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波浩淼的澹台湖畔,有著一座千年名館。


    澹台武館。


    館主澹台雪,在整個殷夏格鬥圈都是赫赫有名。


    或許對於外邦人而言,不太能體會澹台雪這個名字在殷夏武壇的分量。


    的確,不生在殷夏,就無法對澹台雪的巨大影響力感同身受。


    如果打個稍稍恰當一點的比方,就可以這樣認為,澹台雪在殷夏的影響力與蘭乘在大秦的影響力是一樣的。


    更確切地說,澹台雪在殷夏的影響力,至少不低於蘭乘在大秦帝國以及維蘇威帝國的影響力的疊加。


    維蘇威人將蘭乘稱為魔神蘭乘。


    大秦帝國將蘭乘稱為蘭將軍。


    而在殷夏帝國,澹台雪被稱為最強王者,或者殷夏武壇的驕傲。


    澹台雪,傲絕天下。


    如同很多武道家一樣,澹台雪少年成名,因為比一般人更強,反而遭受孤立與敵視。


    不善言辭的澹台雪在緊張的生存環境中走向極端,脫離主流群體,獨立走入澹台湖流域內的荒野之地。


    數年後,就在人們以為這位怪異的格鬥家已經自生自滅的時候,一座恢弘的武館矗立在了澹台湖畔。


    這座武館沒有名字,沒有招牌,有的隻是一個孤獨的身影,一股傲絕天下的霸氣。


    澹台雪,建立了自己的武館。


    他已經打算退隱江湖,和伴侶紅袖兒廝守到老。


    “澹台,何不給武館起個名字?”紅袖雖然已有身孕,但仍然有著良好的身段。


    “有名如何?無名又如何?”


    澹台雪扶著戀人坐到了湖邊。


    這裏,是澹台雪專門給夫人修的一塊踏浪梯。


    澹台雪所擅長的,不僅僅是武道,他還擅長工程建造,可謂多才多藝。


    踏浪梯,就是一段從岸邊延申至水下的木梯。


    這段木梯做工精良,漆成了紅袖喜歡的紅色。


    而這僅僅是表麵的裝飾。


    事實上,踏浪梯最初是一段石梯。


    澹台雪將石梯打造非常符合人體工程學。


    有一段時間,他和紅袖就坐在這石梯的台階上,雙腿伸進涼涼的湖水,快樂地劃水……踏浪。


    有一天,紅袖不經意間說了一句“這台階太涼了,不要坐太久了。”


    結果,澹台雪有好幾天都忙忙碌碌。


    紅袖也沒有問,他們是很有默契的一對。


    那幾天,他們沒有去踏浪。


    之後,澹台雪興衝衝地拉著紅袖的手,來到了踏浪梯。


    “給你個驚喜。”澹台雪在紅袖即將看到踏浪梯的時候,伸手捂住了紅袖的眼。


    紅袖嬌笑著撥開澹台雪的雙手。


    她驚呆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段赤紅的木梯,就好像她那紅色的梳妝台。


    紅袖一下子就明白了,澹台雪這幾天在忙著什麽。


    她捧住了澹台雪的臉,湊了上去。


    那天,他們踏浪好久。


    因為有了紅木梯,再也不用擔心台階太涼。


    這就是澹台雪的浪漫。


    這是澹台雪和紅袖的浪漫。


    這個時候,澹台雪的名聲雖然很大,但還沒有獲得“最強王者”、“殷夏驕傲”等光環。


    他隻不過是一個社會邊緣人士,僅僅是比較有名。


    真正讓澹台雪稱為殷夏驕傲的,是霞客山一戰。


    那一戰,讓澹台雪的名字轟動整個殷夏!


    那一戰,讓澹台雪成為最強王者!


    然而,那卻是澹台雪不願提起的一場戰役。


    有誰會不願提起自己的成名戰呢?


