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佑安還是不放心,隻得遣自己的隨從俞中隨同一起前往。


    翌日,日上三竿,三人乘潘佑安的馬車出發了。


    潘佑安和夫人目送三人離去,潘婷把頭伸出窗外,朝爹娘用力地擺手。


    心煩意亂了兩個月之久的潘婷,待馬車出了城,心一下子舒展了開。


    馬兒噠噠噠,不急不慢的踱著步,跟在馬兒屁股後麵的馬車,仿佛也感受到了快樂,左搖右擺,上躥下跳。


    馬車行駛在林間小路上,路兩側鮮花怒放,頭頂鳥兒嘰嘰喳喳,一路上,兄妹二人猶如出了籠的小鳥,自由飛翔在林間,好不歡快。


    初嚐禁果的潘世存,仿佛找到了新的人生意義,長槍擱置了起來,開始苦練“短槍”。


    “二哥,你說楊天現在怎麽樣了?”


    潘婷冷不丁的脫口而出。


    “哎呀,我的好妹妹,就不要想那不開心的事了,楊天那小子吉人自有天相,放心吧,有緣你們還會再見的!咱們現在是出來遊玩的,不開心的事情全部拋在腦後,隻想眼前的快樂!好不好?!”潘世葭摸了摸潘婷的頭,安慰道。


    潘婷用力的點點頭。


    潘佑安還處在升遷的喜悅之中,殊不知一場劫難正在慢慢醞釀。


    主戰派李綱在第一次汴京保衛戰後,因主和派的排擠而不得不遠走京師,雖被貶,國家大事卻無時無刻不令他憂心忡忡,像範仲淹一樣,“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李綱在被貶期間,寫了一首與病牛相關的絕句,以牛暗指自己。


    “耕犁千畝實千箱,力盡筋疲誰複傷?但得眾生皆得飽,不辭羸病臥殘陽。”


    像極了前朝詩人杜甫的《茅屋為秋風所破歌》中的呐喊,其樂觀豁達的性格,心中裝的是萬千百姓。


    造成這一切的是誰,主和派們,不除盡他們,李綱誓不罷休。


    此刻的李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想,必須盡快利用手中的權利,把這些投降派們一網打盡,為國家日後與金國硬剛留下不屈的血脈,即便自己再次被貶。


    奸佞未除,此心不甘。


    禦案之上,厚厚的一摞奏折。


    趙構的眉頭緊鎖。


    “啪”!禦筆一扔。


    太監上前撿起筆,重新遞上,趙構把奏折一扔。


    “拿人!”


    遠在汴京的潘佑安還沒從升遷的喜悅當中冷靜下來,大批官兵蜂擁而至。


    大門被踹開,官兵魚貫而入。


    潘佑安以為是來接自己赴任的,連連上前拱手嬉笑。一副枷鎖順勢套上。


    “把潘府上下所有人全部緝押到前院!”


    眾官兵長刀出鞘,衝入各個房間。


    “這是怎麽了,我是潘佑安,剛剛升任的諫議大夫,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帶著枷鎖的潘佑安大叫著。


    為首的官兵用刀在潘佑安的夾板上重重敲了幾下,毫不客氣的迴道。


    “抓的就是你,拘捕令在此,禦批!”


    “我不信,給我看看!”潘佑安欲上前搶奪。


    被身邊的一名官兵一腳踢在肚子上,潘佑安哼哼兩聲,忍不了劇痛,蹲到了地上。


    “看一眼吧,看一眼少一眼!”為首的官兵把拘捕令放到潘佑安眼前。


    潘佑安頓時兩眼一抹黑,昏死過去。


    潘世存從房間出來一邊穿著衣服,一邊罵罵咧咧。


    “誰他媽吵老子好覺!”


    待他看明白眼前形勢,立馬想迴屋取霹靂神金槍,被兩名官兵即刻上前,長刀架脖,押到了院子裏。照其後腿一腳,跪倒在地上。


    看到昏死過去的老爹,潘世存用膝蓋挪到潘佑安身邊,大叫著,搖晃著。


    “爹,爹你醒醒啊!”


    不一會兒,眾官兵把潘府上下所有人都押到了前院,為首的官兵開始清點人數。


    衣衫不整的茶花,從潘世存房間被押出來,潘母看的雙手哆嗦,指著潘世存,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潘佑安在潘世存的搖晃下醒了過來。


    “官爺,官爺,您饒我全家一命,財寶已打包裝箱,您悉數帶走,饒我全家一命,饒我全家一命!”醒過來的潘佑安顯然沒了之前的傲氣,他雞啄米似的磕著頭。


    潘世存在一旁,拉都拉不住。


    “潘大人,皇上禦批抓您,饒你一命,你是想讓眾兄弟替你搭上性命?財寶會帶走的,放你是不可能了。”


    “潘大人真讓人省心,都打包好了!”為首的官兵摸著一箱箱的珠寶,哈哈大笑。


    潘佑安一屁股蹲坐到地上,麵如死灰,沒了活氣。


    清點完人數,為首的官兵上前來仔細辨認每一個人。


    “潘大人,你的另一對兒女呢?”


    潘佑安此時意識已處於迷糊狀態。


    潘母指著潘世存趕緊迴道:“官爺,沒有,沒有,就這一個兒子!”


    為首的官兵拿出一本“戶帖”,並把站在身旁的一位“戶長”揪上前來。


    “潘夫人,這位戶長認識吧,你以為我們是那麽好騙的嗎?”


    潘母低下頭,不再言語。


    這位“戶長”正是分管他們這一片的課督賦稅的基層小吏,對他們的家人口門兒清。


    “再仔細搜搜,還有一雙兒女!”為首的官兵吩咐道。


    不一會兒,幾名官兵跑來報告,沒有。


    “畫出畫像,全國通緝;其餘潘家人員全部打入死牢,等待皇上下旨;潘府仆人侍從全部遣返歸家,不準逗留;通知戶部前來清點財寶,充公國庫;潘府大院即刻封條封死,任何人不得進入!”


    門外看熱鬧的人,聚成大片,指指點點,說三道四。


    “牆頭草栽嘍!”


    “金人來了,認金人當爹,張邦昌起來了,認張邦昌做爺,這康王登基能饒了他!”


    “牆頭草耐不住勁風啊!”


    “是啊,是啊,這叫多行不義必自斃!”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像打在潘佑安臉上的一記記耳光。


    “讓開,讓開!”兩官兵開道,眾人慌忙後退,閃出一條道路來。


    潘佑安低著頭,帶著枷鎖走在前麵,潘世存在後,潘母緊隨其後。


    “啊呸……”


    一口唾沫吐在了潘佑安的腳下,潘佑安耷拉著腦袋,徑直走過。


    三人被押上囚車,圍觀百姓指指點點,惡語相向。


    茶花眼含熱淚,跟著潘世存的囚車大哭。


    “大少爺,大少爺……”


    “滾開,還不嫌丟人現眼。”潘世存惱羞成怒,把怒氣全撒在了茶花身上。


    茶花站住腳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淚再也不受控製,圍觀的人群依然沒有散去,又開始對著茶花指指點點。


    茶花披頭散發的望著眾人,隻見他們交頭接耳,手指自己,指指點點,卻雙耳轟鳴,聽不見一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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