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難道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小牛再次詢問小草。


    “滾開!你這個畜生。待我一統植物界,切斷你的食物來源,看不把你困死!為我那死去的兄弟報仇!”


    一心小草的言辭相當鋒利,即使對上小牛,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現在,梅摘星已經有相當大的把握確定小牛和一心小草的關係了。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小牛和一心小草必須是氣味相投啊。


    “一心,看來,你是真的不記得我了。”小牛的語氣相當失望。


    “不要假惺惺了。人在做,天在看。就算你再牛,也逃脫不了懲罰!”一心小草已經怒火中燒!


    “唉——”小牛長歎一聲。


    那其中的淒涼與失望是梅摘星從沒有聽過的。


    那種淒涼和失望是上百年知交的痛苦。


    “想當年,你我萍水相逢,相見恨晚。我們聯手闖天下,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什麽高手巨頭沒踩過?卻沒想到會有今天之局麵。一轉眼,你我竟從刎頸之交的知己變成了天敵。這真是天大的笑話。天道啊,為何如此不公?”小牛再一次淚雨婆娑。


    這是梅摘星見到小牛第二次淚眼婆娑。這麽驕傲的牛能哭成這樣,恐怕得傷心成什麽樣子?


    顯然,這一次小牛受到的打擊相當大。


    梅摘星扭過頭。


    這是兩個知己之間重逢的傾訴衷腸,他不想打擾這種氛圍。


    接下來就成了小牛的自言自語。


    一心小草已經淹沒在小牛的瓢潑大淚之中。


    “還記得胡佛嗎?就是那個胡作非為的悍佛,死在他手下的生靈何其多!胡佛雖然得道為佛,但是其行為做派實在不敢恭維。他殺死的大奸大惡之徒雖然不少,但是碾壓的無辜生靈更多。他實在是嗜殺成性,不問青紅皂白,不論好壞,統統排頭砍過去。


    “我實在想不通像胡佛那樣胡作非為的殺戮機器,如何也能得道成佛?那個胡佛到底得的什麽道?成的什麽佛?


    “我把鏟除胡佛作為自己證道的最後一關,卻不料那個胡佛實力頗為不錯。幾次交手都拚成了平手。我不甘心。


    “是你,關鍵時刻是你。


    “你本不願同門相殘,可是你也無法容忍胡佛作惡多端。胡佛也是你證道路上的一大障礙。終於,你為了我們的交情拋棄了那該死的同門之誼。你我聯手,剿滅了這一大禍害。


    “那個時候,我們為佛門清理門戶,為天地立心,何等的意氣風發!


    “哦,不。為佛門清理門戶沒有我這個佛門的局外人什麽事。”


    小牛的語氣相當激動,最後竟轉為痛苦之色。尤其是在說到“我這個佛門的局外人”的時候,小牛相當痛苦。


    沐浴在小牛瓢潑大淚中的一心小草也聽得呆了。


    “還有大戒律佛、黃金舍利塔。


    “你是一個多麽熱愛自由的人。即使被佛界最令人生畏的大戒律佛進行莫須有的問責和拘禁,也敢於衝破禁製!


    “以至於,迫使大戒律佛請出了號稱‘永不破碎’的黃金舍利塔。這是佛門隻有在鎮壓最兇狠殘暴的惡魔時才會使用的極品法器,卻被大戒律佛用在了你的身上。可見,你有多桀驁不馴。


    “但是,我們沒有讓大戒律佛得逞。”


    小牛頓了頓,道:


    “黃金舍利塔雖然號稱‘永不破碎’,但那隻是針對被關在裏麵的修者而言。


    “你在裏麵,我在外麵。你我裏應外合,‘永不破碎’的黃金舍利塔就這樣被打破了。


    “想起大戒律佛驚恐失色的樣子,就大快人心。


    “黃金舍利塔是他私自挪用,出了閃失必然逃不掉佛門的規則懲罰。那真是令人心情愉快的事。”


    小牛露出興奮的麵容,完全停不下來。


    “還有無憂塔,還有……


    “‘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想不到,實在想不到,向來崇尚自由的你竟被困於此地!


    “罷了,罷了。”小牛連連搖頭,臉上痛苦的神色讓人揪心。


    “我知道你是一個坐不住的人,你總有使不完的勁、做不完的事、殺不完的人,你一刻也安靜不住。現在,你卻被束縛在這小小的一棵草中,任憑風吹雨打,隻能無奈搖擺,移動不了分毫。


    “這其中的痛苦,除了你自己,恐怕隻有我才能體會到,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與其這樣痛苦,還不如早些解脫。就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有什麽懲罰由我來扛!”


    一心小草被小牛說得一愣一愣的。雖然沐浴在小牛的瓢潑大淚中,但是它一句也沒有錯過。


    聽到最後,一心小草已然意識到了小牛的決定,拚力大喊一聲:“你要做甚?!”


    “我要遵循天道,吃了你。讓我那可憐的知己少受一些折磨。”


    小牛淡淡道,仿佛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


    它的決心已下!