    相信很多人都對自己的成名戰情有獨鍾。


    澹台雪也一樣。


    相信很多人都非常樂意分享自己的成名戰的諸多細節,極少有人掩藏。


    然而,澹台雪卻是極少數人之一。


    畢竟是社會邊緣人士,可以理解。


    不難推測,澹台雪的成名戰一定不是非常愉快的。至少,澹台雪自己在那場戰役中不太愉快。


    事實上,如果不是澹台雪心存良知、心懷正義、心有正氣,他或許就不會參與那場戰役,也就不會有後來的無數殊榮。


    一切都要追溯到霞客山戰役。


    “澹台館主,仙魔大戰已在霞客山拉開序幕,您作為成名已久的大高手,德高望重的武學大師,必定不會對魔宗的囂張氣焰袖手旁觀!您是一個如此富有社會責任感的人,如此高尚的人,一定不願看到世界被魔宗毀滅!請為正義而戰吧!”正義教的仙聖教主前來遊說。


    澹台雪不置可否。


    他對仙宗、魔宗並沒有什麽偏見。


    在他看來,仙魔兩派隻不過行事作風不同,奉行理念有所差異,並沒有什麽了不得的大矛盾。要真說有什麽矛盾,那估計就是權力的爭奪和利益的不願讓步。


    作為社會邊緣人士,澹台雪天然有著客觀的視角。


    他不盲目地追隨正義,也不逆反地投身邪惡。


    他有自己的判斷力。


    事實上,澹台雪的理念是,世界包容,既要有仙宗,又要有魔宗。


    是仙是魔,並不重要,甚至是正是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什麽價值。


    是的,價值。


    手段並不能分出正義與邪惡,唯有目的才能區分善惡。


    如果仙宗不能給世界帶來更美好的未來,那麽仙宗的存在也就不是必須的。


    如果仙宗的正義阻礙了世界的美好,那麽仙宗的正義不要也罷。


    相對地,魔宗如果能帶來正能量,那麽就沒有必要徹底清除。


    事實上,澹台雪本人就不在仙宗主流,讓他去幫仙宗勢力,充其量是見義勇為,而不是與仙宗為伍。


    即使他幫仙宗勢力獲勝,也不可能迴歸到仙宗主流,他的生活也不會得到什麽改觀,他依然是一個社會邊緣人士。


    正義教的仙聖前來請他出山,隻是因為他畢竟強。


    是的,澹台雪會被邀請與仙宗勢力一同戰鬥,僅僅是因為他比較強、比較有實力,僅此而已。


    用一個不太好聽的說法,就是澹台雪有一定的利用價值。


    澹台雪並不能從仙魔大戰中得到任何好處。


    仙宗贏了,不會把他當成真正的主流,魔宗贏了,也不會給他多少特權。


    不過,沒有好處的事情,不代表就一定不能做。


    既然長期活躍在仙宗主導的社會,又有仙聖的邀請,那就去看看。


    紅袖也在一旁鼓勵澹台雪:“澹台,魔宗太過殘暴,為了阻止更大的不幸,就和仙聖一起去吧。”


    澹台雪握住了紅袖的手:“等我迴來。”


    澹台雪最在乎的人,就是紅袖。


    霞客山。


    仙魔大戰的慘烈完全出乎澹台雪的預料。


    殷夏境內有兩大山脈,劉徽山脈和霞客山脈。


    劉徽山脈的平均高度要比霞客山脈高,但在覆蓋範圍上不足霞客山脈。


    更重要的,霞客山脈地形複雜,山穀暗洞密布,正是人類最喜歡的獵奇地形。


    無論是仙宗,還是魔宗,都在霞客山擁有大量基地。


    所以,仙魔大戰在霞客山脈爆發,並不是很令人吃驚。


    然而,澹台雪是吃驚的,非常吃驚。


    “仙聖,仙宗的實戰水平真是令人震驚啊!”澹台雪看著仙宗營地的一片狼藉,若有所思。


    仙聖老臉一紅,道:“澹台大俠所言甚是。仙宗勢力安逸久了,戰力普遍下降,就如同澹台大俠看到的,現在的魔宗勢力穩占上風!”


    澹台雪點點頭。他的確看到了。


    目光所及,到處都是魔宗旗幟,仙宗旗幟已經被包圍在了幾塊固定區域。


    仙聖還有說話留了餘地。


    如果要澹台雪說,就是魔宗正在碾壓仙宗。


    這是一個值得關注的地方。


    魔宗為何這麽強?


