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鶴生突然夢到姥爺來看他,他撲向姥爺,姥爺卻走了,似乎在空中飄蕩,他一邊喊著“姥爺”一邊追,可怎麽追也追不上,就把他急醒了。睡在他旁邊床上的段曉潔被張鶴生的叫聲喊醒了,就問他怎麽了。張鶴生說:“我姥爺肯定是走了,我要迴家看看!”


    段曉潔說:“那我陪你去!”。說罷倆人穿上衣服,背上綠書包,溜出了青年點。


    這張鶴生與段曉潔的相識,可謂是不打不成交。段曉潔比張鶴生大三歲,倆人都是從北京來的知識青年,但不是一個學校的,互相並不認識。二人的交情源於一次兩個學校的人不約而同地進行的一次偷雞行動,這倆個學校的青年都是在幾個月沒有品嚐到肉味之後,利用大隊在操場放露天電影的機會到大隊的養雞場去偷雞吃。


    張鶴生這幫人被精彩的電影內容吸引,慢了一步,等他們悄悄地從看電影的人堆裏出來,跑到養雞場外麵時,發現已經有人跳進院子裏偷雞了,他們隻得在外麵等著,等那夥人偷完了他們再進去打掃戰場。


    但是老天爺比較眷顧張鶴生他們這些人。就在他們躲在院牆外麵唉聲歎氣時,隻見院牆上突然嘭嘭作響,然後就有十幾隻雞從院牆上跳了下來,被他們撲住。他們幾乎是每人都抱著一隻雞跑了。等到牆裏麵的那夥人跳出來時,張鶴生他們都跑遠了,他們卻是一隻雞也沒抓到,還把幾十隻雞都趕跑了。


    這夥人的頭頭就是段曉潔,他精靈鬼道,對大家說:“一會電影演完了,大隊幹部就會知道雞丟了,所以他們不會迴青年點吃雞,肯定是往後山跑了,我們追!”


    果然,段曉潔他們剛爬上山頂,就看到背麵的山坡上生起一堆火,張鶴生等人正在準備烤雞肉吃。段曉潔這幫人就悄悄地圍了上去,段曉潔大喊一聲:“好不要臉的偷雞賊,把我們的雞還給我們!”。


    張鶴生等人下了一跳,都有點慌神了。張鶴生冷靜地說:“他們九個人,我們是十個,怕他們幹什麽!”,於是這幫人才恢複神氣,厲聲道:“都是道上的人,就別說誰是賊了,你們也不是什麽好人。雞是我們弄來的,幹你們什麽事!”


    二虎爭食,必有一傷。段曉潔一揮手,這九個人就拿出一路上撿到的棍棒,劈裏啪啦地向張鶴生他們打去。


    張鶴生他們剛剛拾完柴火,每人手中也有棍棒,於是雙方劈頭蓋臉地打了起來。俗話說狹路相逢勇者勝,那段曉潔一夥人是站在正義一方的,底氣比較足,所以九個人對十個人打了個平手,雙方除了張鶴生與段曉潔,均已受傷倒地。


    段曉潔還要做一次努力,就對張鶴生說:“你我決一勝負,誰贏了雞歸誰!”


    張鶴生比較深明大義:“你簡直就是在放屁!你贏了我們就把弄到手的雞給你,讓我們看著你們吃雞,我們在旁邊流口水啊,呸!”


    段曉潔知道自己說的話有損江湖規矩,就又改口說:“我贏了就把雞分給我們一半!”


    張鶴生道:“那還打個屁啊,你給我磕頭,我就分給你們一半!”


    段曉潔道:“我生氣了,我就要打你了,與分雞無關!”,說罷拎拳照張鶴生打去。


    張鶴生一看段曉潔這拎拳進身的樣子,就知道這小子練過形意拳,心想:你小子可算撞上形意拳的姥爺了!也拎拳進身。那段曉潔一看張鶴生的架勢,楞了一下,隻見張鶴生已經衝到段曉潔麵前,慌忙就要出拳,卻不想雙臂已經被張鶴生壓住,隻聽張鶴生一句:“出去吧!”,段曉潔就感覺到一股勢不可擋的勁力壓向他的身體,將他掀翻出去。


    段曉潔不服氣,從地上爬起來又拎拳砸向張鶴生,張鶴生一個虛實轉換,側身將重心轉換到後腿,抬起右臂擋住段曉潔之拳,躲過段曉潔的攻擊,不等段曉潔撤迴勁力,張鶴生已經又將重心轉換到前腿之上,右臂迴拉,左臂下劈,一個熊形又打在段曉潔肋上一拳,將段曉潔重重打倒在地。


    這下子段曉潔知道這張鶴生身上有真功夫,於是不敢再站起來了。張鶴生看到段曉潔的樣子,知道他害怕了,就向一圈人一揮手說:“來,大家一起吃雞!”


