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相談甚歡。


    樹下對比起來一片沉默,顧淩風微咳一聲,打破了尷尬的氛圍,“扶光師妹,之前實在是抱歉……”


    扶光沒有第一時間迴話,她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捏了個訣聚起了幾塊木頭,用引火符在上麵升了火,才感覺周圍溫度逐漸升高了點,雖說修真者不懼怕酷暑寒冬,但是她還是能感受到夜風的涼意。


    身體的感知做不了假。


    做完這些後她從懷中掏出一顆避水珠遞給了一旁的顧淩風。


    她和顧淩風初遇,因失足掉落水潭,潭水頗深,她又在潭中被修成了妖植的水草纏住,後被顧淩風救下,兩人分開時顧淩風便贈送了她這顆避水珠。


    雖不是珍寶,門派積分也可兌換,但是這顆避水珠她一直有好好收著。


    “顧師兄,你的避水珠,該歸還給你了。”扶光沒有和從前一樣喊他淩風,顧師兄三個字拉開了他們的距離,自帶了一絲生分。


    “這是什麽時候……”顧淩風似是忽然想起,“我還有許多……扶光師妹自己留著更有用處。”


    少女的側顏在火光的映照下恬靜平和,她烏黑的眼珠認真的看著他,眼神溫柔卻不容拒絕。


    最終他深唿吸一口氣,接過了避水珠。


    “是我對不住你!”


    內心通透的扶光哪裏還看不穿,她的話更是四兩撥千斤,“顧師兄哪裏的話,師兄初見便與我有救命之恩,是我自持與師兄相處不過短短幾日,便沒有和顧師兄開口解釋,這才讓事情鬧到如此田地。”


    她素手輕輕一置,將旁邊一塊木頭添置進火中,讓火燒的更旺了些。


    “若不是大家為我爭執有所分心,妖獸的氣息應當會被及時發現……連累慕情師兄受傷,我心有愧。”


    “不是你的錯,是我沒有及時發現,還對你說了不好的話。”


    顧淩風看著眼前的女孩,明明初見他也是對她有好感的,眼見她不停的往火堆中添置木柴,少女的身型在火光映照下影影綽綽,顯得格外瘦弱,他脫下自己外袍想要遞給扶光。


    “扶光師妹你是還冷麽……”


    扶光瞥了他一眼,視線落到了他拿在手裏的外袍上。


    她摸了摸一直披在肩上慕情的外披,搖了搖頭。


    她忽然發覺一件事,她一直係著慕情師兄的外披,白稚好似沒有發現一般,若不是慕情忽然衝出來,白稚甚至都不知道慕情也在不遠處。


    而之前渡劫時趕來的葉鴻羽,卻能一眼認出自己身上的外披是慕情師兄的。


    慕情師兄口中感情甚篤的小師妹,居然還不如自己的大師兄。


    無愛則不會注意對方的所有事情,也不能怪顧淩風忘記了送過自己避水珠吧,是她過於看重反而有些執拗了。


    她抬頭看著樹上那剛告訴自己也不清楚心意的少年,忽然生出一種同命相憐之感。


    但轉念想到慕情話語通透,甚至剛剛那番對話不完全像是對她吐露心扉答疑解惑,倒更像開導自己。


    顧淩風見扶光搖頭後又抬頭看向別處,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那倚著樹幹氣質出塵的白衣少年,心裏泛起一陣酸澀。


    樹上白衣眼神清澈,笑若朗月入懷,紅衣雙頰泛紅,眉眼慵懶,兩人對坐,分外賞心悅目。


    慕情笑意盈盈看向剛剛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的葉鴻羽,不再靠著樹幹,她坐起身來。


    將腿盤起,手肘放在腿上身體前傾掌心撐臉,她將自己這邊還有半壇的酒放到了葉鴻羽麵前。


    “大師兄,還有半壇。”


    “沒,沒有……吧,”葉鴻羽有些迷糊,但記憶還算清晰,“我剛……剛…不是喝完……了?”


    “那是我的半壇,這才是你的半壇。”慕情麵不改色眼神真摯,指著自己剛放到他麵前的那半壇酒。


    “啊?”


    葉鴻羽看著她澄澈的眼睛便不疑有他,單手抓住壇口抬起就往嘴裏倒。


    晶瑩的酒水從他的淡紅的唇邊淌下,順著喉結流入領口,衣襟被沾濕不少。


    “沒了……”


    手中的空壇落下。


    顧淩風和扶光接著便看到一道紅影也跟著掉下來,“撲通”一聲掉到草地上。


    “葉師弟是怎麽了?”顧淩風疑惑,都是修仙之人,怎麽還會喝酒喝醉的。


    “沒事,”慕情跟著也跳了下來,這是可是帶入秘境的第二件寶物,三百年的靈氣陳釀,不醉才怪。


    可惜隻適合體修,便宜他了。


    月白衣袍的少年走到倒地的紅衣少年身邊,背手俯身查看,發覺他已經睡著了,還發出輕微的鼾聲,瞬間唇角微揚調侃:


    “年輕人身體就是好,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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