    仙宗為何這麽弱?


    是因為仙宗代表正義,魔宗代表邪惡嗎?


    是因為正義一定就是軟弱的一方嗎?


    看起來是的。


    據澹台雪所知,魔宗也不是一開始就是魔宗,但當魔宗將所謂的正義拋棄後,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強大起來!強大到可怕!


    看來,正義有時候不完全是個好東西。


    澹台雪歎息一聲。


    或許,這就是有得必有失吧。


    或許,正義和力量的關係就如同魚和熊掌。


    如果不夠強大,連成為邪惡的資格都沒有哩!


    嗯,邪惡的門檻很高。


    善良的門檻很低。


    任何人都可以善良,但不是所有人都能邪惡。


    苦海無邊,迴頭是岸。即使再怎麽樣,隻要輕輕迴頭,就能重歸善良。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成佛是很容易的,隻要輕輕地放下屠刀,但前提是你要有屠刀。不是每個人都拿得起屠刀,所以不是每個人都能成佛。


    澹台雪甚至有些佩服魔宗的進取心和企圖心。


    為了魔宗一派的繁榮和信念,能夠迅速變強,這就是本事!


    魔宗,真是有本事的一群人!


    而仙宗,沒本事的人居多。


    盡管對魔宗的進取心有所欣賞,但魔就是魔,無盡的殺戮已經遮蓋了魔宗的雙眼。


    雖然仙宗也經常殺戮,但被社會主流所承認,故而問題不大。


    而魔宗,比仙宗的危害更大!


    歸根到底,是魔宗太強了。


    魔宗的殺戮完全不受控製。


    因此,一定要限製他們!


    是的,正義的內涵就是,限製強者。


    為了維護正義,我們需要注意的,僅僅是強大的成員。


    強者的破壞力非常驚人,一定要小心應對!


    稍有不慎,正義就可能被強者踐踏。


    魔宗,是強者。


    所以,澹台雪來了。


    仙宗已經被全麵壓製,岌岌可危。


    魔宗的勢力範圍已經如同逐漸冰封的湖麵,迅速覆蓋霞客山。


    “澹台大俠,為了阻止魔宗入侵,為了避免人類的劫難,出手吧。”仙聖焦急道。


    澹台雪麵容冷靜,單人飛出,大將風範。


    此刻,魔宗勢力已經掌控大局,仙宗這邊隻剩零星抵抗,僅存正義教仙聖教主這邊的一座孤峰。


    澹台雪一人擎天,頗有仙宗勢力之最後底牌的意思。


    對麵,同樣升起一位魔道強者。


    魔聖帝君!


    魔宗勢力的最高統治者。


    “敢問來人可是澹台雪?”魔聖帝君居然沒有惡語相向。


    “來者可是魔聖帝君?”澹台雪淡淡道。


    天地間安靜了下來。


    澹台雪和魔聖帝君各自占據一方天空,極具壓迫感。


    “澹台雪,你要逆天而行嗎?”魔聖帝君冷冷道,“今日之戰,你也看到了。仙宗一夥是多麽得不堪一擊。我們魔宗的勝利,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澹台雪用行動迴應了對方。


    他功法外放,身上的攻擊力量全部就緒。


    魔聖帝君當然有所防備,同樣提升了自己的攻擊力量。


    不過,他們並沒有立即交手。


    高手對抗,與菜鳥互啄不同。


    這是一擊就可定勝負的情況,根本無需急躁。


    就拿魔聖帝君來說,他已經是魔宗勢力的第一強者,自信爆棚!他堅信,他將帶著魔宗大軍,徹底碾滅仙宗餘孽,執掌天下正義!


    魔聖帝君伸展開一條胳膊,掌心向外,指尖指向身後的魔宗旗幟。


    “看到了嗎?澹台雪,這就是天意!此間的勝利,是魔宗的勝利,同時也是天意。這是天要亡仙宗,並非魔宗咄咄逼人。”


    “那是我來之前的天意,”澹台雪冷靜道,“現在我來了,天意已經改變!魔宗,到此為止!”


