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一片的天空不知何時被黑色遮蔽,火焰的赤色也無法染指分毫,濃重的血腥氣彌散開,讓璃瞳喝藥的動作一頓,輕輕拍拍諾頓的背,將一瓶恢複藥劑遞到他跟前,璃瞳示意諾頓停下繼續攻擊


    諾頓不明白,但他還是停止了動作,接過藥劑補充流失的精神與體力


    荼蘼花的花瓣重新開始飄蕩,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遍布了整片尼伯龍根,零散的灰色花瓣重新再璃瞳手中聚攏,將探知到的消息傳遞出來


    璃瞳輕輕唿出一口氣,抬眼望了望被已經完全被黑暗籠罩是半邊天際,神情變得凝重起來,法杖輕點,空間壁壘瞬間行成將那些前仆後繼不知疲倦的亞種擋在十米開外


    “不要繼續攻擊了,這方空間在持續吸收那些死靈,增強自身,空間早已封閉,我們殺的越多,到最後反倒被困死”


    諾頓不語,死靈?是人類常說的靈魂,但靈魂這種縹緲的東西誰又見過呢,不過看著璃瞳那隻如星河般璀璨的左眼,他真的很好奇,璃瞳看見的世界是什麽樣的?


    這片尼伯龍根確實有問題,他的生機在流失,長時間在這種地方待下去,他們會死


    “不殺,我們一樣會被困住,被耗死”


    璃瞳倒是拍拍身上粘上的塵土,笑的無辜“我們本就隻是作為誘餌的不是嘛?完美的獵物要有在看起來已經是死境情況下有著永不屈服的倔強,這樣才能激起獵人的征服欲”


    “畢竟,誰都喜歡看螻蟻掙紮,尤其是那螻蟻還是曾經和你平起平坐的存在,那是一種完全讓人不解但實打實讓人著迷的東西”


    不管何種物種,在情緒上永遠有著這樣的劣性,璃瞳翻手結印,黑色的天際頓時出現一道刺目的光束,一道豁口被硬生生撕開,但也就維持了一小會兒的功夫那亮光的來出便被黑色的霧靄重新填補,在某一刻,璃瞳死死盯著光源消失的地方,但很快,她眼中希冀的光重新暗淡下去,指甲不知不覺陷進了肉裏,直到諾頓掰開她的手,她才神色一鬆,恍如隔世


    “原地休息吧,我們要等的人還沒有來,可能他正在處理其他事吧……不過沒關係,我相信過不了多久他應該就管不了其他地方了”


    空間小方打開,無數的小藥瓶被整整齊齊的擺在了地上,琳琅滿目的草藥懸浮在空中,璃瞳一個意念過去,草藥瞬間化作積粉,透藍的瓶口打開,潤澤的流水涓涓而來,與空中懸浮著的細密光點融合,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那些細細密密的小光點是折射出來的細碎的光暈


    璃瞳手上的動作一刻也沒有停止,倒是諾頓一順不順的看得全神貫注,這是他第一次觀看璃瞳製藥的過程,與其說是製藥,其實更像是一場視覺盛宴,繞在指尖是藥液如同一圈又一圈的極光,美的動人心魄


    視線轉移上升,直到對上一雙白眼快翻上天的眼睛……


    “我叫了你半天了……能給個火嗎?溫度控製在三百七十五度”


    額……夢幻的泡泡一下子破了,璃瞳默不作聲的又把手中已經初具雛形的流動小藥丸遞了過去,藥劑大多不需要用火,可是丹藥就沒一個不用火的,她沒法控製火焰,以前是阿古莫斯負責,現在隻好現抓一個壯丁充數了


    諾頓一言不發的將手浮在那已經成了乳白色的圓團上,小小的火焰在兩人手心間起起伏伏,璃瞳環顧一眼四周密密麻麻的醜東西,迴頭開玩笑似的說到


    “你害怕死亡嗎?”


    璃瞳察覺到手心的火焰微微一顫,對方沉默一瞬,隨即開口,可他的話卻答非所問


    “這件事過後我們去做什麽?我們可以到處去走走,這個世界現在有很多好玩的,如果你累了,你的屋子還在,我把它搬到了一座島上,那裏很好,有一大片空地,可以種藥材種花草,我還搭了個棚子,可以種紫藤蘿,夏天不會太熱……”


    絮絮叨叨的,諾頓從始至終都在用一種很平和的語氣拉著家常,可這不是璃瞳問的問題……


    “如果可能,我想坐著綠皮火車,迎著赤紅的晚霞,去一片全是向日葵的地方”


    璃瞳淺笑,收迴手心,意念湧出,已經是金色的小藥丸上裂開細細密密的裂紋,很像等待破殼的鳥蛋,隻不過破殼而出的是另一枚紅的如同血滴的藥丸


    諾頓想要仔細看看,但璃瞳卻一個翻手將藥丸收了迴去,朝著他眨巴眨巴眼睛,很自然的露齒一笑,沒有任何形象的四仰八叉躺在了地上,聲音很是懶洋洋


    “唉呀……我們的戲份已經完結了,現在是我們的休幕時間……接下來的戲份會比煙花還要絢爛”


    比起硝煙彌漫的卡塞爾學院,西伯利亞冰原之上,一串串的白霧有節奏的唿出,路明非搓了搓手心,細碎的火焰繞著他旋轉,為他驅散嚴寒,這是他除去言靈意外對元素的全新掌握,是他從未涉足過的領域


    走到一個地方停下,鐮鼬散開,路明非仔細感受著周遭的空氣流動變化,借著記憶之中模糊的方位,他朝著一個地方劃開手心,豔麗的血色瞬間將一片雪白染紅


    但同時也讓人精神一個恍惚,空間似乎互相交錯,彼此融合,細微的撕扯感彌漫全身各處,耳邊似乎有著微微的熱氣拂過,有人在他的耳邊低語


    “哥哥,你來了……”聲音縹緲如風,一個小小的眨眼便讓其飄散,路明非心跳猛的一滯,他攏了攏毛茸茸的兜帽,繼續迎著風雪前進


    此時此刻,另一片春意盎然的草地之上,藍色格子布鋪在柔軟的草地之上,褐色的果籃之中放滿了鮮豔欲滴的草莓,泛著黃金色澤的麵包被切成一小片,被塗抹上蜂蜜放在瓷白色的碟子上,瓷白茶杯中的紅茶冒著嫋嫋霧氣,一朵桃花輕飄飄的跳了進去


    躺在地上,閉著眼假寐的漂亮少年睜開一雙鎏金的眸子,裏麵閃爍著名為興奮的情感


    “哥哥來了,又一輪的節點來了……世界這一次會做出什麽?”


    哢嚓一聲脆響,少年將視線轉移到了聲響的來處,剔透的茶水混著瓷白的碎片散落一地,打濕了純白的衣擺,璀璨的銀發在空中起起伏伏,陽光為其打上碎鑽,淅淅瀝瀝,閃爍搖曳


    “看樣子你見到她了”


    北風瑤閉了閉眼,眼睛有些酸的發疼,發出的聲音完全沒了平時的柔美,嘶啞的可怕


    “這是……最後一次了,世界還是想要殺死她”


    路鳴澤眨了下眼睛,說出的話難得帶上了安慰


    “這是必然,節點已經到達,如果她無法改變,那就讓哥哥去吧”


    隻是到時候怕是她自己不願意改變……


    話沒有說完,路鳴澤也不打算說,本就是一件永遠存在矛盾的事物,一個本不應該存在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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