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光透過窗戶照亮一地的玻璃碎片,偶爾有陣陣夜風裹挾枯葉落進窗框。瑩也早早的下線休息。


    蘇荷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有點睡意,但是不多。


    他找了間值班房,裏麵還算幹淨,不大的房間擺放了一張床一套桌椅。


    房間裏本來有一具屍體掛在窗戶上,破碎的玻璃撒了一地。後來讓蘇荷給搬走了。


    蘇小晨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這會兒正哇哇的哭著。蘇荷給小家夥喂過一次能量也沒能止住。


    他躺在床上,迷糊間像是又迴到了醫院,遠處傳來病人的吼叫,耳邊有嬰兒的啼哭。夜間的風吹起白色的窗簾。


    他在醫院裏病種的那段時間,不止一次的夢到過一個女人穿過交錯的床位,將手放在他的額頭上。


    以前模糊得覺得,是他已故的母親。


    現在想來,大概是某個盡職的醫生吧。


    蘇荷睜開眼,看著放在自己額頭上的手掌。


    “吼!”蘇荷頓時睜大眼睛,嚇得蹦了起來。


    “大姐你沒事兒吧?大晚上擱這兒扮鬼嚇唬誰呢?”


    瑩在坐在床上,一雙手各自放在小晨和蘇荷的額頭上。


    說來也奇怪,瑩的手呈半透明的魂體狀態,接觸上也不會有感覺。


    而當瑩把手放在小晨的頭上,小家夥頓時就不哭不鬧,睜大眼睛盯著瑩的方向。


    “小家夥把我都給吵醒了,正好你說你睡不著覺,來看看怎麽個事兒。”


    瑩用手指在小晨的臉上劃來劃去,像是在比劃什麽圖案。“你說小晨能看見我嗎?”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她。”蘇荷坐了起來,低頭望向蘇小晨。


    紫色的光華打在她的臉上,平靜又柔軟。


    蘇荷那瞳孔緊縮的死人眼,都變得溫柔了起來。


    誰能拒絕這樣一個可愛的幼崽呢?


    “奇怪,小晨是不是比昨天大了一圈?”瑩把自己的小臂平放在小家夥旁邊,比尺寸似的在手臂上劃了劃。


    “又不是哪吒,生出來就見風長。”


    “哪吒是誰?”瑩抬起頭,眼神中有些茫然。


    蘇荷:“......”


    天漸漸亮了,蘇荷就這樣坐在床頭給瑩講了大半晚上的哪吒傳奇,小家夥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睡了過去。


    蘇荷期間又喂過一次能量,還打開小晨裹著的衣服想看看有沒有拉褲子。


    事實證明,喪屍真的不用上廁所。


    衣服裏麵幹淨又冰冷,淡紫色的紋路在小晨身上緩緩搏動,像是小孩兒淺淺得唿吸。


    蘇荷起床,又來到冷庫。


    新鮮的一天,從進食開始,待用餐完畢,那具帶著冰碴的男屍已經隻剩骨架和一些內髒。


    有意思的是,蘇荷在屍體身上隻找到了一個腎髒,又從大衣裏翻到了一個看起來就很昂貴的手機。


    可惜手機信號不好,已經無法使用了。


    臨走前,蘇荷更換了凍庫大門,找了根鎖鏈緊緊綁上之後,再次探索了整個屠宰場。


    在一間廠房裏,蘇荷抬頭打量著鐵質掛鉤,每一根上麵都泛著寒光。


    他在考慮要不要抽走幾根別在腰上。


    讓別人一看都是不好惹得那種。


    廠房的盡頭還掛著一排已經開始腐壞的肉排,體型大小應該是羊排,特有的膻味裏混雜著腐爛的味道。


    蘇荷擺擺腦袋,這味道真的很上頭。


    他在肉架上,還發現了一具屍體。


    頭朝下被掛在倒鉤上。


    蘇荷頓時來了興趣,剛準備上前查看。


    “吼!”那屍體突然吼叫出聲,嚇得蘇荷抬起手就是一個大逼兜子。


    那屍體被拍得來迴晃蕩,鐵鉤在空中嘎吱嘎吱響個不停。


    是個喪屍,蘇荷看清楚了。


    在他小臂上有一塊已經變成紫色的咬痕。


    “哢吧”鐵鉤不堪重負斷裂開來。


    喪屍也摔倒在地,蘇荷趕緊後退兩步,生怕這兄弟起身來報那一巴掌之仇。


    良久,蘇荷見喪屍沒有起身的意思,嘴裏的嘶吼也顯得有氣無力,整張臉也呈現出病態的紫紅色。


    不似巨石泛出的紫光,而是那種血液倒灌的顏色。


    大概是在變異之前就被吊了起來,跟被鎖在凍庫那兄弟有得一拚。


    蘇荷打了個嗝,想起那冰庫那屍體,就一陣口舌生津。


    沉思了幾秒,蘇荷伸出手指,朝喪屍的嘴裏點去。他想嚐試一下用喂養小晨的方式能不能作用在普通喪屍身上。


    “咦~”瑩又露出那標誌性的鄙夷神色。


    蘇荷操控能量順著手指渡向喪屍。


    起初那兄弟還有一絲迷茫和抗拒,直到紫色光華流入口中。


    “恭喜宿主完成成就:喪屍救治,獲得點數+1,剩餘點數1”


    “成就描述:你是為了點兒分,什麽都能幹得出來。”


    蘇荷:“......”


