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曆889年中秋,恆國西來寺,明月映照之下,這一觀照世間風風雨雨數百年的古刹,更顯幾分寂滅莊嚴。


    月明星稀,夜風拂過,殿角風鈴偶爾叮當輕鳴幾下,一片萬籟寂靜。銀白月光如灑,方丈內四盞明燈,顯得鮮亮了許多。榻上老僧一襲金黃僧衣,袈裟紅豔。老僧閉目盤膝而坐,靜若泥塑,四盞禪燈,也仿佛都是泥塑一般。方丈左首壁上,懸有一幅“非空非有”的大字,下邊圓桌放了一副茶盞,裏麵已添了茶葉,卻未注水。旁邊一個青瓷壺,壺嘴隱有熱氣冒出。門邊兩個小沙彌閉目合掌而立,口唇輕動,正默默念誦佛經。


    寺中晚課已畢,平日裏,義塵、義空早已歇下,今日卻受方丈之命,不閉山門,在此靜立,像是在準備迎接什麽人。義空比義塵稍小一歲,定力差些,頭一點一點,已倦得不行,忙到了聲罪過,揉了揉臉,步出方丈,再往火房取壺開水,動一動也好驅趕困意。


    義空取了開水往迴,心想,“孤山野嶺之間,這深更半夜的,大開著寺門,一路通往方丈的路徑還點了些燈,看樣子今夜必有人物駕臨,居然還要掌門方丈親自恭候。”但無論怎麽想,義空也想不出來人是怎樣的身份,隻是加緊腳下的步子,好快些迴去侍奉。


    義空剛轉迴院內,水壺險些脫手,前麵的怪物差點把自己嚇得叫出聲來。心中迅速幾句佛號念過,定睛細看,原來是兩個人!


    也不知這二位哪裏冒出來的,微微光下,同是一身血汙,一人顯是傷重,被另一人背扶著,扶人的那位步履蹣跚,喘著粗氣。被扶的那位看起來虛弱不堪,兩人正順著光亮,往禪堂而去。


    不待義空發問,方丈已立在門口向來人合十一禮到:“老衲明增,貴客遠來,請入方丈說話。”


    義塵也被這不速之客嚇一跳,見方丈招唿,忙上前扶人。那二人進入禪堂,年長之人已麵無血色,無力的向方丈跪下道:“孔信拜見師傅。”說完要拜,卻已昏去。義塵聽那人稱方丈做師傅,愣了個神,一時手鬆不及攙扶,兩人險些摔倒,幸虧方丈大師手快。義塵急忙隨方丈將那人扶到榻上,方丈又命到:“義空,去請你妙覺和妙悟師叔速來救人!”義空放下水壺,心中發慌,連忙叫人去了。方丈號了號孔信脈相,點了幾處穴道。看著孔信一身血衣,歎了口氣,“你等此番不知又傷了多少性命,罪過,罪過。”


    義塵看了看另外那人,比這沒見過麵的孔師叔年輕許多,同是一身血汙,猶在滴血,星星點點滴了許多,地上踩得一塌糊塗。


    方丈轉過身來,端詳了一眼:“施主是中土之人?”


    葉晨聞得此語,渾身一震,一臉驚愕,深深的把頭一點,撲通跪地:“晚輩葉晨。哦,對了,王為遠!求大師救救永孝大哥的家人!大哥他們已被害了……”葉晨聲帶嗚咽,想到李永孝已然遇害,眼中不自覺的又流下淚來。


    方丈扶起葉晨,又複坐下,雙目一閉:“施主放心,此事我已料到,隻是沒料到來得如此之快。”說完輕歎一聲,續道:“弘遠城中之事,包在老衲身上,當然,老衲明日還有事請教,葉施主現下隻管安心養治。”


    葉晨忙擦了擦眼眶,應了句:“多謝大師。”


    “義塵,去請你明光師祖來,今夜需煩他跑趟苦差,還有潤福田。”葉晨一聽,請得動明字輩的大師出馬,定可護得李永孝家宅安寧,想來潤字輩的大師應該也非等閑,心中大石落下,終於長長舒了口氣,絲毫沒發覺眼中的淚水又模糊了視線。


    正出神間,明增又到:“今夜老衲已備了茶,卻不料如此相見,貴客的傷不礙大事,卻不宜傷神說話,請稍待片刻,由老衲師侄先為施主止了血,再行調護經脈,傷勢穩些便可往禪房休息。”


