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龍一旁觀戰,發現這炎彬咄咄逼人,頓無好感。而東苑花陌離倒有一股君子之風,心生敬意。但他這愛看熱鬧的毛病又犯了,人群中大喊著:“我說,穿白衣的大哥哥,你就拿出點真本事教訓教訓他,看他還服不服。”


    這一嗓子又把兩苑的弟子情緒點燃,紛紛開始拱火,誰也不讓誰。炎彬被徹底激怒,隻道一句:“好呀,我倒要看看你能教訓誰?”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開始狂風暴雨般地施展拳法攻擊。


    眾人暗忖,這是哪個班的小師弟,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這兩人若真打起來,代表的可是東西兩苑,萬一打傷打殘,那可就結下大梁子了。


    天星學院的授業宗旨是為帝國培養多種人才,因此開設了東西兩苑,且每苑都有不同的科目。但東苑重在習文,西苑重在習武,兩苑之間向來進水不犯河水,若因此事而結仇,當是大事一件。


    且看兩苑天才對決,一開始炎彬便占據了上風,畢竟此人以習武為精,招式淩厲,真氣剛猛,一雙鐵掌如同刀鋒出鞘,虎虎生風。尤其是那化氣成刃的本領,冷不防會給對方來上一刀,讓花陌離心中暗暗叫苦。


    數個迴合後,花陌離以他身法的靈活應對了對手的攻擊,盡管略顯勉強,但始終未曾還手。在修為明顯不如對手的情況下,硬碰硬已非上策,唯有借助智謀才能取勝。於是,他迅速從腰間抽出那柄玉簫,擺出一副飄逸的仙子姿態,吹響一曲。


    整個廣場頓時沉浸在悠揚深遠的簫聲中,仿佛每一個在場的圍觀者都漂浮在無邊的大海之上。花陌離的簫聲激發出一股綿綿真力,向四周擴散開來,使得每個人的心靈都感到無比的寧靜。


    這是花陌離獨創的一門絕技,名為瀚海音波曲,簫聲蘊含了獨特的內功心法,能使對手心如止水,沉浸在大海的懷抱,從而失去戰鬥意誌。這一招對於普通人而言沒有殺傷力,但是對於十分狂躁之人來說,可以削弱對方的戰意,使其力量和行動力大打折扣,甚至有可能會影響到心智。


    炎彬似乎低估了這一招的威力,他並沒有思慮防範措施,而是一味地進攻,但卻無法形成有效的殺招。久而久之,頭昏腦眩,步伐紊亂,招式總是半途而止,西苑的弟子也紛紛為其擔憂。


    炎彬晃了晃腦袋,十分痛苦的樣子,咆哮道:“你…這是什麽曲子,我的腦袋都快要炸裂了,啊…啊…快給我停下來…”


    花陌離根本不理會對方的要求,繼續吹奏音波曲。此時兩苑的弟子都在驚訝於炎彬到底受了什麽刺激,而人群中卻有一道纖細白靜的身影正在癡癡地看著場中吹奏的少年。


    “這是什麽曲子,竟這般好聽!”***子依不禁讚歎道,她早已經帶著竹笙來到廣場處,靜靜地觀看比鬥。看到花陌離施展簫聲絕技,不由得聽入了迷。在宮中從未有人吹奏簫聲,她也從來沒有聽到過如此美妙的曲子,連日來朝堂上的那些煩心事也在心頭漸漸消散。


    這時從其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殿下,這門功法名叫瀚海音波曲,取自曲名瀚海銀波,被那花陌離改成了一種內功招式,專門用來克製狂熱好鬥之人。”


    “花…陌…離…”子依默默念道,心想就連名字都這麽好聽,她的專注竟一時忘記身後有人跟她說話。等清醒過來,迴頭才發現提點之人竟是辰夢閣中遇見的蕭雲廷,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擺脫那位女夜叉的,又是何時來到其身後的。


    “是你?東苑九班的蕭雲廷!”


    “正是在下,打擾公主殿下還望恕罪。”


    “無妨。原來這曲子叫瀚海銀波,果然很有意境,看來你與那花陌離很熟悉…”


    蕭雲廷道:“是的,陌離兄跟在下同班同寢,他的事我最清楚不過了。”


    “哦!那炎彬我倒是聽說過,來自北方將門的炎家,修為不低,去年的大比就是武魁第二。這花陌離嘛…我還是頭一次聽說,什麽時候成了你們東苑的文才第一?”


    子依原本對學院之事就很上心,尤其是對大比中表現出色的弟子,她都會牢記在心。但近來宮內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來學院的次數就少了,有些情況自然是不了解。


    蕭雲廷馬上解釋道:“殿下有所不知,今年學院從各地學府中特招了一批學子,他們之中大多數沒有深厚的背景,但品學兼優,才情出眾,是帝國可造之材。花陌離便是其中的翹楚,此人文采卓絕,當屬學院年輕一輩中第一人,上次文考就拿下了文魁第一。要不是今日得見和炎彬比鬥,我還不知道他在武學上也有如此造詣,當真是難得的文武全才啊!”


