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飛返迴雁蕩山穀,他所住之處,是一個山洞。


    小元和梁雲繡早在洞中焦急等候。


    兩人見披著黑色長袍的修長身影,出現在洞口,麵色一喜,忙上前相迎。


    小元接過徐飛身上披風,又上下端詳一番。


    徐飛一笑:“本王並未受傷,小鬼頭。”


    他們並不知道徐飛帶人去了何處,也不知道何時迴來,但燃起篝火,將冰冷山洞燒得暖意融融。


    山洞中,擺放著一張草墊,極大極厚。


    草墊四周,插著幾支清雅的山花。


    那時梁雲繡采摘來,鋪在草墊上。


    上麵鋪著一塊柔軟的棉被。


    小元本來想放置一張舒適的木床在此,徐飛執意不要。


    他定要同戰士們,一般的待遇。


    除了洞內多幾本書籍,還有幾張圓形草墊,便於眾人來商議軍機要務時坐。


    其他與將士們所居住所,別無二致。


    這時梁雲繡走過來盈盈一笑:“殿下無恙便好,有人等待您多時了。”


    說完朝洞中神秘一笑,便同小元離開了山洞。


    洞內站立一個俏麗明豔的女子。


    女子紅衣紅裙,融融篝火,映襯臉頰,也是紅豔如桃。


    正是白日裏威風八麵的紅顏將軍淩若雪。


    她得知探報,蠻夷大軍,在城外三百裏外紮營,三日後,便會兵臨城下。


    可徐飛卻依然沒有召集她們,商討迎戰方略。


    她心中又氣又急。


    故此傍晚時分,來見徐飛。


    卻得知他並不在營中。


    淩若雪暗中氣惱。


    “自己怎地便如此信了他?”


    “難道是青樓夜宴老兵,吟上幾句豪情壯誌的詩句?”


    “亦或見他練兵出其不意,而且手握《長生訣》?”


    可是,寫詩練氣,都與真正的行軍打仗,全然不同。


    而今,雲州十萬大軍,尚需七日,方能到達。


    而蠻夷軍隊,走了近路,故此比實際預期,到來快得多。


    而且,蠻夷極適宜山林中行軍。


    淩若雪越想越氣,又見洞中,那幾本書,不過是些關於醫術、藥草之書,全無兵法典籍。


    淩若雪對自己的懷疑,更加深信不疑。


    這個七皇子,越看越像個繡花枕頭,自己可真要被他害慘。


    終於,徐飛迴來了。


    一身黑衣,似有一路風塵。


    淩若雪顧不得寒暄,上前微微施禮,道:“七殿下,探馬來報,兩日後,蠻夷大軍便兵臨城下。”


    “若雪有一退兵之策,需與殿下商議。”


    徐飛一笑:“願聞其詳。”


    “城防之中,已經布置大量弓弩和投石,城外淩瀟會帶領五百淩家軍,前去斷其糧草,造成蠻夷後方混亂。”


    “隻是雲州軍尚未到達,敵眾我寡,定是一場血戰。”


    “城池危險,請殿下鎮守城中。”


    徐飛見她眼中一絲冷意。


    他知道,淩若雪對自己已然不信任,對大戰,也十分擔憂。


    這很正常,畢竟她隻是個十八歲的姑娘。


    誰也未曾料想,曾經的隱居多年的蠻夷弱族,竟然卷入而來,重新加入了大陸之中的征戰。


    而且還有妖龍相助。


    徐飛輕聲道:“若雪,本王自有打算。”


    “也不會鎮守城中。”


    “而是,會同你並肩作戰。”


    淩若雪暗道:“你就用這五百個老兵嗎?”


    “練習了半個月的《長生訣》,強身健體,抻抻筋骨,倒還可以。”


    真正的戰鬥, 可不是花拳繡腿的兒戲。


    看著她眼中,深深的憂慮和不屑,徐飛輕拍她的肩頭。


    “不必擔心,蠻夷雖然人多勢眾,卻並不齊心。”


    “青瑤、那依、黑彝和雪苗,都不願加入這場戰爭。”


    “道不同,不相為謀。”


    “本王相信,一旦進入戰鬥,他們的背離,是遲早之事。”


    “第一策,分化。”


    “第二,本王已命人在城外,布置陷阱。屆時若雪將軍,自會看到其威力。”


    “第三,明日,本王將帶領張督軍、衛將軍、陳將軍等人,登城樓布置軍防。”


    “這些日子來,本王在這山穀中,打造了些獨家兵器。”


    “明日若雪將軍,自會看到。”


    “還有一事……”


    “截斷糧草,是個極好的策略。但,劫糧草,不如燒糧草。”


    “而且,如若尚未交戰,便去劫持糧草,一來,我方兵力不足。”


    “淩瀟前去,實在危險。”


    “他護送本王,一路艱辛,本王怎能令他以身涉險?”


    淩若雪聞言,眼神晶亮。


    心中一暖。


    原來,自己並未看錯人啊。


    他對這些早有籌謀。


    雖然他不肯說出他在山穀中打造了何等兵器,也不說城外已經布置的陷阱。


    但他這三大布局,極是周全。


    更重要的是,他竟然如此關心弟弟淩瀟。


    一來,證明他並非負義之人。


    二來,他如此看重淩瀟,莫非也是愛屋及烏?


    “本王這應敵之策,若雪將軍可有異議?”


    淩若雪這才醒過神來。


    雙掌拱手。


    “殿下布局微妙,若雪歎服。”


    “待到明日清晨,若雪在城門,迎接殿下。”


    “好。明日見。”


    “夜色已深,本王送若雪將軍出穀。”


    淩若雪轉身,從草席上,拿起自己的黑色披風。


    紅衣紅裙,搭配黑色錦緞披風,竟是全然不同的風流之態。


    全然不似白日裏,身披鎧甲的颯爽之姿。


    反倒像極了,來見著急心上人的千金小姐。


    洞中美人,探望深入虎穴歸來的王。


    “若教解語應傾國,任是無情也動人。”


    徐飛忍不住脫口而出。


    這一句描述牡丹之美的詩句,無一句說花,卻字字是花。


    無一字說人,卻字字是佳人。


    此時用在一身紅妝的淩若雪身上,極是恰當。


    淩若雪麵色更加紅暈。


    “敢問殿下,何為傾國?”


    “佳人絕色,足以傾城傾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君不見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美麗的美人,足以令人傾覆國力財富,來博取佳人之心。”


    “而若雪將軍,除了才貌,更有真正的實力。”


    “可以兵力,真正的傾覆任何國家和城池!”


    “哈哈。”


    有哪個女子,能抵擋住這一句“傾城傾國”之語的讚美?”


    淩若雪麵色更加緋紅。


    為了掩飾自己,忙轉身走出洞外。


    徐飛也隨同而出。


    涼風習習,兩人並肩而行,走出穀外。


    卻都沉默不語。


    今夜,


    月色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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