    葉晨雖心中悲苦,聞言驚駭不已,這老僧剛才扶了自己一下,連自己內傷輕重都如此清楚,這修為,恐怕葉崇也不能比肩。說完忍著痛,往旁邊椅子上慢慢靠下,心中寬慰了許多,孔信的性命八成是保住了。同時心中感慨,高僧就是高僧,也不知這對方如何曉得自己來曆,滿腹疑竇,隻是此時疲累,無力唐突。


    山前苦戰,一路逃來,幸好再無坎坷,桌上有壺,葉晨正要動手,義塵已連忙上前往杯中注水衝茶。先前隻顧尋路求救,現在坐下口幹舌燥,怎奈茶湯滾燙,根本喝不進去。茶沒吹涼,一位精瘦僧人已先到了。


    此僧一縷短須,稱明增一聲師兄,定是方才提到的明光大師了。雖同是“明”字一輩,看起來卻不似明增年紀,進至方丈內並無足音,合十一禮僧袍大袖滑下,手上筋骨線條分明。葉晨這邊看得仔細,明光雙掌上布著一層厚繭,顯然是內外家通吃的高手。明增大師好生交待幾句,義塵已捧來一領袈裟,明光會意,把袈裟用青布包好,係於背上,轉身便已消失於夜色之下,始終都沒有看葉晨和孔信一眼。葉晨振作精神堆了一臉和氣,連搭腔的機會都沒有。對於李府上下的安全,葉晨實在是無能為力,剛才明增說得“潤福田”,原來是一領袈裟,應該是有些來曆的信物,明光大師帶著此物到了弘遠,想來必定能保住大哥一家老小。


    方丈之中,今夜注定紛亂。妙覺、妙悟來得慢些,二僧都帶了箱子,一進門來,便傳來一股藥散之味,葉晨一唿一吸頓覺有幾分清新怡神。


    這二位僧人常下山診病,箱裏除了些藥散、繃帶,還有剪刀、小鉗、和針,瓶瓶罐罐更是不少。


    連調藥帶裹傷,葉晨這邊處理了老半天,右肩疼痛異常,幾無知覺。妙覺和尚過來讓葉晨盤腿坐了,一雙大掌按在葉晨背上,直接為葉晨推功活血,葉晨本想拒絕,實在是拒絕不動了,意識有些模糊,隻覺兩股熱力自後背緩緩散開。


    也不知過了多久,葉晨隻覺頭上冒汗,前胸後背有些熱得過了。背上雙掌撤開,葉晨緩緩睜眼,院外天已蒙蒙亮,孔信坐在榻上,妙悟和尚顯然還在運功治傷,方丈頭上隱見汗水,正在旁邊打坐休息,想是剛才為孔信療傷所累。葉晨起身謝了妙覺,對方早已滿頭大汗,合十還了一禮,拿著藥箱出門去了。葉晨運功檢視一下,勁力恢複了幾分,右肩已可緩慢活動,估計要不了幾日便可完好如初。


    “施主隨我來。”義空得了明增吩咐,引著路帶葉晨往禪房歇息。


    葉晨不好打擾孔信療傷,跟著義空繞到旁邊一個空的禪房。“請施主稍待,小僧去取些齋來,天已快亮,請施主用些齋再歇息。”葉晨謝了一番,義空看來也一宿沒合眼,義塵還在方丈內候著呢,兩個小沙彌僧衣上也沾了些血跡。葉晨本想再罵王為遠兩句,這僧院禪堂,不敢不敬,心中念兩句佛號。自己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住在寺院內,禪房清素,轉頭四處看看,案上有幾件法器,也不敢亂動,唯自許到,這一夜死裏逃生,他日定要找王為遠清算這筆血賬。


    一會兒義空抬了個托盤,裏麵熱騰騰有一大碗粥,還有一碟鹹菜,義空放下齋盤,就出門去了。葉晨幾下吃了個幹淨,義空已拿來幾件普通衣服道:“施主請將血衣換下,如此在寺中走動,多有不便。”葉晨也不客氣,當著義空裏外換了,好像人都精神了一些。見義空替自己收拾血衣,葉晨忙到:“這套衣裳打得破破爛爛,一下我拿去寺外扔了,不勞小師傅麻煩。”