    子依目光如炬,對花陌離甚是欣賞,對眼前的蕭雲廷倒也是格外留意,誠道:“如此說來,你們都是帝國可用之才!看來,本宮最近耽誤了不少功課啊…”


    蕭雲廷似有所悟。


    一曲終了,炎彬戰意全無。花陌離仍是勸他罷手,隻是炎彬根本聽不進去,如此要強之人越是讓他退卻,越是心有不甘,漸漸的怒意又起。


    幾息之間,炎彬像是被一股紅色的怒氣遮住了雙眼,真氣鼓動,化掌為拳道:“哼,看拳…”


    場邊不少弟子在議論炎彬要動真格了,隻見那雙鐵拳被熾熱的真氣纏繞,仿佛從火爐中撈出的紅鐵,帶著滾滾熱氣,撲麵而來。


    “天呐…那是?五嶽鎮魂拳!”一名弟子驚訝地喊道。


    花陌離一顆平靜的心終被打破,這才是對方真正的實力。那狂放不已的火拳帶著一股沉重的威壓,令他心內如焚,竟一時有些喘不過氣來。


    五嶽鎮魂拳是南山老人的獨門絕技,也是五嶽派的鎮派武學,尋常弟子連瞧一眼的機會都沒有。南山老人作為學院的榮譽導師,也不會輕易傳授這樣的絕學給學院弟子,除非有人能得到他老人家的青睞和賞識,顯然炎彬就是被選中的那個。


    這種威力極強的拳法,會讓對手陷入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壓製。熾熱的拳風如同火山爆發一般,周圍的空氣都在急劇升溫。最可怕的是拳法中爆裂的氣息能讓對方腦脹欲裂,短時間內精神渙散,無法凝聚內力。花陌離在重壓之下一個不慎,差點挨了一拳,急忙閃身後退,要與對方拉開距離。


    然而炎彬早就不耐煩了,根本不給花陌離任何機會。在五嶽鎮魂拳的加持下,他的速度也得到較大的提升,火拳所到之處,如摧枯拉朽一般砰砰炸響。花陌離剛一閃身,就被炎彬憑借破空之勢跟了上來,那一拳火勢更甚,如同泰山壓頂一樣迎麵而來。


    “不好!要被擊中了…”


    花陌離小臉煞白,沒想到炎彬連壓箱底的功法都招唿了出來,這可不好應付。正當不知該如何接招的時候,忽然一尊明晃晃的金佛從天而降,砸在廣場中央,也落在了兩人的纏鬥之處。地上瞬間出現數道裂痕,兩人被龐大的威勢壓得無法動彈,就連炎彬鐵拳上的火紅氣息也被剝奪後無影無蹤。


    那樣一尊明佛猶如金剛羅漢降臨,那光明神聖的氣息任誰都無法抗拒,所有學子都瞠目結舌,因為他們知道這尊佛像意味著什麽。


    而後,一道聲音由遠及近,猶如轟天雷一般響起:“娃娃們,這是在做甚?”


    當那人的身影出現在廣場時,現場一片鴉雀無聲,打鬥時偌大的動靜終究是引起了學院大人物的注意。


    子龍睜大眼珠子仔細觀瞧,發現此人好生威猛。膀大腰細,身如青銅,腿似象足,從麵向上看就知道是個不好惹的強者。隻見他飛身躍起,穩穩地落在炎彬和花陌離之間,待那尊明佛消失後,探出右手,將二人抓了個正著。


    “不好,是古長老來了!”蕭雲廷捂住雙眼,竟不敢直視,哀歎道,“陌離兄啊,今晚怕是要輪到兄弟我給你擦藥了。”想來這家夥以前總被縛紅菱打,花陌離經常給他擦藥。


    ***鎮定自若,來人的確是天星學院的執法長老古嶟。此人人如其名,一身橫練的肌肉都快練成銅鐵之軀,外家功夫相當蠻橫,學院任何弟子都不敢以身犯法,不然少不了皮開肉綻。


    炎彬為了西苑麵子固然惱怒,但古長老的出現,他不得不停手作罷,且笑臉相迎。


    他上前答話:“額…是古長老啊,您老怎麽有空過來了,我們…這是在切磋武藝哈,沒有打架,絕對沒有打架的意思…”


    為了消除顧慮,炎彬竟然還衝著花陌離使眼色。子依不禁噗呲一聲笑開了,他這是不打自招,看看如何收場。果然古長老橫眉怒目地喝道:“什麽,膽敢在我管的地方打架,真是豈有此理,你們兩個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炎彬暗地叫娘,連忙上前說好話,就連花陌離往日的謙謙君子之風也蕩然無存,這會兒臉色更不好看。他雖然來學院不久,但是這位執法長老的脾氣他是知道的,誰要是敢招惹他的脾氣,那定然是半個月都爬不起床。當下沒有別的辦法,隻能硬著頭皮上前接受責罰。


    兩人都是學院的翹楚,一文一武,乖乖地來到古嶟麵前低頭彎腰,像兩隻調皮的小羊羔準備接受主人的懲罰。要知道執法長老從來不慣著學生,誰要是壞了學院的規矩,那定要狠狠地打上一頓,以儆效尤。管你是天才還是翹楚,在他這裏沒有網開一麵這個說法,那怕是其他長老求情,恐怕都不好使。


    眾學子誰都不敢上去求情,隻能默默地為兩人祈福。就在執法長老一隻大手要將二人帶走的時候,子依朝著這邊緩步走來,喊了一聲:“古嶟長老,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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