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知道向晚舟被大哥禁足,氣得飯都吃不下。湘姨娘不在家,丫鬟杏兒覺得自己姿色過人,穿紅戴綠,描眉點唇。


    隻要江澈在院裏,她總是在江澈麵前晃。江漪看了她這樣,沒有好氣的說道:“杏兒,你是思春了,等娘迴來,給你找個好婆家,或者發賣去窯子可好?”


    杏兒聽了,故意嬌嗔道:“二少爺,真會開玩笑。”


    江澈看見她一臉淫媚的樣子,厭惡的說道:“你以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你以為我看得上你。如果你不怕挨鞭子,最好收斂收斂。”


    杏兒想起兩年前的桃兒,嚇得一激靈,趕緊離開了江澈的視線。


    江預在書房作畫,江漪提著食盒走進來,看著江漪的畫,說道:“心思不在畫上,畫得不好看。”


    江預抬頭看看江漪說道:“多嘴。曾宥迴來了嗎?”


    江漪把食盒放下,坐下說道:“還有兩日迴來,有急事嗎?”


    江預放下筆,看著食盒,“又做了什麽吃的?”


    “今日午飯看著你心神不寧,給你燉的安神湯。你怎麽把嫂子禁足了?”江漪略帶責怪的說道。


    “怎麽,你不高興?”江預繼續作畫道。


    “當然不高興了,江府本來就沒有什麽生氣,琳琅來了,就像是一隻小鳥,把江府點亮了,幾個丫鬟也變得活躍起來,府裏多了歡聲笑語。現在好了,嫂子和琳琅被禁足,江府又死氣沉沉了。”江漪說道。


    “安安靜靜的不好嗎?”江預看著江漪憋起的嘴說道。


    “哥,你喜歡安靜,整個府裏都得安靜,你太霸道了。你這樣,嫂子不會喜歡你的。”江漪站起來,走到窗戶邊看著窗外說道。


    “好了,別生氣了,陪我去院子裏下下棋,你好久沒有陪我下棋了。”江預放下畫筆,走到江漪身邊說道。


    菊苑裏,向晚舟坐在院裏繡花。琳琅看了,生氣的說道:“那個死人臉姑爺,真是秋天落在地上的蘋果——壞透了。”


    江預眉頭一皺,江預看著江預,一臉笑意。


    “好了,不要生氣了,不就是禁足兩日嗎。過來,看我繡的槐花,美不美。”向晚舟邊繡花邊跟琳琅說道。


    琳琅不高興的走到向晚舟身邊說道:“小姐的繡活兒天下第一,無人能及。”


    “好久沒有給你做新衣裳了,今兒打算給你做一身。叫你學,你不學,以後嫁人了,有了孩子怎麽辦?


    “我以後嫁人了,有了孩子,自然有小姐做衣裳啦,我還學什麽呀?”


    “琳琅,人啊,無論處在什麽境遇裏,都不要哭,都不要生氣,要靜下心來,仔細思考,下一步該如何走?什麽生氣啊,哭啊,是毫無意義的。”向晚舟溫和的說道。


    琳琅說道:“你帶我離開這裏的吧,我知道你本事大,你一定可以帶我離開的。”


    “現在啊,還不是時候,等過一陣子再說。”向晚舟迴答道。


    江漪聽到了向晚舟的話,吃驚的看著江預,正想要說什麽。江預示意她不要說,繼續下棋。


    琳琅聽後大哭起來,“我不想在這裏待著了,我想迴到江南那個自由自在的家,我想去河裏抓魚捉蝦,我想樓姨,我想離恙。”


    向晚舟放下手中的針線,伸出手,給琳琅擦拭淚水,說道:“好了,再哭就變醜了。”


    “小姐,你本是自由自在的鳥兒,如今被困在這裏,我真的替你難過。昨日,那個死人臉姑爺訓你,就像訓一隻小狗一樣。你來到江府,連一頓飽飯都沒有吃。要是夫人在天上知道了,她得多心疼啊!”


    江預聽到死人臉兩個字,然後看著江漪小聲問道:“我死人臉嗎?”