    義空客氣兩句,“方丈大師說施主乃是上賓,義空去辦就行,施主有事,可找我和義塵,小僧就住隔壁禪房。”葉晨又謝了幾下,義空收拾了血衣出門。葉晨看看桌上,放著自己的腰牌、匕首、玉佩、一個布包、還有素雲,掛劍穗的地方空洞洞的,心中記掛賀亦君,現在自己這樣,也沒辦法,先睡吧,養好了精神才能辦事,有明增大師出手醫治,信哥估計過幾天就能活蹦亂跳。


    沒睡多久,葉晨被義空叫醒,耐著性子惺忪睜眼。隻聽義空到:“方丈大師命我叫醒施主,請往方丈一行,去與孔信師叔敘最後一麵。”一句說完,猶如晴天霹靂,葉晨翻下榻來,鞋也不穿,不顧身上傷口疼痛,往方丈疾奔。


    孔信靠牆坐在榻上,麵色比昨夜已好了些,見葉晨來了,弱弱說到:“葉晨,大哥和二哥給你的書務必好好研讀,你與我等有緣,亦與佛法有緣,隻需心存良善、行止端正,既不枉我等結拜一場。”


    葉晨握著孔信右手,幾乎感覺不到溫度,急到:“信哥你隻管安心養傷,幾位兄長的仇,葉晨一定清算!”


    孔信勉力一笑:“報仇事小,護得兄長家中老小周全,我也就…安心了。”


    葉晨年輕,報仇之事自可從長計議,而護住李永孝家小之事,昨夜是明增大師親喏的,隨即轉頭愣愣的看著明增大師。方丈一直雙手合十,說到:“昨夜你明光師叔已下山去了,此事,為師必請得朝廷聖命,你放心吧。”


    孔信虛弱的臉上,浮起一絲笑顏,轉向榻邊一臉哭相的年輕人:“葉晨,你記住了,勤習德武…切忌嗔慢,你很年輕,飽養仁信,將來…必…能恩澤我恆國…百……”葉晨隻覺握著的手一沉,孔信頭已垂在胸前,一個“姓”字竟然再也沒接上。


    “信哥!”無論葉晨怎麽疾唿,孔信始終一動不動。


    一夜救護下來,明增已知孔信即將油盡燈枯,此時迴光已散,緩緩走到榻前:“火大去,身體冷。風大去,氣息絕。”亡者已矣,怕這小葉施主過於執著,故而相勸。


    葉晨緊緊握著孔信的手,連喊數次,孔信卻再也沒什麽反應。


    方丈歎了口氣,“他已去了,施主節哀。”蒼老的麵龐上,還是那麽幾道皺紋,眼中卻是慈愛、無奈、滄桑,隻得低垂眉鬢,一句佛號,統統帶過。


    葉晨伸手去探鼻息,已然全無動靜。趴在榻上抬頭再看,孔信雙目已閉,麵上還帶著一絲微笑。葉晨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多熟悉的笑容,此時此刻,已成為記憶中最後的定格。


    為了恆國,葉晨本想助幾位兄長除去王為遠,之後國興家旺,上下其樂融融,此生逍遙自在,誰知謀劃失敗不說,兄長們先後離去,葉晨心痛不已,對王為遠更是恨之入骨。從此必勤練武功,不單是王為遠,就是與王為遠一路貨色的惡人,也要統統屠盡,以告慰四位兄長在天之靈……


    但是現在,能做什麽呢?葉晨拭去淚水,強壓下心頭怒火,既然天命不可違,就為信哥念幾句佛吧,外婆教過這個,據說可以讓逝者更容易得到往生。心中雖然一萬個不願接受孔信死去的事實,但最後這點事,絕對是無比虔誠的。


    葉晨一邊輕輕放平孔信身體,一邊抹著淚,跪在榻邊,右手一個佛禮,左手握著孔信尚未冰冷的手,一字一句“南無阿彌陀佛”念將開來。方丈內幾僧見葉晨有此覺知,都隨著一道念了起來。明增大師跟著念了幾句,靜靜轉身走到門外,慈眉善目中淡淡顯出一絲怒意,隻對著院子門口,手裏拎著串木珠,停而不撥。