    天知道,他真的隻是想嚐試一下,並沒有想完成什麽奇奇怪怪的成就。


    不過話又說迴來,如果給喪屍喂食會解鎖成就,那麽......


    蘇荷趕緊擺了擺頭掐斷念想。這玩意兒可不興試啊,給點數也不試。


    除非分多。


    眼看喪屍恢複了體力,慢慢悠悠站起身來,也不吼叫也不走動,直挺挺得望著蘇荷。


    看著他漲紅成紫紅色的臉,蘇荷有點發毛。


    “不用謝兄弟,日行一善。”蘇荷趕緊轉身開溜。


    可還沒走出廠房大門,瑩飄身擋在蘇荷麵前指著身後。


    “你看他你看他!”


    蘇荷真的是一點也不想轉頭看,用腳指頭想都能想到,一個無意識的喪屍,攻擊性賊強,突然發現一個可以持續供給的儲能工具。


    要擱蘇荷,大概是一棒子敲暈帶迴去壓寨。


    僵硬的手掌攀上蘇荷的肩頭。


    很好,人體三把火頓時就熄滅一把。蘇荷覺得要是這會兒轉過頭去,按照習俗來講,那喪屍可能會咬斷他的喉嚨。


    “吼!”蘇荷弱弱得嘶吼一聲,果斷調出了麵板,手勢飛快得將剛剛得來的一點用到精神上。


    “精神2.5,體質2.5,剩餘點數0”


    依然是那股冰鎮腦仁的感覺。蘇荷感覺對身體的操控能力瞬間提高。


    他剛準備轉身再給大兄弟個大逼兜子,異感突生。


    “餓!”


    誰的肚子在叫?


    不對,是身後喪屍兄弟在說話!


    沙啞低沉的男音中帶著些有氣無力。


    聽起來相當富有磁性。


    所以提升精神點能聽懂喪屍說話?這真是。


    讚美麵板。


    “嗬嗬”


    蘇荷隱約聽到一聲嘲笑。頓時一個激靈。


    喪屍說話就已經算是活久見,畢竟蘇荷自己也算是個先例。


    要是麵板都能說話,那才真的是見了鬼了。


    身後的喪屍不停得重複隻一個字,餓!


    蘇荷也明白過來,喪屍哪有什麽壞心思,他隻是肚子餓了他能有什麽錯。


    壞心思全是他自己的。


    “餓嗎?跟我走。”蘇荷當然不可能再將自己的能量渡給他。


    經曆過那種仿佛要將人撕裂的進食欲望,蘇荷已經不想再有下一次了。


    喪屍也好像能聽懂他的話,亦步亦趨跟隨他來到凍庫。


    輕車熟路解開鎖鏈,伸手從裏麵挑了根他吃剩下的碎骨頭。


    “餓!”喪屍看了眼骨頭,沒有接過去。那骨頭上麵光溜得連蒼蠅站上去都打滑,


    “謔!要飯的還挑上食兒了!”


    “哈哈哈哈,蘇荷你可當個人吧!”瑩見這一幕,又在一旁笑的直不起腰,咯咯的笑聲在凍庫裏迴蕩。


    “餓!”


    “行吧行吧,給你個好東西,要是吃不下,就等著餓死!”蘇荷卸下半塊兒凍豬排,丟給喪屍。


    那兄弟低頭看看手裏的豬排,又看看蘇荷,猶豫再三之後,張嘴咬了一小塊兒肉。


    隻見他頓時皺起了眉,整個五官像是被擠在一塊兒似的。


    “有那麽難吃嗎?不至於吧!”蘇荷也不是沒吃過豬肉,雖然確實比人類要稍微差那麽一丟丟。


    可也沒難吃到這種地步。


    隨著喪屍吞咽過後,紫色的光芒從他幹癟的胸膛亮起,緩緩向四周蔓延。


    很好,有用。


    感受到了能量滋養,喪屍也不再挑嘴,三兩口將豬排吞下肚,冰碴子在他嘴裏被嚼得哢嚓哢嚓響。


    蘇荷也適時關門重新綁上,準備開溜。


    那臉色紫紅的喪屍吃飽喝醉後卻依然跟隨在他身後。


    “跟!”


    什麽玩意兒?


    “他好像是要跟著你誒。”瑩在一旁幸災樂禍得笑著。


    這姑娘自打遇上蘇荷之後,就總是在笑。


    大概是人的快樂總是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吧。


    “我要倒黴玩意兒有啥用,應急食品?”蘇荷朝瑩翻了個白眼。


    “誒,你有沒有發現一些奇怪的地方?”


    “有,我感覺你一直很奇怪,大概是得了什麽不笑我就會死的怪病。”


    “狗蘇荷!不許那麽說我!隻是你真的很好笑哈哈哈哈。”瑩的笑聲越發猖獗,半透明的眼角處似乎都笑出那麽一滴淚來。


    蘇荷就停下腳步,就那麽看著她笑。身後的喪屍沒有一點反應,應該是看不見瑩的。


    “哎呀不笑了不笑了,你有沒有發現,你說話已經不用在腦子裏扣字了。”瑩止住大笑,在蘇荷身旁左右飄忽。


    “啊!”蘇荷愣神半晌,扯著嗓子大吼一聲。


    “你幹嘛呀,嚇人。”


    “沒幹嘛,我就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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