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們之間的事,應該做個了解了”


    水位快速升高,水流將一切再次淹沒……路明非伸手攔住了準備向前的奧丁,灰白的天色沒有光影,就像此時此刻奧丁的眼中陰雲密布,這個人他見過


    很熟悉的人,計劃中的一環,卻又是計劃之外的人,什麽時候他被摘了出去?是白王的聖骸被截胡的那一次,或者更早?


    路明非並不想和對麵的人多說哪怕一句客套話,璃瞳被燒焦的身影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眼前循環往複,如果不是路鳴澤一直強調沒有事,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


    好在路鳴澤是真的很了解他,做不了選擇,索性不給他選擇,兩個人都沒有出聲,昆古尼爾發出震顫,快速在原地消融,在奧丁枯槁的手中重塑


    路明非嚴陣以待,晦澀的音節蹦出,灼熱的黃金瞳亮起,被淹沒的世界顛倒,不熄的火焰在水中無聲自燃,荼蘼花盛開在天際,凋謝的花瓣鋪散往世界的各個角落,那被藏起來的黑色六芒星觸目驚心,未被腐蝕殆盡的死侍骸骨從水流的盡頭壓下,猙獰著,嘶吼著……


    奧丁原本不緊不慢的動作一下子變得僵硬,什麽時候的事情……思緒被突如其來的電流打斷,紫色的光束直接打在身上,路明非冷眼看著那被霧氣包裹的人,腦海中思索著剛才路鳴澤給他傳遞過來的消息


    “哥哥,要活的,我要他的力量……”


    “no glues”言靈落下,原本正在隱匿身形的人猛的就是一頓,霧氣消散,紫色的雷光再一次憑空出現在水下,隨著水域漫開,一片紫色的區域瞬間形成


    高懸在頂端,黑色的六芒星法杖緩緩轉動起來,朝著路明非這邊短暫匯聚起來的死侍被水流裹挾著卷入其中,剛剛抬起一隻手的路明非微微一頓


    死侍……璃瞳真的做事很周密,即使所有的一切還未塵埃落定,收尾工作就已經做好了……


    雷電的區域慢慢消散,一根紅線毫無征兆的連接在了心髒處,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束縛的絲線隨著心髒的跳動收縮,細微的疼痛將路明非的思緒拉迴,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


    鏘的一聲遲緩的聲響在水中漫開,黑色的鱗甲崩斷 ,血液從手腕處便開始大片大片的擴散,可手中的觸感依舊如此鮮明,兩者相接觸的力道蕩開,水下暗流翻湧,黑色的六芒星也短暫停滯片刻


    另一隻手抬起,撫上那根細小的絲線,沒有多餘動作,心跳卻像是漏了一拍,突如其來的痛楚讓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的路明非像是終於活了過來,呲著牙,猛的一下把絲線抽出


    心中的暴戾無限滋長,想要折斷這跟長槍,也許這一次是真的實實在在的本體,沒有折斷,隻是在手中不斷震顫,反手握住


    空間交錯,水流慢了下來,鐮鼬傳來四周的一切動向,黑色的鱗甲再一次覆蓋完全部手臂,幾步踏出,那種令人作嘔的氣息便盡在咫尺


    沒有一絲猶豫,長槍刺出,鱗片崩斷,血肉攪碎,路明非用了自己最大的力量,刺入那隻眼睛,那隻他最憎惡的眼睛


    枯槁的手握上路明非的手腕,腐朽的氣息將路明非包裹,腐蝕一切,直達骨骼深處,因果的輪轉依舊在改變,可無論多少次,路明非的結果依舊不變


    為什麽……不應該的,那是因果的力量,路明非沒有那種力量,即使是舊日的主,曾經的他也沒有!世界樹的力量不會全部在一個人身上,那是永恆不變的規則


    突然的爆發的力道讓路明非下意識想要鬆手,但理智告訴他,這是他唯一一次抓住本體的機會,一但放開,下一次抓住的就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哥哥……不要擔心,他隻是陷入瘋魔了……我說過的,我們隻是收尾,並不是主力”


    路鳴澤的聲音迴響在腦海,路明非一頓,隨著視線落在奧丁身上,那雙黃金瞳微微一縮,鎏金的瞳孔之中倒映出來的是一片片緩緩擺動的蝶翼,剔透的黑色,完美融入水底深處


    隨著荼蘼花瓣陸陸續續抵達最低處,那些蝴蝶早早潛伏在了暗處,隻靜待一個時機


    黑色的六芒星褪去顏色,依附在上的蝴蝶脫落,紛飛的黑色蝴蝶大片大片的湧來,金色的六芒星將一切照亮,包括那些停留在奧丁身上的……


    金色的鎖鏈自天際而下,朝著路明非的位置而來,捆縛住奧丁的身軀,一時間,大片大片的陣法紋路,如同百花齊放般展開,五顏六色,一個不落,全部壓向了奧丁


    哢嚓……哢嚓……,尼伯龍根開始坍塌,路鳴澤聲音卻歡快了不少


    “哥哥,收尾完成,現在是還禮時間了……”


    黑色的蝴蝶起起落落,伸展著翅膀,從縫隙之間擠了出去,淡淡的鱗粉飄飄灑灑,每一次扇動,都會帶起空間的破碎


    早已等候多時的諾頓一聽見尼伯龍根崩塌的聲音,照著原本璃瞳指示的位置將一顆顆金屬小球扔下,魔法陣瞬間形成,繁奧晦澀的符文快速分散,心念一動間,溫度拔高,火焰與高溫驟然收縮為一點,隨著轟然巨響,是將世界覆蓋的火焰與高溫,哢嚓……哢嚓……連接在一起的尼伯龍根全部傾塌


    清風悄然而至,黑色的蝴蝶擦過臉頰,諾頓一頓,迴頭望去,便是一片火海……


    僅僅隻有幾十米的距離而已,龍族的視力可以將一切清楚的看在眼中,可某一刻,他覺得,還不如做一個看不清世界的近視眼,至少他不會一眼認出那個毫無聲息的人


    蝴蝶輕輕停靠在惑生的眼角,抖動的蝶翼像是在邀功,可主人卻沒有預期中的撫摸它,主人的視線一直在那具燒焦的屍體上,或者……一具正在恢複原貌的屍體上,為什麽要耗費這樣巨大的魔力去做這樣毫無意義的事情?


    北風瑤一直抱著璃瞳,眼神呆滯遲緩,看著她從一具焦屍變迴原本的模樣,直到魔力停下了供給,這位大大咧咧的祭祀才終於是低下了頭,說出那一句遲來的抱歉


    “對不起……母親真的很自私不是嗎”


    毛絨絨的毯子包裹著璃瞳的身體,如同幼時般被母親緊緊抱著護在懷裏,沒有人會在這種情況下出聲,除了……


    “放下……”壓抑到從齒縫擠出的話從幾十米外傳來,驟然升騰的溫度將北風瑤封閉起來,讓本就急著救活女兒的母親徹底暴怒


    銀色的眸子一瞬間盯住了諾頓,溫度陡然降至冰點,無形的壓力直接落在諾頓身上,迫使他跪下


    “是你啊,上一次見麵你還沒有這麽弱”


    清脆悅耳的鈴聲在諾頓身邊蕩開,那一片雪白,在一瞬間勾起了久遠的記憶,是……那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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