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困。


    好累。


    怎麽也睜不開眼睛。


    不能再睡了,必須要醒過來。


    為什麽?


    長久沒有見過光的眼睛剛剛睜開又下意識閉上,強烈的光芒透過薄薄的眼皮仍然很難受。


    逐漸適應光線,赫嘉這才再次睜開眼,被強光刺激出來的生理性淚水沿著眼尾沒入頭發。


    “你醒了?”一道柔和的聲音響起,咬字緩慢低啞,像情人在耳邊低語一樣自帶纏綿曖昧的音調。


    赫嘉微微偏頭轉向聲音的方向。


    一個男人正單手撐在床邊,微微彎腰探頭,略長的頭發披散在肩頭,淡紫色的眼睛正認真的看著他,狹長眼型,眼尾上挑,長得很年輕、很……動人心魄。


    像狐狸。


    赫嘉將視線移開,一言不發。


    男人哼笑一聲,像閉著嘴從喉嚨裏用氣音發出一樣,十足的調笑味。


    “是帝國的哪位閣下呢?”男人掐住赫嘉的下顎,迫使他看向自己。


    捉到他可廢了不少力氣,還損失了不少資源。


    希望他對得起自己損失的那些東西的價值。


    赫嘉吃痛皺眉,手勁真大,倘若他不配合,下巴都要被這個男人捏碎。


    真……倒黴。


    薩繆爾下手太快,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出現了在星艦上。


    薩繆爾的天賦有點像傳送門,能夠瞬間移動到他想去的位置。


    赫嘉並不害怕薩繆爾,從精神力層麵來說薩繆爾是a級雄蟲不比他高哪裏去。


    更何況,他的天賦有個bug,他可以成為他想成為的任何人,或者不局限於人。


    越高同步率就會越接近想成為的存在。


    那麽相應的能力自然也會獲得。


    隻要他能夠把同步率降下去,他就是無敵的存在。


    這很危險,但很好用。


    不過他們運氣不夠好,撞上了星盜,比起專門為戰爭所生的軍艦而言,星艦性能弱很多,更像為了出行的東西。


    自然沒辦法抵禦星盜的炮火。


    薩繆爾眼見情況不對,在最後一刻使用天賦逃離了。


    他本來想抓住赫嘉一起走,卻被另一隻手輕而易舉地隔開了。


    赫嘉還沒有反應過來後頸一痛昏了過去,再次醒來就在這裏了。


    正如阿塔寧所言,雌蟲的速度很快,不要讓他們有機會近身,隻是眨眼功夫,這隻雌蟲就來到他們旁邊。


    赫嘉平淡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自帶一副愛咋樣就咋樣的無所謂樣子。


    擺爛。


    腦子不怎麽清明,有點昏,這個男人給自己注射了過量的鎮定劑和安眠劑。


    阿塔寧說過,抵抗這些藥劑雄蟲比雌蟲容易,隻需要用精神力牢牢保護住自己的精神世界,哪怕身體陷入藥物,大腦也會掙紮著幫助你醒來。


    赫爾南多也不在意,他鬆開赫嘉的下巴,一寸寸往下,丈量著他的手臂、肩背、腰腹、大腿、小腿、腳腕。


    他仍然維持帶笑的表情,眼神卻沒什麽溫度。


    他的動作像在挑選著什麽,最後他停留在赫嘉的手腕處,微微一動,很輕易的扭斷了骨骼。


    赫嘉頓時縮成一團,無法維持平靜的表情,甚至有些扭曲,他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硬是將聲音悶在喉嚨裏。


    內心瘋狂咒罵。


    他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這樣疼痛的感覺了。


    實在是……太痛了。


    赫爾南多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蒼白痛苦的表情,手轉下握住了他的腳腕。


    赫嘉尚且還沒有迴過神,被握住的時候下意識顫抖。


    還來是吧?


    赫嘉劇烈喘息,他的精神力已經無法調動,眼前這個雌蟲給他的感覺一樣有壓力,這種難受的感覺隻會存在s級雌蟲身上。


    理論上來說,他完全打不過這個雌蟲,哪怕是用上天賦,也會局限於這具脆弱的雄蟲身體。


    用不了精神力,他毫無勝算。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不止這一個雌蟲,而是整個星盜團。


    赫爾南多握住欣賞了一會,白皙纖細的腳腕,上麵薄薄一層皮肉,清晰可見血管和骨節的形狀。


    他把玩了一會,感覺到細細的顫抖,才慢吞吞一扭。


    赫嘉咬住被子才沒有慘叫出聲,下意識蜷縮起來的腳被緊緊握住無法動彈,連帶著有些痙攣。


    脊背無法承受般曲起,渾身都無法遏製的顫抖。


    赫嘉臉色愈發蒼白,冷汗淋漓。


    赫爾南多仔細看了一會,錯位的部位很快變得紅腫,帶著淤青。


    帝國的雄蟲從來都是這樣嬌弱。


    他再次握住,微微用力接了迴去,沒等赫嘉反應他又握住錯位的手腕接了迴去。


    赫嘉不可避免的低聲慘叫了幾句,身體像案板上的魚一樣彈跳了幾下。


    下次能不能預警一下?