    葉晨一心為孔信念佛,突然聽得外麵喧嘩。起身一看,禪院中進來許多人,為首三個騎著馬,都戴著龍尉袖標。明增身著一領鮮紅袈裟立在方丈門口,來人自然進來就看到的。其中一人說到:“久聞西來寺威名,我等今日奉命抓捕逆賊,還請大師行個方便。”明增緩緩宣了句佛號,說到:“往者已矣,爾等迴去告訴王為遠,把我三個徒兒屍身送迴李府,放過他們家小…”


    明增話沒說完,騎馬的另一人插到:“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昨夜逃了個逆賊,崗哨軍士說了,那賊還有同黨,請大師不要為難我等。”


    明增待那人不語,又續道:“放過他們家小,老衲既往不究,否則…”


    說得一半,還沒說話的那個朗聲嗤笑:“既是逆賊,自然要聽候侯爺處…”


    那人說話間,明增已然躍起,兔起鶻落,“置”字尚未出口,明增雙掌擊出。那人反應奇快,吞了未說完的話,坐在馬上運掌相迎。四掌相交,那龍尉直線倒飛而出,匍撞在地上搓出老遠,腰上掙紮幾下卻起不了身,雙手自然垂擺,顯然已被震斷。接著那人重重噴了口血,連連咳嗽,闖入禪院的一眾人等,頓時鴉雀無聲,明增靜靜立在馬旁。


    試想龍尉也非泛泛之輩,明增與之對掌後落在原地,若不是上乘千斤墜的功夫,就是實力差距太大,但不論哪個原因,那龍尉被一招擊落,還斷了雙臂,確是院中諸人親眼所見。


    院中不再有人插話,明增繼續說到:“否則老衲退去袈裟,到弘遠城中,便有十個王為遠,也一並廢去。”


    眼前就有榜樣,一個二個都不敢接話,禪院門口一人說到:“乘馬入寺,按規矩罰銀千兩。三位怎麽看都是大人物,不至於拿不出來吧。”


    眾人迴頭,剛才那龍尉被擊飛之時,並不見人,不知這位什麽時候進來的,還騎在馬上的兩人亦是暗自心驚。明增最後說話,院中寂靜,此人來去無聲,竟毫無察覺,多了個狠角色不說,再聽所講的話,是敵非友無疑,今日托大貿然闖寺,看來不但要碰壁,這碰的定然是鐵壁了。


    被擊飛的那個龍尉更是冷汗淋漓、嚇得魂不附體,他離那人最近,居然完全沒有察覺!


    兩個龍尉趕緊下馬,衝明增拱手賠禮,“我等冒昧,請大師恕罪。”


    明增也不說話,門口那人緩緩走來,“行了,馬和銀票留下,寺外候著,一會兒我看看你們到底有沒有傳話的本事。”


    那人說的霸氣,年紀大點兒的龍尉迴了一句:“老夫萬橫山,自知不是明增大師對手,閣下要我等留下銀票,老夫自然要問問這是誰訂的規矩。”


    那人從萬橫山身旁走過,背上背的一把短刀,抽出寸許,刀身金色。萬橫山同時驚訝的,還有那人手上一條三寸長的疤痕。這些號稱老江湖的角色,若再不認識此人,就應了“便稱英雄也枉然”那句笑話了。


    葉晨見到此人時,全身劇震,又喜又悲。喜的是現在與王為遠撕破了臉,很多自己無法解決的事都有了強大無比的助力。悲的是,若此人早些現身,自己的幾位兄長或許就不至慘遭橫禍,至少,孔信是可以幸免於難的。


    萬橫山見今日已被吃定,不敢再亂說話,乖乖從懷中取出張銀票,遞給葉崇。葉崇看都不看,拿臉指指義空,“這位小師傅收了吧,下次再有誰擅闖淨土,習武者廢去武功。”


    明增不再接話,隻道:“謝施主布施。”


    義空上前接下,“這…這張紙就值一…千兩?”


