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預看著捂住臉的向晚舟,說道:“如此混賬,還不趕快迴去。”說完江預轉身就走了,曾行緊跟著。


    向晚舟放下雙手,指著琳琅的鼻子說道:“被你害慘了。”


    江預停下腳步,轉身看了她們一眼,她們趕緊跟上。


    江預沒有直接迴他的院子,而是直接去了菊苑。江預走到書房門口,看了一眼曾行,曾行立即停了下來,把琳琅攔住了。


    向晚舟明白江預的意思,就跟著他進了書房。江預直接走到書案前的椅子上坐下來,向晚舟在他麵前恭順的站著,中間就隔著書案。


    江預看了一眼向晚舟,說道:“喆山的惡虎敢去戳,江府的惡虎戳不得是嗎?向晚舟,你膽子不小啊!”


    “一隻老虎而已,不需要什麽膽子。以前在江南茂林,什麽猛獸沒有遇到過。”向晚舟平靜的說道。


    江預麵前這個少女,膽子到底有多大,到底經過什麽,提到猛虎時才能如此輕飄飄的帶過。


    江預邊審視向晚舟邊說道:“你見過斷臂大俠。”


    “見過。”向晚舟直率的迴答道。


    “他長什麽樣子,為夫想請夫人畫出來。”江預凝神問道。


    “恕妾身不能,還望夫君見諒。”向晚舟明確的說道。


    “為何?”


    “因為誠信。我無意闖入他的領地,他放我離開,離開時曾許諾,不能讓外人知曉他。”


    江預站起來,繼續問道:“你采狼牙草做什麽?”


    “給江月治臉。”


    江預聽後,緩緩地抬起頭來,目光直直地落在向晚舟身上。他那張俊美的麵龐此刻卻毫無波瀾,仿佛被一層寒霜所覆蓋,但他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眸裏,卻隱隱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懷疑之色。畢竟,在此之前,他已經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請來了數不清的名醫大家為妹妹江月治療臉部的傷勢,然而每一次都隻能以失望和挫敗收場。所以,當聽到向晚舟自信滿滿的話語時,他下意識地產生了疑慮。


    不過,就在與向晚舟對視的瞬間,江預心中忽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信任感。或許是因為向晚舟那堅定而清澈的眼神,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一般耀眼奪目;又或許是她周身散發出的那種沉穩自信的氣質,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相信她所言非虛。總之,盡管理智告訴他這可能隻是一場空歡喜,但內心深處卻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迴響:“再試一次吧,說不定這次真的能成功呢……”


    曾行看著琳琅,就想到了琳琅說的那些話,渾身有點不自在。琳琅見了,打趣的說道:“曾大叔,你怎麽有些臉紅啊?”


    曾行趕緊說道:“你一個女孩子,怎麽口無遮攔,不害羞嗎?”


    琳琅明白了曾行話裏的意思,說道:“這些事情不都是我們要經曆的嗎,不都是真實發生的嗎?我沒有說錯啊,幹嘛要害羞。”


    “那你說歸說,幹嘛說道我。”曾行說完,摸了摸自己的頭。


    “我沒有說錯啊,你確實長得好看,又確實很粗魯。牛嫂還說讓我嫁給你,我才不要呢?我很怕疼的,如果你洞房把我弄疼了怎麽辦?”


    曾行聽了皺起眉頭,趕緊捂住琳琅的嘴巴。


    琳琅用力掙紮著,奈何曾行力氣太大,隻能發出“嗯嗯嗯”的聲音。雙腳還不停地跳著。


    江預看了一眼外麵,走到向晚舟身邊,看著她問道:“你確定可以治好江月的臉?”


    “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既然夫君心中想問的問題都有了答案,就敬請夫君早點迴去休息,妾身還要去給熬藥。”


    其實,當江預緩緩地走進向晚舟那清幽雅致的院子時,向晚舟便敏銳地察覺到了江預內心深處潛藏著的重重疑慮。她深知江預是何其聰慧之人,其心思縝密程度遠超常人,因此,她決定不再隱瞞,索性將一切都毫無保留地坦誠相告。


    江預站定後,目光再次落在麵前這位看似柔弱卻又透著幾分堅韌的少女身上,心中不禁暗暗驚歎。眼前的女子竟能如此精準地洞察到他內心的想法,仿佛能夠看穿他的靈魂一般。這種被人輕易讀懂的感覺讓他既感到驚訝,又有些許不安。


    過了好一會兒,江預才緩緩收迴那充滿探究意味的眼神,鄭重其事地開口說道:“還望夫人日後能與仆人們保持一定的距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和誤會。”說罷,就轉身走出書房。


