,隻見公公表情嚴峻,帶著大隊的隨從。


    “童公公,你可來了,看看染坊吧!”李虎上前說道。


    “看什麽染坊?救人要緊,帶我先看你的父親。”


    李虎把公公領到王寅的臥室,這時的王寅已經睡著,唿吸勻稱,看著不像是個病人。童貫用手撫摸了王寅的額頭,示意跟來的禦醫給王寅把脈。


    禦醫小心翼翼地搬了凳子坐下,用手輕壓王寅脈絡,眉頭緊鎖,表情神秘。


    “哐啷!”不知誰踢翻了地上的器物,王寅從睡夢中驚醒。他忽地一下坐了起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前方——“公公,你看這布染得多好!”


    “王寅,我在這裏。”童貫把禦醫推開,自己坐在了王寅的床前。


    王寅一把抓住了童貫的手腕,力量之大,疼得公公直咧嘴。隻見王寅從床上跳了下來,拉著童貫就往屋外跑,童貫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被他拽了個趔趄,差點摔倒在門口。王寅健步如飛,來到了車間。他伸手連湯帶水,從染缸裏撈起一塊布,遞到公公麵前道:“公公,你看這布染得多好,絕對的質量上乘。”


    眾人愣住了,王寅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童貫也迷惑了不知說什麽好。王寅見童貫沒有迴答,把布塞到童貫手上,童貫下意識地閃開,布掉落在了地上。


    王寅彎腰撿起,瞪著眼睛對童貫喊:“公公,你說好不好,好不好?我染的布好不好?”聲嘶力竭。


    “王老板,你染的布好。”童貫察覺到了異樣,隨口一說。


    “什麽?我染得不好?你怎麽可以這麽說!”王寅伸手推了童貫一把,童貫差一點跌倒。


    “王老板,你聽錯了,公公說你染的布質量好。”禦醫上來解釋。


    “什麽?不質量好,質量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不質量好是什麽意思?”王寅追問。


    “嗨,王老板您聽錯了,他說你……染布染得好?”旁人在一旁插話。


    “到底好不好?你給我說清楚!”王寅用眼瞪著說話之人。


    “爹!公公說啦,貨全收啦。質量優良!”師師在一旁說,眼裏噙著淚水。


    “是真的嗎?”


    “是真的,爹,快迴屋休息吧。”師師扶父親向屋裏走。“好啊,好啊,可算完了。”王寅邊走邊說,如釋重負。迴房裏,他躺在床上,不一會兒,竟然自己睡著了。


    眾人不敢打擾王寅,都聚攏在院內。童貫受到剛才的驚嚇,臉色煞白,癱坐在大槐樹下的椅子上,禦醫坐在了他的對麵。


    “公公呀,王寅得了失心病,他神誌不清。”禦醫說。


    “是嗎?應該怎麽醫療。”童貫問著,掀開袖子,看到手腕已經紅腫。


    “我隻能先給他開一些寧神湯,讓他多睡一會兒,以後再慢做調理。”


    “嗯,好吧!眾人聽好了——”童貫緩過神來,亮開嗓子對眾人說,“王寅病得很嚴重,現在不易刺激,要讓他安心調養……”


    “他病了,我們的工錢找誰要?”


    “找王寅要——等他病好了再要!”童貫表情嚴厲看著搶話的工友。


    “他要是好不了呢?”工友繼續追問。


    “放屁!你在這裏咒人?”二哥看不過,在一旁發話。


    “不是,我就是想問,他什麽時候好?我們什麽時候能拿到工錢!”


    這個工友話音剛落,隻聽門口傳來吵嚷聲。童貫站起身來,推開圍攏的人群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公公,這個人扛著布,想從門縫溜走,被我攔住了。”士兵說道。


    “盜竊軍用物資,把他抓起來!”童貫大聲說道。


    “我沒偷!我是以料抵工。”工人迴答得理直氣壯。


    “廢話!王寅和朝廷簽有合同,他現在出了質量事故,無法按約定完工,觸發了違約條例。現在,他家裏的一切都不是他所了,全都要抵押給朝廷!在沒有判決之前,誰要是拿了這裏的一針一線,都按偷盜論處!”童貫察覺工人要搶王寅的家當,急忙想出策略製止。一些拿了東西的夥計一聽如此說,趕快把物品放迴原處。


    “他家什麽都沒有了,我們找誰要工錢?”


    “工錢可以談,但不是在這個時候!我們都看到了,王寅家的染坊,遭到了人為的蓄意破壞,你們在場的每一位,在沒有調查清楚之前,都有犯罪的嫌疑。我已經通知了開封府,黃通判就帶著兵站在外麵。記住了,這可不是一般的案件,這是毀壞軍用物資!這批布是要給前線官兵作戰袍用的,邊疆的戰士還等著穿著它奮戰沙場呐!”


    “公公,我可沒想偷軍用物資呀,我隻是想——”被抓士兵急忙申辯。


    “你別說了,有什麽話到了開封府再說,把他壓下去!”童貫殺雞儆猴。


    “眾位百姓聽好了,有嫌疑不一定就是罪犯。欠你們的工錢,首先要把價錢理清楚,看看有多少人,算出總賬,造出花名冊來,這才是解決的方式。uu看書ukanshu 絕對不能在這裏搞動亂!把有理的事情,搞成沒理嘍。”


    “對,公公說得對,我們讓他家打欠條。”


    “打欠條是應該的,但是,現在首先要查一查誰在這裏偷走了物資。幹活的人都在場嗎?”


    “都在,都在,欠著錢誰肯走?”


    “不對,少了一人,悶罐呢?”


    “他沒在屋裏?”


    “沒有,一早沒見。”


    “他偷了什麽東西?不知道呀。”工人開始三五成群地議論著。


    “誰說我偷了東西?冤枉人!”這時,悶罐從茅廁內提著褲子走了出來。


    “好了,工友們——,我知道你們都是良民,好人!我絕對不會看著你們辛勤勞動的汗水付之東流的。迴去,我一定上奏朝廷,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複!”


    眾人沒有給童貫鼓掌。童貫正尷尬著,黃通判帶著開封府的人走了進來。


    “童公公,我來晚了。剛才我正審著一個案子,讓別人來,他們說,您不同意。”


    “是呀,你斷案經驗豐富,我相信,你一定能抓住奸人的。”


    “那,童公公,咱一同到犯罪現場吧。”


    “我就不和你一起去了,皇上一早就鬧肚子。”


    “看好了嗎?”


    “禦醫給皇上開了一些“參苓白術散”,我看效果還不錯。我擔心是禦廚房衛生出了問題。所以必須馬上迴去檢查一番。”


    “那公公您就忙去吧,這裏的事都交給我。”


    “好吧,這一上午都快累死了。”童貫疲倦地走出了王寅的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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