    萬橫山和另一個龍尉,轉過去扶起地上躺著那位,正要離開,葉崇又開口到:“每人一千兩。”說時麵上笑容已然不見,側著半張冷臉。


    三個龍尉早已顏麵掃地,葉崇現在又玩起文字遊戲,顯然是有心刁難。這些龍尉一來便吃了虧,現在更是當著眾多手下被人玩弄於股掌,心頭早已怒不可遏,萬橫山終於忍不住迴道:“閣下不要欺人太甚。”


    葉崇嘲了一句,“你等在皇城之中下藥害人,就是欺人不甚嗎。所謂佛土莊嚴,今日若不是在寺中相遇,你們這群鷹犬,三生三世的命老子都殺過幾遍了。”


    不待萬橫山答話,葉崇已抽刀在手,走了過去。那個年輕點兒的龍尉見狀,與萬橫山使個眼色:“拚了!”兩人同時兵刃出手,一起搶攻而上。剩下那些卻未敢動,都是牆頭的長草,隻靜靜扭頭看著。


    明增一夜之間,四個愛徒盡殞,雖身為西來寺住持之尊,心中難免有些不平,也不相勸,任三人相鬥。


    五合剛過,萬橫山吼了一聲,院牆上已濺了幾滴鮮血。萬橫山兵器落地,右手鮮血淋漓,急用左手捏住,站在原地,眼中充滿怨毒。自然是手腕上被葉崇刀尖挑中。年輕點兒的那個見毫無勝算,虛晃一招,躍牆就走。哪知身形還未下落,葉崇已在身後,自下而上在臀部斜著剃了一刀,那人隨著自己的慘唿之聲落下。未及著地,葉崇順勢橫刀一削,二人落在牆後。


    葉晨才聽得重重一聲落地,那龍尉已被葉崇拎著跳迴院來,頭上被削了個禿,卻不見紅,以葉崇的造詣,萬無削偏之理,此刀一出,必然是最後的警告,若再有半點乖張,隻怕出得寺門半步,便是此生的終點。


    葉崇躍在空中出刀,下手一氣嗬成、甚是精道,識些路數的都是一驚。那龍尉餘發散亂,一臉頹喪,後麵已劃開大口,辣痛得厲害,偏偏又被封住穴道,失了內力,坐在地上不敢亂動。義空機靈,跑到那人跟前,那人取出銀票,“在下張樹,隻帶得五百兩,剩下的改日奉到寺上。”雙手折斷那人已能坐起,麵如土色,痛苦不堪,“在下劉俊,我的…也改日奉上。”說完又咳嗽不已。


    明增本來並不在意什麽罰銀,見幾人服軟,終於發話到:“幾位施主有傷,馬還是牽去吧,莫忘了老衲叮囑。”說完轉身迴到方丈門口,“葉施主仗義出手,老衲感激,請入方丈小敘。”


    葉晨看看葉崇,一年多不見,還是老樣子,跟著明增大師迴到方丈之內。葉崇還是一張冷臉說到:“該幹嘛幹嘛,散啦,你們三個寺外等著。”說完走進方丈,禪院中除了多些血跡,似無人來過一般,恢複往日寂靜。


    左右無人,葉崇看也不看葉晨,衝明增大師跪下拜了三拜,行的是淨宗拜見師傅的禮節。三拜一完,明增張臂扶起,葉崇道:“師叔萬安,受命之事已有些眉目,列國多有窺伺,此番迴來,要往城中查幾篇記載,好再去一探究竟。”


    明增大師到:“這幾年到是辛苦你了,此事事關重大,我等為蒼生盡點綿力,你還需千萬小心。”明增大師說完,葉崇要走,葉晨急道:“這就走了?”


    葉崇隔空一掌襲來,已跳迴院中,葉晨化開掌風,不顧雙腳尚是赤足,追了出去,鬥了三合,被葉崇推倒在地上,摔了個仰麵朝天。


    葉崇嘲到:“枉我教你一場武功,怎麽越來越差勁了?哦,原來不穿鞋還能提高武功。”


    恆國位於天龍陸北境,秋日頗涼,中秋節氣過後,更增寒意。葉晨心中好氣,關心我不穿鞋就好好說話嘛,此時內傷外傷一身,本也想多拆幾招,實是有心無力,跳起身來待要分說,明增站在門口說到:“有勞葉大俠走一趟侯府,再去皇城要迴我三位徒兒身軀,並往李府知會與老小,老衲留葉晨一日,介時老衲安排寺中僧人,超度逝者。”


    葉晨聽出些端倪,看來葉崇對外的身份,除了這師侄二人和自己,對外還保密呢。葉崇見禮作別,衝葉晨留下個相當失望的表情閃身去了,不用想也知道,闖寺的人這一路上要遭葉老怪多少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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