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被救了。”陸政君覺得好笑,借著屏幕微弱的亮光,伸手將蘇月牙的下巴給合上,順帶著拭去她臉頰上的眼淚。


    “不是,他怎麽能這樣,說好了一起殉情的,小花都死了,他一個人活著算怎麽迴事?”


    蘇月牙有點生氣,替小花打抱不平。


    這跟背叛有什麽區別?


    陸政君哭笑不得,他本來就覺得這個劇情沒多大的意思,什麽紈絝子弟和風塵女子的愛戀,他看不懂。


    但瞧著蘇月牙又哭又笑跟著入戲的樣子,覺得蘇月牙比電影還有意思。


    他都沒怎麽注意情節,全偷偷注意蘇月牙那些小動作去了。


    “那,劇情是這樣安排的。”陸政君一時嘴笨,還真不知該怎麽安撫蘇月牙的怒氣。


    “哼!”蘇月牙狠狠嚼碎了嘴裏的爆米花,又喝了一口汽水,擦幹眼淚,繼續往下看。


    三少被家人救過來之後,沒有再尋思,但他跟死了也沒什麽區別,每日如同一具行屍走肉,做什麽都是一張無欲無求的死人臉。


    而小花到了地府,沒能等到三少,便心有執念,不肯投胎轉世。


    她想不明白,分明他們約好了的。


    為什麽這黃泉路讓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地走?


    小花一直在地府飄蕩,這讓鬼差很是為難。


    於是,在小花的請求下,鬼差給了小花最後一百天的時間,讓她能重迴人間。


    迴到人間,“死而複生”的小花嚇壞了所有人,而她卻再也找不到三少,仿佛這個人蒸發了一般。


    最後,在歌舞廳的小姐妹幫助了小花,經過一番努力,終於再次見到了三少。


    三少家落敗,為了度日也為了替家裏還債,他去了幹最酷最累的體力活,然而他身體素質又比不上那些幹慣了體力活的人,賺不到幾個錢,也隻能勉強養活自己。


    重遇之後,小花發現三少變了。


    他不在是她記憶中那個意氣風發的三少,隻是一個泯然眾人的普通人,甚至過得還不如普通人。


    小花放下了心中的執念,將初遇時三少送給她的金釵交還,然後被鬼差帶走。


    看到最後,蘇月牙從一開始的跟隨男女主角戀愛的歡喜,到中間對三少沒死的記恨,再到看見小花釋然後,她也跟著釋然了。


    愛情確實很美好,可是在現實麵前,愛情又是那麽不堪一擊。


    多少以為堅固的感情,最終都會被不起眼的挫折打敗。


    “嗚嗚……太慘了……不就是談個戀愛嘛,還不如一直在歌舞廳裏當台柱子,至少能養活自己,還能活得好好的,嗚嗚……”


    蘇月牙哭得可慘了,從放映廳出來後,還在哭。


    陸政君瞧著,她眼睛都腫了。


    “不是,那都是假的,電影裏演的而已。”陸政君想安慰,又不知道怎麽安慰。


    在他看來,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愛情,比畫本子上的神話故事還要玄乎,月牙竟然能哭成這樣?


    早知道,不如看個輕鬆愉快的電影了……


    “什麽叫假的!”蘇月牙不接受陸政君的說法。


    陸政君:“……”


    “那,那不然呢?”陸政君被蘇月牙突如其來的反應嚇愣住了,“人死了就死了,沒有鬼差,也沒有什麽再來人世一百天。”


    “你……”蘇月牙氣結。


    她跟這種不懂風情的人沒什麽好說的。


    看著蘇月牙自顧自氣鼓鼓地往前走,陸政君徹底傻眼。


    “月牙,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那你說,你錯哪兒了?”


    陸政君:“……”


    這?


    “我不應該亂說,那不是假的,電影裏演的都是真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


    說點違心話怎麽了?能比老婆生氣嚴重?