    江漪點點頭。


    “其實這個江大人,訓我也不無道理。你看啊,站在他的角度,他出生於高門大戶,規矩自然多,也自然是一個講究人,我在花園睡覺,還把腳伸到水裏,確實不雅觀,這有損高門大戶的顏麵。站在我們的角度,我們小門小戶,自由些、慵懶些,沒有這麽多規矩,我們也沒有錯。”


    “那到底錯在哪裏呢?”琳琅問道。


    “這沒有誰對,誰錯,主要是不合適。因為我們生活的環境不一樣,認知當然也不一樣。”向晚舟拉著琳琅的手說。


    “小姐,那個老鰥夫訓了你,你還幫他說話。”琳琅提高嗓門說道。


    江預聽到老“老鰥夫”三個字,一股火差點噴了出來。江預聽見了,臉上也沒了笑意。


    向晚舟對琳琅說:“每個人的立場不同,他們說的話和做的事,不好用對錯來評價,因為我們不是他們。我們是人在別人籬下,隻能委曲求全。”


    “委曲求全,小姐,隻是苦了你了。我總是有你罩著,可是你呢,沒有人保護你,每次遇到事情都是自己扛。小姐,我真的希望有一個可以保護你疼愛你的男人出現,把你捧在手心裏。你知道嗎,江二小姐就很幸福,連瓜子都有人剝。”


    “好了,我這不是有你嗎。琳琅,等你過兩年,我就給你找個好人家,給你找一個可以給你剝瓜子的人好不好。”


    “不好,如果我離開你了,你就沒有親人了,我也沒有親人了。”


    “好了,不要難過了,你起來給我去屋裏站兩個時辰,不許動。”


    “小姐,幹嘛要站啊,我有沒有做錯事。”


    “你是愈發不的口無遮攔了,真是牆上的草——不像話。你剛才罵了江大人什麽,我平時是這樣教你的嗎?琳琅,希望你記住,一個人,千萬不要拿別人的缺點和經曆過的痛苦返迴去戳人家心窩子。如果下次再聽見你這樣罵人,我揍你。”向晚舟說完就迴了房間了。


    江漪聽了向晚舟說琳琅的話,說道:“連生氣都這麽溫柔。哥,聽了嫂子的話,她是沒有看上你呀!”


    “這不正好嗎?到時候離開我也不會愧疚。”江預凝神說道。


    “最近曾行不在,你是讓曾行去查嫂子了?”


    “我在朝中樹敵頗多,不得不防。”


    “可是聽了嫂子的話,看起來不像是壞人。”


    “壞人會把壞字刻臉上嗎?”江預看了一眼江漪說道。


    “說的也是。不過這琳琅真是的,怎麽找了那麽多字眼來罵你。”


    “人家也罵得沒錯,我確實不是好人。你輸了,這腦袋白長了。”


    “我腦袋是白長了,可是嫂子腦袋看起來不像白長的。如果她真的是你的仇敵派來的,你可得當心了。”


    “好的,你早點迴去休息吧。”江預說完站起來進了書房,開始研墨寫字。


    江漪也有些累了,就迴到梅苑休息了。


    晚飯過後,江預一直在書房寫字看書,可是他的耳邊總是想起向晚舟白天說的話,“不合適”便脫他口而出來。他放下書,歎了了一口氣,然後頭後仰,靠著椅背。


    這時,一陣簫聲傳來,他站起來,走到床邊,隻見向晚舟坐在槐樹上,吹著洞簫。簫聲歡快而靈動,慢慢的,簫聲變得傷感,帶著些許落寞,最後,帶著陣陣淒婉,這淒婉裏麵,帶著濃濃的思念。聲聲簫聲直扣江預的心弦,從簫聲裏,他嗅出了向晚舟心裏的孤獨和堅韌。


    晚風吹著,把向晚舟的衣袂吹起,長發吹起,那一抹落寞的倩影,落在了江預的眼裏,他開始反思昨日對向晚舟說的那些話。


    向晚舟一曲吹完,下了樹,悄悄來到院子的角落,等待黑影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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