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件事了,皇帝本就時日無多,當天夜裏就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皇帝駕崩,朝廷驟然生此變故其實也在眾人意料之中,大臣們不知內情,民間隻傳帝後深情,生死相隨,而大皇子意外薨了的消息卻隻是閑碎兩句。


    最為人所道的則是並無實權的永安王。


    金鑾殿上的永安王宣讀完聖旨,一直不站隊的新貴派瞬間倒戈軒王,手握全大顯最大兵權的鎮北王俯首,豫王祁司洺也跟著一同跪下,支持祁司鈺登基。


    整個殿中一半的人匍匐在地,大皇子黨主子都沒了,隻好一起拜伏,剩下的二皇子黨默默相視後也隻能跟著祁司南一同跪下。


    看著站在新皇下首處抱劍而立的顧淩風,祁司南低頭握拳憤恨。


    一手提拔的奸細!


    不過這是這兩人之間的事了。


    太史院擇六月廿三為登基祭天吉日,屆時天下大赦,減免徭役賦稅。


    新皇攜皇後登基,龍氣秉乾。


    本是一派嶄新氣象,然而這祥和卻被滄州和北境的戰報再次打亂。


    北境的蒙兀趁著新帝登基,朝廷政權更迭人心不穩,單方麵撕毀百年修好合約,再次朝著燕雲進發,來勢洶洶。


    滄州的就可怕多了,據說許多人一夜之間變成僵屍,食人血肉,啖人骨血,頓時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豫王以熟悉滄州為由自請上書前往,還是帶上了楚逸。


    所有人都猜測慕情會去北境的時候,這位大顯的永安王卻好似撂挑子不幹了,竟然帶著福安公主下江南遊玩去了。


    留下滿朝大臣目瞪口呆。


    這些隻會在道德製高點指指點點的文臣們不敢伸手指戳永安王脊梁骨,朝廷上下武將落沒無人可援助北境,一時之間眾大臣在新帝的目光下戰戰兢兢,畏首畏尾。


    ……


    一路南下風景宜人,夏日的天因在這水鎮下了雨而格外涼爽,青磚鋪起的路麵平整光滑,街邊叫賣聲不絕,賣酒的女子未施粉黛容色清麗,盛酒撩袖時露出如雪的腕臂似一節節蓮藕,有販夫走卒挑擔子路過,吆喝聲穿過街巷,在遠處一片升騰的霧氣中越傳越遠,當真煙雨江南!


    白馬拖著精致的車搖晃,在街上打鈴響起,車廂內燕梧州眼神直直,已經盯著坐對麵的白袍少年看了許久。


    不知為何最近腦袋特別清醒,每次師姐出現說一句話,他心裏便能嘲諷一句,明明以前隻會連聲附和,現在連師姐臉上長了個痘都會狂吐槽。


    然後他就不能理解慕情了,每每慕情說師姐的好,他嘴裏都忍不住三連。


    你眼睛不好使?


    你吃錯藥了?


    你沒事吧?


    想到這裏他盯著慕情的眼睛不自覺帶上幾分疑惑。


    “梧州,莫不是要把我盯個窟窿出來?”倚著小案的慕情終於放下手中的書,主動開口。


    燕梧州臉色微哂,趕緊找了個借口,“師兄在車上都不忘學習看書,看的什麽也給師弟瞧瞧?”


    慕情眉尾輕挑,“你要看?”


    燕梧州身後高束的馬尾隨著車廂微晃,他愣愣的點了點頭,發上的金飾也相互碰撞發出輕微響聲。


    慕情將手中的書遞了過去,燕梧州接過,看到第一行便開始皺眉。


    “休道是轉星眸上下窺,恨不的倚香腮左右偎。便錦被翻紅浪,羅裙作地席……”


    燕梧州神色複雜,撚手又翻幾頁。


    “偶然間兩相窺望,引逗的春心狂蕩。今夜裏早赴佳期,成就了牆頭馬上……”


    “……”


    “兀的是不出嫁的閨女,教人營勾了身軀,可又隨著他去。這漢子是誰家的?”


    青衫小少年耳垂漸暈上紅,‘啪’的一下將書合上,封頁上四字隸書映入眼簾。


    ——《牆頭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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