    “噗——”蘇月牙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見陸政君這麽“毫無底線”地哄自己,她也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了。


    或許是因為她曾經被人“背叛”過,所以在看見三少沒死,而一起殉情的小花真的死了後,她才會克製不住地感到憤怒。


    “我剛才確實有點入戲了,你說得對,電影裏演的都是假的,我確實犯不著這麽生氣。”


    蘇月牙也就是上頭了,不上頭的時候,還是很好說話的。


    陸政君鬆了口氣之餘,又覺得哭笑不得。


    他今天看見了蘇月牙的另一麵,挺可愛的。


    除了可愛,還有些別的。


    此時天色已暗,街邊都是路燈和周圍商家店鋪露出來的光亮,映在蘇月牙小小的臉蛋上,光又從她的眼睛裏折射。


    看起來特別亮,黑色的瞳孔裏像是裝著小星星。


    偏偏她又剛哭過,眼眶紅紅的,鼻尖紅紅的,嘴唇也紅紅的,好像一隻很好欺負的小兔子。


    陸政君看著這樣的蘇月牙,腦子裏頓時不受控製的冒出些不太健康的想法。


    他在心裏罵自己禽獸。


    “你怎麽不說話?”蘇月牙問,大眼睛看著清澈又無辜,聲音還有點啞,更可憐了。


    陸政君:“……”


    你做個人吧!


    他趕緊甩了甩頭,把那些不健康的想法全都甩出去。


    還是先解決吃什麽更重要。


    “我在想吃什麽。”陸政君找補道。


    平時約會,兩人要麽下館子,要麽就去什麽正經西餐廳,今天陸政君提議說去逛夜市,買小吃。


    上次慶祝趙雲山當選,跟兄弟喝酒時,陸政君向衛錦祥求教,說是跟媳婦之間怎麽維係感情。


    衛錦祥的媳婦何亞蘭尤其偏愛小吃。


    哪怕有時候他太忙,沒時間陪媳婦,或是做錯事惹了媳婦,隻要去夜市買小吃帶迴去,何亞蘭保證很快就原諒他。


    陸政君不懂,但他聽勸。


    今天就帶蘇月牙去吃夜市小吃攤。


    “好呀,我還沒吃過帝都的小吃呢。”蘇月牙非常好奇和期待。


    以前在村子裏,偶爾會去縣城,她在縣城買過一些便宜的小吃,又便宜又好吃,還真想知道帝都的夜市小吃跟縣城裏有什麽區別。


    此時天已經摸黑,許多用小推車營業的小吃攤已經都擺了起來,長長的一條,看起來特別像樣。


    “這也太多了,我們吃什麽?”蘇月牙偷偷咽口水,看哪個小推車都覺得好吃。


    尤其是這麽一整條街都是小吃攤,各種香料的味道混合在空氣裏,勾得肚子裏的饞蟲欲罷不能。


    有時候,選擇太多是一種甜蜜的煩惱。


    比如此刻的蘇月牙,她看什麽都覺得好吃,反而不知道從哪開始。


    “你想吃什麽,咱們就吃什麽。”


    “可我每個都想吃。”蘇月牙癟嘴,她知道自己是眼大肚皮小了。


    每個都吃,那肯定吃不完。


    浪費是絕對不允許的!


    “那就每種都買一小份,我們分著吃,你不就都能嚐到了?吃不完的,我來解決。”陸政君說道。


    這一點他還真沒說大話,家裏那點剩菜剩飯基本都是進了他的肚子。


    還好平時訓練量夠大,他的腹肌才能保住。


    “好!”蘇月牙頓時又開心了起來。


    兩人決定從街頭吃到街尾!


    第一個小攤車賣的是串串香,就是將各種食材切成小塊,串在細木簽上,煮熟後,再蘸著醬料或是用作料拌好,方可食用,其中葷菜和素菜都有,不過素菜的品種明顯遠多於葷菜,畢竟素菜成本低些。


    “老公,你想吃什麽?”蘇月牙眼睛亮晶晶地盯著各種串串。


    “要一串肉串,一串海帶。”


    “我要一串平菇,一串豆皮,一串冬瓜,一串……”蘇月牙點起來就有點停不下來的趨勢。


    還好她記得要少吃多次,後麵還有那麽多小攤車等著她一一嚐試。


    “好了,就要這些了。”


    小販將他們挑的串放在鍋裏煮熟,然後放在搪瓷盆裏,再把各種作料加進去拌勻,接著用稍微有些深度的像是杯子的塑料製品裝上,遞給他們。


    蘇月牙眼巴巴地接過,等陸政君付了錢,兩人腦袋對著腦袋,開始你一串,我一串,你一口,我一口。


    吃得不亦樂乎。


    “好次!老公你次一口這個冬瓜!好香!”


    蘇月牙把咬了一口的冬瓜遞過去,陸政君一點不嫌棄,直接張嘴將最後一點全都吃進嘴巴裏。


    “你,你就吃完了?”蘇月牙愣住。


    看著光禿禿的簽子,蘇月牙有一種轉頭再去買幾串的衝動。


    陸政君:“……”


    “不是你讓我吃的嗎?”陸政君也愣住了,他生怕蘇月牙像在電影院那樣,突然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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