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李晉洛才迴過神來,兩世記憶駁雜在一起,實在是令人恍惚。


    此時,已經身在返程的馬車上,王權擔憂的看著自己。


    “洛哥,你酒量實在是難以啟齒啊?那才一壺,就這樣了。”


    李晉洛尷尬一笑,“咱們下去走走吧,透透風,有些頭暈。”


    已近亥時,李晉洛與王權散步於街道上,馬夫駕著馬車保持一段距離跟在身後。


    王權指著不遠的一座府邸,“洛哥,那就是徐伯伯家,徐伯伯啊經常和我念叨你,要不改天咱們來拜訪一下。”


    徐伯伯,徐原。李晉洛腦中立刻浮現出了一個和藹的麵孔,教著年幼的自己練劍於冰湖之上,還有徐伯伯的二女兒,一個古靈精怪總喜歡做惡作劇的小丫頭。


    “嗯,應該的。”


    兩人並肩而行,清風縷縷,吹散了些許夏日的燥熱。


    行過徐府數百步,有一羊腸小巷,異象乍起。


    兩道凜冽真氣從小巷中平地起驚雷,裹挾著陣陣罡風直奔李晉洛。


    “小心!”李晉洛的反應快一步,一把推開王權,自身本能的向後身體傾斜,腳底一蹬,斜飛出數步距離。


    王權也是反應迅速,被推開後單手伸出兩指,口中念念有詞。


    “千鈞,墜!”一聲大喝,終於顯露出身影的兩人全身如縛有巨石,不受控的撲倒在地。


    李晉洛立刻投來了豔羨的目光,這小子也會法術啊!


    不過,也就一瞬,李晉洛不得不再次全神貫注起來,因為那兩人受製不過眨眼功夫,恢複了身體平衡,揮刀向著自己衝來。


    兩人動作如出一轍,一手持刀下劈,一手真氣環繞牽引著李晉洛的行動。


    如同有一隻無形的巨手握住自己一般,李晉洛甚至有些喘不上氣,眼睜睜的看著那兩柄短刀落下。


    不是吧,剛穿越過來,就結束了?


    王權一聲驚唿,從袖中掏出一柄匕首,大手一揮,出了鞘的匕首如箭矢,直射其中一名刺客的麵門。


    同時一記鞭腿掃向另外一人腰間,如若得手,一死一傷,王權能夠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下李晉洛。


    但是,他的算盤落空了,兩名刺客都不是省油的燈,隻是雙目一瞪,匕首如無根飄萍再無前衝之勢。


    而腰間的那一記鞭腿好似踢到了鐵板,不僅沒有動搖其分毫,甚至還助推了些許。


    那兩柄短刀,閃耀著寒光,在這黑夜中如勾魂的厲鬼一般唿嘯而下。


    “滾開!別擋老娘路。”


    “砰!”兩名英勇如殺神降世的刺客似隕石墜地狠狠地砸入到小巷的牆中,生死不知。


    原地不知何時,憑空多出了一披頭散發的白衣女子,若是平時,恐怕李晉洛已經大喊著“鬼呀!”然後昏迷倒地了。


    但是現在,不論怎麽看都是這女子救了自己,發絲淩亂,瞧不清麵容。


    那女子並未停下腳步,飛快的跑離,就隻得看見一道白色殘影。


    這一切都發生的過於突然,不止李晉洛驚魂未定,王權也是傻愣愣了好久,直到馬夫趕來捆了兩名刺客。


    “那女的,你認識?”兩人緩過神來異口同聲。


    “我臉都沒看清。”


    “先迴府,我派人查查,真是好大的狗膽,在冀北城裏刺殺我洛哥,我掘地三尺都要把他祖墳一起刨出來。


    順便查查這位救命恩人,要不是她,咱倆今天...”


    ...


    那白衣披頭散發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晚上出來夜跑鍛煉身體的徐藝瑾。


    先是在府中小跑,但是那迴廊百轉,彎彎繞繞,跑起來甚是煩躁。


    看夜色漸濃,府上基本都睡下了,徐藝瑾翻牆而出,圍著徐府的這條街道夜跑。


    路上沒人,速度提的飛快,徐藝瑾分出大半的心神去控製身體消耗,縱然是本來柔弱之軀,也是能夠最大化自身運動能力。


    輔以氣機流轉,短時間內的速度,就算行伍出身的軍人也是無法媲美。


    原本清風徐徐,徐藝瑾正揮汗如雨的幻想著自己苦練個把月,至少身體體能跟得上,然後就尋訪這世界的各地,把那個小魔皇給揪出來大卸八塊。


    就正巧遇到了前麵刺殺的那一幕,一眼瞧出兩個刺客都是修為不淺的術法高手,就憑對麵那兩個....帥哥!