    曾行看見江預出來,放開了琳琅,跟著江預離開了菊苑。


    琳琅深唿了一口氣,大聲說道:“曾大叔,你真是太粗魯了,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江預聽了,看著曾行,直搖頭。曾行隻能尬笑。


    月亮升高了,廚房散發著濃濃的藥味兒。琳琅把灶膛裏的火兒燒得很合適,向晚舟一手拿著醫書看,一手拿著鏟子攪動著鍋裏的藥。


    江預在書房,雖然拿著書,但是眼前浮現的是向晚舟在廚房院子裏時樣子。那種隨意不失規矩,那種鬆弛,以及後麵牛嫂提到自己時的那種緊張和嬌羞,多麽有靈魂,再加上方才那種自信、從容。不像京裏的高門貴女,一些美則美矣,毫無靈魂,一些又嬌縱跋扈,無法無天,一些……


    江預娶過兩次夫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迴來後,都是以夫妻之禮相處。第一位夫人,美是美,但是嚴苛的教育把她的靈魂摧毀了,臉上就刻著算計兩字。第二位夫人,剛開始還是淑女姿態,後麵就暴露本性,目中無人,我行我素,上頂撞奶奶,下打罵仆人。


    初次見向晚舟時,江預那種大腦瞬間的空白、心跳的加速和那種熟悉感,是他從未體會過的。他覺得這種感覺很神奇,但是又不知道這是為什麽?江預迷糊了。


    清早,向晚舟去練劍,當她走到練武場地時,江預正在練劍。江預的劍法幹淨利落,招招出奇而又變幻莫測,讓人找不到破綻。她槍的技術可以說是爐火純青,可是劍法總是達不到她想要的效果。在她看得出神時,江預已經把劍直指向她,她的警惕之高,當劍快直指她喉嚨時,她瞬間用兩指夾住了江預的劍。這種出手之快,令江預佩服不已。


    江預鬆開了劍,佩服的說道:“夫人的警惕性和反應能力,真是讓為夫大開眼界。”


    向晚舟放下手,讚賞的說道:“夫君過獎,夫君的劍法才是讓人大開眼界。以前看師傅練劍,就認為師傅的劍法是天下第一,真沒想到夫君的劍法是如此神秘莫測,高出師傅許多,妾身佩服。”


    江預聽到向晚舟讚賞的話,繼續說道:“夫人的槍打無人能及,劍法也不差,勝在快,但是快之下還缺少鋒芒。”


    “夫君真是一語中的,劍法方麵,我確實悟性不高,加上懶惰了一些,一直沒長進。前幾天看了夫君的拳法,剛才又欣賞到夫君的劍法,無論是拳法還是劍法,都亦正亦邪,招招能奪人性命,又招招能留人性命,也並非出自名門派別,小門小派也不會擁有,敢問夫君,可是自創?”


    “夫人真是慧眼,我經常在邊關打仗,常在死人堆裏摸爬滾打,自然知道如何才能活命,如何才能置敵人於死地,都是經驗總結而已。”江預說完後,看著向晚舟。


    “前不久,夫君領兵出征,大敗西塞王,護了大越子民安全,這種保家衛國的情懷,真是讓人敬佩。說句實話,我也想去邊關殺敵。”向晚舟說完,也看著江預。


    當向晚舟迴頭時,正看見江預也在看自己,四眼睛撞上,兩人相視,她微笑著,他一臉平靜。


    “邊關苦寒,不是女孩子久待之地。不過夫人這種情懷,才真是讓一些男人慚愧。”江預收迴目光說道。


    “女孩子怎麽啦,照樣能上戰場殺敵。我特別佩服林將軍,隻可惜皇帝昏庸,讓這樣一位精忠報國之人冤屈而死。”說完,向晚舟撿起地上石頭,使勁扔出了好遠。


    江預聽到向晚舟提到姑父,心中一陣痛楚襲來。向晚舟迴頭,察覺到江預眼神裏的一絲悲痛,趕緊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提到林將軍的。”


    江預看了一眼向晚舟,說道:“你說你想上戰場,可是你的拳法和劍法不合格,還得多練練。”


    “放心吧,我會勤加練習的。不過,這方麵我有點愚鈍,妾身想拜夫君為師,夫君教我可好。”向晚舟親切的說道。


    這是向晚舟第一次親切的跟江預說話。江預也感受了這一份親切,可是他說了一句:“為夫沒空,夫人還是少些打打殺殺為好。”


    江預剛才才稍微晴朗的臉,一下子又烏雲密布。向晚舟察覺江預情緒的變化,趕緊說道恭順的說道:“妾身遵從夫君教誨。”


    江預看了一眼向晚舟,轉身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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