    他有點想罵髒話,疼的意識都有些不清楚了。


    赫爾南多將他的手腕和腳腕塞了迴去,慢慢靠近他,些許頭發從肩頭垂落到他的臉上,他的聲音不疾不徐,有些溫柔:“乖一點就好了。”


    赫嘉意識清明了些,他閉著眼睛,微不可聞的點了點頭。


    真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赫爾南多理了理赫嘉被汗打濕的頭發,冰冷的指骨狎昵的捏了捏他的臉,離開了這裏。


    赫嘉昏昏沉沉的繼續睡覺,還是很痛,這個時候就變成那種持續的痛意。


    還有點餓……


    還……有點想阿塔寧。


    阿塔寧說過,關於這方麵的事情,隻是比較含糊。


    類似刑訊一樣,隻不過更加柔和,先用一些手段滋生恐懼和絕望,讓他們明白沒有誰會來救他們,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認識到世界的另外一麵。


    最好附加一些精神暗示,必要時刻可以使用一些藥物配合洗腦。


    然後是用看似溫柔的皮囊和行為施舍憐憫和幫助,在最絕望的時候成為唯一可以抓住的存在,成為希望。


    剝奪你本該擁有的權利,一點點將你的底線往下壓,最後精神徹底崩潰,隻會緊緊依靠始作俑者,甚至愛上他,無法離開他。


    換地球上有點像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亦或者是pua,總之就是采取各種手段讓雄蟲聽話罷了。


    活著並且聽話的雄蟲遠比死亡的雄蟲價值高多了,暫時不用擔心自己會死。


    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暴露自己的位置。


    赫嘉再次睜眼的時候還是很疲憊,藥物帶來的疲勞不是睡眠可以解決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但是真的很餓。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和腳腕,已經敷了一些修複液用繃帶纏了起來,沒有那麽痛了。


    赫嘉半合著眼眸,感覺到胃部有些痙攣,這是太久沒有進食的原因。


    門被推開的聲音很細微,但在這安靜的環境下無所遁形。


    不能稱為門,像是一個通道一樣,赫嘉猜測他們應該處於軍艦上。


    赫爾南多腳步聲有些沉重,作戰靴和地麵摩擦的每一下都像鼓手敲擊鼓麵一樣富有韻律。


    很容易讓聽到這種聲音的人產生心理壓力。


    這是一個非常精通……的蟲族。


    赫爾南多走到床邊,手輕易探了進去,摸出赫嘉的手腕和腳腕,檢查情況。


    確定沒有留下什麽後遺症後,他再次塞進去,手來到他的胃部感受了一下。


    赫爾南多從托盤裏端起碗,冷白的指節拿著勺子輕輕攪了攪,隨意舀起一勺,抵到赫嘉由於缺水顯得十分幹燥的嘴唇處。


    赫嘉沒有虐待自己的想法,他沒有在這種事情上反抗什麽,張嘴抿了進去。


    差點嘔出來。


    好難吃。


    什麽東西這麽難吃。


    赫嘉強迫自己咽了下去,胃部仍然不適。


    當了二十多年遵紀守法的公民他生平第一次起了殺意。


    這隻雌蟲該死。


    肆意掌控他人生死,居高臨下的戲耍,精神層麵的改造,把雄蟲當寵物一樣愚弄。


    赫爾南多就著這樣的姿勢將一整碗喂完,將碗放進托盤裏,細細將赫嘉的嘴唇擦拭幹淨。


    他坐在床邊,饒有趣味的看了一會赫嘉。


    赫嘉閉著眼睛,感覺舒服了一些,至少他的胃不再抗議。


    這隻雄蟲比從前的那些要堅強一些呐,赫爾南多沒有從他身上感受到過多的恐懼。


    不過這並不是什麽難搞的事情,無非是需要的時間長和短的區別。


    帝國養雄蟲的策略就注定了雄蟲的好操控性。


    隻不過想到在後麵窮追不舍的軍雌,赫爾南多有些不悅,他們目前的能源補給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勢必要去補充一下。