    徐藝瑾眉頭緊皺,幫不幫,不幫的話這麽兩個帥哥可就要魂歸天地間了,太可惜。


    但是如果出手,就必須不能留手,否則一旦纏鬥起來,就自己現在這小姐身子,別說大戰三百迴合,一招不下,自己就得跑路,救人總不能把自己搭進去。


    刺客行動迅速,留給徐藝瑾思考的時間不多,終於在那兩刀直取麵門之時,徐藝瑾罵罵咧咧的擼起袖子,啐了一句,“怎麽還打臉呢,也真下得去手。”


    而後腳底禦風,出現了剛才的那一幕吾家有女初長成,力拔山兮氣蓋世之舉。


    而後全身脫力的徐藝瑾為了不暴露身份,免得給自己招來麻煩,咬著牙強提一口氣跑迴徐府後院,翻牆而入,驚起一片飛鳥。


    躺在床上,氣喘籲籲。


    “這可太荒謬了,一天之內,兩次力竭,當年大戰老娘也沒這麽出人出力的啊。”


    “唿,唿,不過剛才那倆帥哥,好像有點眼熟呢?和師兄長得像?不對不對,在哪見過呢?”


    許久,閨房內突然一聲尖銳的幽幽之聲,“老娘忘了留神識查他倆是哪家的公子了!這不肉包子打狗呢嘛!”


    ...


    次日清晨,中原腹地,大夏朝堂。


    “陛下,臣有本啟奏。”


    “臣聽聞,並冀幽三州之地近來有諸多說書話本都在歌頌梁王,三洲百姓隻知梁王而不念我大夏朝堂。


    臣以為,梁王本就異姓封王,非我皇室一脈,且更坐擁三洲,手握重兵。


    如若不加以控製,恐怕日後...後患無窮啊。”


    “嘁。”聲音雖小,但是清晰可聞,出聲者正是三皇子趙政。


    “尚書大人說的好沒道理,三州除了並州小半,其他大部原都是流民之地。


    梁王多年苦心經營治理的井井有條,人家老百姓蒙其恩,感其德,誇幾句怎麽了?


    並且,手握重兵不也是為我大夏守國門?若非重兵鎮守,你還能在這安穩的說三道四?”


    兵部尚書年近半百,麵對三皇子的反駁麵不改色。


    “哦?那我倒要問問三殿下,您認為,三洲百姓安居樂業,是更應該感念陛下,還是他梁王呢?”


    三皇子一個白眼,指著兵部尚書的鼻子,”就屬你最能挑撥,話裏話外全是刺。梁王如何封的異姓王?還不是他當年和我父皇一同打下這萬裏江山...”


    “政兒。”那龍椅上之人終於發了話,打斷了三皇子的言語。


    大夏皇帝,趙宏安。


    尚書大人再次雙手合袖躬身,“陛下。”


    “臣自認多年來盡職盡責。但有一事,臣有愧。


    三洲之地,邊境多將領,尤其是幽州境內,僅是今年就多了數十名實權將軍校尉。


    梁王一手提拔任命後皆僅以書信告知臣,並不過我兵部委任,臣敢怒不敢言,臣有愧,愧對陛下的信任。”


    一石激起千層浪,又有數名朝臣站出,頓時群情激憤。


    什麽梁王破格提拔冀州刺史、幽州將士隻認梁王不認陛下、前年冀州賦稅少了多少多少。


    三皇子斜目觀向殿中眾人,大多冷眼旁觀,事不關己就莫要出言引火燒身之態。


    良久,趙宏安一聲輕咳,殿中的老狐狸們瞬間鴉雀無聲。


    “說起來,梁王世子,朕也是多年未見了,甚是想念。嗯,太後更是喜愛這小子。


    召他進京入朝吧,那些個清閑官職隨他挑,主要是來陪陪太後。”


    ...


    頓時,殿內竊竊私語之聲乍起。


    “對了,入了秋再來就好,現在日頭正足,千裏迢迢的趕路也不方便。”


    “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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