    於是兩夥人瞬間由敵人便朋友,紛紛不顧傷痛,聯手烤起雞來!


    等這二十來個人將十幾隻雞來個風卷殘雲,撲滅火堆,埋好雞毛肚腸後,紛紛拍著癟了幾個月的肚子得意洋洋地往迴走時,就聽到遠處有人說話。張鶴生對大家說:“肯定是大隊的人來找我們了。我們分散開來,從側麵繞過去,然後再偷偷加入到他們的隊伍之中去!”。大家一致認為張鶴生這招著實高明,於是分散開來,跑到山腰側麵,趁著夜色偷偷摸摸地混到前來抓他們的人群中去。


    原來這電影演尚未演完,就有幾隻雞大搖大擺地跑到操場溜達,大隊書記一看,感覺不對,立即帶人跑到養雞場一看,果然看著養雞場的值班人員都看電影去了,滿院子一隻雞都沒有了。這養雞場以前也經常丟雞,但是如此大規模地偷雞,這事情的性質就屬於與人民為敵了!於是大隊書記立即跑到青年點,將知青集合起來點名,果然查出十九個人不知去向。


    那十九個人唯一能夠偷偷吃雞的地點隻有後山上,於是大隊書記帶領一群人去抓現行,又讓治保主任帶領人在村裏抓正在溜達的雞。


    這張鶴生到底是不如諸葛亮之運籌帷幄的能耐,如果是其他事情,就這樣悄悄地溜進人群之中也算是高明,但是張鶴生、段曉潔等人可是剛剛吃過烤雞肉的,不但渾身散發出一股誘人的雞肉香味,讓其他人垂涎三尺,就是他們的臉上、手上也是油光錚亮地,有些人臉上手上還有雞血的痕跡。於是這十九個人很快就在剛剛混入隊伍之後被發現了。


    這十九個人麵對大隊幹部和派出所的手銬,死活不承認偷雞的事,都說自己在老老實實地看電影。


    派出所的一個民警問道:“那你們臉上、手上的油是哪來的?”


    十九個人各個麵麵相覷,u看書wwuukshu 不知如何迴答。其中一個人急中生智說道:“我們這些人在看電影之前口渴了,去食堂喝水,不想把葷油缸碰倒了,我們就一起收拾了,這手上的油都是葷油,這臉上的油是手蹭上去的。我們怕電影開演了,所以沒洗手就跑去看電影了!”


    於是眾人紛紛說了自己為了保護大隊財產而奮不顧手臉地挽救葷油損失的事跡。


    大隊書記氣得咬牙切齒,心生一計,問道:“你們說你們老老實實地看完電影了,那你們說說,高營長在那阻擊的張軍長啊?”


    “摩天嶺!”,十九個人幾乎異口同聲地答道。


    大隊書記心想這些人是看到這部分電影了,就又繼續問道:“那高營長是在哪抓住蔣介石的?”


    十九個人又異口同聲地答道:“在大沙河抓住的張軍長,蔣介石當時不在!”


    一個人甚至學電影裏麵的對白:“看在黨國的份上,快拉兄弟一把啊!”,眾人哄笑起來。


    這大隊書記哪裏知道,今天雖然是他第一次看到《南征北戰》這個電影,可是這些知青早就在城裏看過好幾遍了。


    大隊書記一狠心說道:“既然你們死豬不怕開水燙,那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以後你們十九個人組成一個小隊,一個月之內把河西那片地給我開荒出來!”


    於是張鶴生與段曉潔就成為形影不離的好朋友了,無話不談,自然又知道了他們兩個還有前緣,那段曉潔的父親,就是在張鶴生的姥爺舉辦的傳統武術對抗賽中受傷去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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