    魔聖帝君的臉色很不好看。


    實際上,魔聖帝君是非常殺伐果斷的,在澹台雪到來之前,他已經率領魔宗大軍摧毀了成千上萬的仙宗門派,將無數大能連根拔起,屠殺仙門弟子不計其數。


    魔聖帝君的手上,占滿了鮮血。


    但此時的魔聖帝君,沒有一絲絲同情和反思,他甚至抱怨對手太弱,打得不痛快。


    沒有立即與澹台雪動手,是因為魔聖帝君忌憚澹台雪的實力。


    是的,這位惡貫滿盈的魔聖帝君、已然證道的魔聖帝君、所向披靡的魔聖帝君,忌憚澹台雪的能力!


    一個社會邊緣人士,竟然讓不可一世的魔聖帝君小心翼翼。


    這當然是因為他了解對手。


    因為了解,所以才小心翼翼。


    澹台雪,遠比仙宗集團想象得更加強大!


    “澹台雪,你何必如此固執?”魔聖帝君道,“觀當今天下,英雄唯吾兩人耳!你我聯手,天下就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正義教的仙聖教主臉色微變。他緊張地看向澹台雪的身影,擔心這位社會邊緣人士被策反。


    “澹台雪,你幫仙宗能有什麽好處?還不是苟安一隅?來我魔宗,隨便哪個宗門教主任你選!你我共掌天下!”


    正義教的仙聖教主更緊張了。


    他知道魔聖帝君說到了要害。他並不能給澹台雪任何好處,無論物質上還是精神上。他請澹台雪來,就是要讓澹台雪做義務工。他利用的是澹台雪的良心。


    “澹台雪,怎樣?來我魔宗,共掌天下!”


    魔聖帝君還在規勸,可是澹台雪卻沒什麽反應。


    澹台雪雖然實力很強,但不善言辭。


    這種時候,就造成了魔聖帝君占據輿論主導地位的情況。


    正義教的仙聖教主對心腹弟子囑咐了幾句。然後弟子們先疑惑,後堅定的離開了。


    作了安排之後,仙聖教主顯然更有底氣了一些。看向澹台雪的目光也不再那麽緊張。


    “來我魔宗!”


    魔聖帝君不斷進行心理暗示。


    但此時,澹台雪已經不再等待對方扯淡,直接發動了攻擊。


    剛猛的拳鋒衝向魔聖帝君,卻被魔聖帝君擋下。


    “哈哈哈哈!澹台雪,你很強,但還不夠強!”魔聖帝君大笑著,用勝券在握的語氣說道。


    下一刻,澹台雪的攻擊繼續抵達,一拳更比一拳強,一拳更比一拳快!


    “哼!”


    麵對魔聖帝君的嘲笑,澹台雪隻是冷哼一聲,用凜冽的拳鋒迴應。


    魔聖帝君從容應對。


    兩個人足足打了兩個時辰,不分上下。


    太陽落到了地平線上。u看書 ww.uuanshu


    魔聖帝君發動了魔聖級絕殺。


    澹台雪,安然無恙。


    魔聖敵軍準備再來,卻驚恐地發現,他的能量儲備不夠了。


    而澹台雪,依然保持著戰鬥開始時的節奏!


    澹台雪的拳鋒已然剛猛,依然迅疾!


    魔聖帝君落入頹勢。


    魔宗大軍全部向澹台雪蜂擁而來。


    澹台雪麵不改色!


    一拳又一拳……


    唿嘯的拳鋒劃破天空,如彗星一般飛入魔宗大軍。


    此刻,澹台雪孤身一人,鏖戰數百萬計的魔宗高手,勢不可擋!


    這種所向披靡的氣勢,連仙聖教主看了都後脖子發涼。


    “澹台雪,恐怕是比魔聖帝君更可怕的存在!”


    正義教的仙聖教主甚至不由自主地說出了這句話。


    澹台雪優勢明顯。


    他力挽狂瀾!


    在整個仙宗勢力全麵潰敗之際,澹台雪,這個社會邊緣人士,扛起了人類未來!


    那一刻,澹台雪傲絕天下!


    “這就是傲世絕技嗎?”


    魔聖帝君看著降臨的拳鋒,視死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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