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問一出,久不說話的南宮芷月終於第一次在宴席上開口:


    “迴柳宗主,天下形勢晚輩略懂一二,亦知當今巫冥國內以乞顏、肖德、還有麻古斯三大部落最為強橫,這克烈部落又是何說法?還是……還是晚輩了解的信息太過滯後,近些時日那裏又發生了新的形勢變化?”


    見果然有人知曉一二,柳長青欣慰地點了點頭:“知道這些便好,也省去了我為你們從頭解釋的時間。”


    隨後他接著說道:“你所猜不錯,那三大部落中的肖德部落於前不久發生內亂,其首領肖德慘遭殺害,部落由新任首領克烈成功上位,算是一場重大變化吧。”


    “這位新任首領克烈是個狂熱的好戰分子,剛上位不過數日就率領部落民眾發動草原戰爭,被克烈繼任的肖德部落本就勢大,其部落所尊崇的術巫亦是巫族中較為強大的一脈,憑借此勢,他們僅用十多天的時間就將領地周圍的小部落盡數兼並侵占,至今為止已和巫冥國最強大的乞顏部落形成了對峙之勢。”


    三人聽得十分認真,一個字也不落下,然而可能是累了,柳長青說到這裏已然不想再說,總結道:


    “總之大概就是這麽個形勢,現在的巫冥國風聲鶴唳,普通牧民人人惶恐,但那個克烈野心極大,一點也沒有收手的意思,我預感不久後這兩大部落必有一戰,而且一向保持中立的麻古斯部落也定然不會被置於一旁任其坐視,到時的烏幹達草原恐將屍骨遍地、血流成河……”


    言至此,柳長青眼中浮現不忍之色,歎息一聲後向淩驍等人建議道:


    “我說這些隻是想勸一勸你們,事情若沒到緊要關頭,能緩則緩,這種形勢下深入巫冥國實在不是明智之選。”


    淩驍等人聽完這一番闡述後皆噤了聲,表情複雜不已。


    南宮芷月玉顏之上有疑雲揮之不去,少頃,她又向柳長青問了句:


    “柳宗主,我有一事不解,可否告知一二?”


    “但說無妨。”柳宗主怡然應道。


    南宮芷月遂將心中疑惑說了出來:“受家庭影響,晚輩自小研習政史,根據晚輩粗淺見聞,那巫冥國應是一個極少出現戰端的地方,且巫族巫師大多性情溫和,不喜征伐,受到尊崇的巫師尚且如此,即便部落牧民間偶有矛盾也會被很快平定,可那克烈部落的術巫一族為何會如此聽命於新任首領?此番大舉進攻的態勢實在與我印象中大相徑庭……”


    “這些德高望重的巫師高人難道真的會眼睜睜看著牧民們相互殺伐而不顧嗎?……”


    南宮芷月的提問似乎問到了柳長青,他遲疑了一下才迴答道:


    “這個問題我也曾思考過,不過事態畢竟剛發生不久,情報不足也屬正常,但是有一點我是可以篤定的,巫冥國之所以分裂為多個部落卻仍然可以維持長久和平,其內在的主要原因無非有兩點,其一就是你剛才所言,幾大巫族的巫師們大多性情溫和、排斥爭端,其二你們就不一定知道了。”


    三人再次凝神傾聽。


    柳長青繼續說道:“在這場爭端開始的前不久,巫冥國的大巫師古蘭不幸遇害身亡。”


    轟隆!


    此消息可謂晴天霹靂,山陽散人和南宮芷月聞知後皆渾身一顫。


    隻有淩驍不明此言分量,三人中他反應最小。


    “什麽?!他們的大巫師死了?!……”山陽散人滿眼含帶震驚。


    柳長青麵有雜色,頓了頓道:“世人皆知,從古至今大巫師都是整個巫冥國的信仰核心,也是整個烏幹達草原最受尊敬的一位長者,翻閱過往曆史,每至新老大巫師交替之際,各部落間總會爆發些許矛盾衝突,或大或小,直到新的大巫師憑借自己的能力重建威望才能穩定局勢,如今這一代的大巫師古蘭突遭浩劫不幸殞命,也正好催發了動亂,而且據當前形勢判斷,這一次的動亂可不是一般嚴重,有可能引發整個種族的大危機……”


    山陽散人目有隱憂,隨即又問了句:“那大巫師的死因柳兄可否有聽聞?”


    柳長青淡淡迴道:“我曾派修為較深的弟子前去暗查探訪,據他們內部牧民流傳,似乎是因乞顏部落破壞了幽冥之井的結界,導致大量惡鬼逃逸至人間肆虐橫行,大巫師古蘭為重新封印幽冥之井力竭身亡,然後克烈就開始發動部落巫師聲討乞顏部落,並將與乞顏親和的小部落一一侵占吞並。”


    “竟有這等事?……”南宮芷月柳眉緊鎖,訝態不減。


    說了這麽多,眾人的醉意也都消退得差不多了,柳長青做了個深唿吸,繼而拿起酒壺,為自己桌案上的酒杯緩緩斟酒:


    “常言道,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鄙人費這些口舌隻是希望三位能聽入心中,畢竟此事非同小可,關羽你們朋友的事情聽你們的意思應也不急一時,待此戰事過去再行動作方為穩妥之計。”


    待酒杯滿酒,柳長青舉起酒杯,再次露出燦爛笑容朝三人敬道:


    “嚴肅的事情至此結束,來,我再敬三位一杯。”


    三人見狀亦不多言,一齊舉杯迴之。


    ……


    晚宴結束,柳長青為淩驍等人在後山備好了居室,三人道謝後就入寢了。


    此刻已臨近子時,然而淩驍卻躺在床上始終睡不著,其一是因酒食太足,腹脹不適,其二則是晚宴上柳長青所說的那一番長話。


    第二點原因也是最重要的,三年來他心中一直掛念著燕涵兒的病態,萬分期盼有朝一日能令其複愈,眼下終於看到了一絲希望,可卻因不可抗拒因素被阻,不得繼續前進,念及此,他實在心急,又實在很不甘心。


    幾經輾轉反側還是無法入眠,終於,他毅然決定出去走走,於是快速穿衣起床,奪門而出。


    夜幕沉沉,清冷的月光披灑在荒嶺之間,別有一種淒清的美感。


    淩驍走出了園舍,徐徐漫步在寂靜的山野小徑上,不多時就來到了一處懸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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