    看來這隻雄蟲的價值要比過去的那些高一些。


    那就更值得多一些耐心。


    赫爾南多站起身,離開了這裏。


    赫嘉感覺到他的離開鬆了口氣,他用另外一隻完好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鎖骨,摸到紅繩的時候安心了不少。


    赫嘉閉上眼,實在是睡不著了,睡久了有點亢奮,也有點無聊。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次開門的是一個亞雌,他低著頭一言不發,隻將托盤端在床邊。


    赫嘉眼眸微動,看來那隻雌蟲有不得不離開的事情。


    赫嘉向那隻亞雌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露出一個淺笑:“麻煩了。”


    亞雌沒理會他,隻是端起碗喂他。


    赫嘉吃了一口,還是一如既往的難吃。


    一碗見底,亞雌將碗重新放到托盤上,準備離開。


    “請等一下。”赫嘉開口道。


    亞雌頓住,依舊沒有說話。


    赫嘉對上他的視線,笑了笑:“沒事了。”


    亞雌不動了。


    赫嘉很輕易的進入了他的精神世界,像切開什麽柔軟的物體一樣,他適應了一會,才轉動眼珠,看見了閉眼睡覺的自己。


    也多虧那隻雌蟲的自大,才讓一個毫無威脅力的亞雌進來給了他可乘之機。


    簡單翻閱了一下這隻亞雌的記憶,赫嘉借由亞雌的軀體端起托盤出了這個房間。


    果不其然在軍艦上。


    赫嘉根據記憶來到放置髒汙餐具的地方,放了進去。


    一路上碰到不少雌蟲,赫嘉開了30%的同步率維持蟲設,低著頭一言不發。


    這個亞雌隻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平常就負責端茶倒水這種活計。


    所能夠出入的範圍也有限,赫嘉隻能借由他的眼睛了解軍艦的結構。


    至於暴露這個軍艦的位置,亦或者控製軍艦可以說是天方夜譚。


    能夠控製這艘軍艦的權限隻會在那個雌蟲身上。


    赫嘉可不覺得自己打得過刀尖舔血的s級雌蟲。


    但是錯過了這次機會,他不一定有下次機會。


    赫嘉透過軍艦看著宇宙中的瑰麗景色,深感命苦。


    憂鬱。


    迷茫。


    惆悵。


    怎麽辦。


    “頭兒還沒有迴來?”


    “估計快了吧,補充能源這種事情頭兒一向親自過去。”


    “頭兒再不迴來,後麵那些緊追不舍的軍雌就要趕上來了。”


    “這次頭兒弄來的雄蟲是來頭不小,我們這些天也是躲躲藏藏,真憋氣。”


    “可不是嘛,還不能去其他星球落落腳歇息一下,一直都在航行。”


    “頭兒還在排查,那些軍雌目的明確緊緊咬著不放,按道理來說憑借頭兒的手段不可能甩不掉他們,一定有什麽原因讓他們總能夠找到。”


    “問題極有可能出在那個雄蟲身上,不過頭兒檢查過了,他身上沒有任何追蹤設備就很奇怪。”


    “話說那雄蟲長什麽樣?頭兒藏著掖著的,好像等級很高,起碼都是a了,這可是第一次弄到這麽高等級的。”


    “帝國保護a級雄蟲很嚴密的,不知道為什麽這次居然單獨出現在星艦上,和偷渡一樣,還是兩隻,隻不過另外一隻跑了。”


    “有點可惜。”


    “哎,等頭兒教好了不知道有沒有我們的份,那可是a級雄蟲啊,這輩子睡一次都值了。”


    “可不是嘛……”


    赫嘉:“……”


    論聽自己的八卦什麽感覺?


    說就說唄,怎麽還越來越奔放了。


    赫嘉有點鬱悶,好不容易這個雌蟲不在,但是以自己目前的精神力水平控製這個亞雌已經相當勉強了。


    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暴露自己位置等待阿塔寧來救自己。


    不過依這些雌蟲的話,好像他的位置一直可以追蹤到,但是卻沒辦法追上?


    那幹脆等著算了,反正看那個雌蟲的意思也不會殺了自己。


    不行。


    赫嘉快速否決,就算不會死,他也不想被雌蟲這樣那樣。


    被囚禁和強迫什麽的,想想就不太美妙。


    就在此刻,沉悶的腳步聲響起,赫嘉頓時一驚,不用迴頭他都知道那個雌蟲迴來了。


    他迅速抹掉亞雌的這時間段的記憶再另外偽造了一份植入,精神力脫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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