    “等等!你不能這樣做!”一心小草聲嘶力竭。


    梅摘星看到,小草搖擺得更劇烈了。


    “哼!你這孽障!


    “我那知己現在被困在你的身軀裏,動彈不得。你知道他是一個多麽渴望自由的人嗎?你不知道!如此的束縛,比讓他死了還難受!”小牛冷冷說道。


    “你不能這樣決定別人的生死!你不能這樣自以為是!你個蠢貨!”一心小草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


    “到底還是擁有他的靈魂,就連口氣都這樣相像。”小牛歎了口氣,繼而堅定地說道,“但是,我不會被你的假象迷惑。雖千萬人吾往矣!”


    “你不能!”一心小草大喊。


    “牛吃草,天經地義!覺悟吧!”


    說罷,小牛朝著小草張開了嘴巴,根本不給一心說話的機會。


    絕對不要給對手第二次機會!


    這是小牛一貫的原則。


    雖然小牛的體型不大,但這是在梅摘星看來。放到小草眼中,就是一頭怪獸張開了血盆大口!


    這太驚悚了!


    梅摘星已經目瞪口呆。


    他不知道這一對刎頸之交的知己怎麽說著說著就要置對方於死地。


    不是說好的“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何況還是久未謀麵的知己!


    梅摘星清晰地記得,前不久小牛還因為思念久未謀麵的親人而淚眼婆娑。


    那位讓小牛思念至深的親人很大可能就是眼前的一心小草!


    雖然親人與知己不同,但是有時候是互相指代也說不定哦。


    “我錯過了什麽重要的事情嗎?兩位大佬?”梅摘星左右看看一頭牛和一棵草。他開始有些後悔不注意聽講了。


    可惜,沒有任何迴應。


    當牛嘴巨大的陰影籠罩小草的時候,一心大師終於大喊出聲:“摘星兄,救我——”


    言語間懇切之情滿溢而出。


    這是最真誠的話語,在場所有人無不動容。


    梅摘星是何等人物,即使還不明白為何兩個刎頸之交的知己轉眼就變為不共戴天的仇敵,也不能眼看著發生不可挽迴的慘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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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摘星出手極快!


    他一巴掌就抽飛了小牛。


    這一次,他用的是右手。


    小牛在天空中劃過一個很高的弧度……


    “摘星兄,你出手太重了。”一心小草低聲說道。


    “……”


    梅摘星迷惑了。


    為什麽?為什麽一心小草又開始為小牛擔心了?


    “撲通——”


    一聲沉悶的墜地聲從遠處傳來,驚起一圈鷗鷺。


    “我已確定,那頭牛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我唯一的朋友,我的刎頸之交。”一心小草篤定地說。


    “這……”梅摘星感覺自己的智商有些不夠了。


    “你一定有很多疑問。”一心小草輕微地搖擺了一下葉子。


    梅摘星點點頭。


    “如果不是它最後決心要殺死我,我還不敢確定。那一刻,我看到了。我看到那頭牛的決心不是裝出來的,血盆大口籠罩了我。如果摘星兄遲了一點點,那麽此刻我已是那隻牛的腹中餐。還好。多謝摘星兄。善哉!善哉!”一心小草有節奏地搖擺了幾下葉子。


    “……”


    一心小草的話非但沒有讓梅摘星清醒,反而讓他在迷惑的沼澤中越陷越深。


    這是什麽邏輯?


    “決心殺你的對手就是你的刎頸之交?”


    “不錯。我們兩個人,是那種可以為了對方死的人!”


    “可是他要殺死你耶!”


    “正因為如此,我才百分之百確定他的身份。”


    “真搞不懂。”


    “你不會明白的。我們是知己,對彼此的痛苦感同身受。他清楚我是一個熱愛自由的人,所以當他看到我被束縛在一棵小草的身軀中時,痛苦就占滿了他的內心。他已經無法思考。隻有最快地解除我的痛苦。”


    “這麽說,你早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也可以這麽說。不過,我需要百分之百確定。我是一個謹慎的人。”


    “我……”梅摘星想罵髒話,但是沒有罵出口。


    他冷靜下來,繼而問道:“難道你不擔心就這樣被他一口吃掉?”


    “有一點兒。但是,我相信摘星兄。”一心小草站得筆直。


    “倘若我遲了一點,那後果不堪設想。”梅摘星大喊。


    “不。摘星兄不會的。那種情況不會出現。”一心小草很自信。


    “如果我沒有來得及,那你……”梅摘星已經相當激動。


    “沒有如果。”一心小草的音量也隨之拔高。


    “你就這麽篤定?”梅摘星越來越覺得不可思議。


    “我看人一向很準!”一心小草毫不相讓。


    這個時候,一頭牛從遠處緩緩而來。


    “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麽迴事?”


    小牛搖頭晃腦地走了過來。


    “你還能記起剛才的事情嗎?”梅摘星問道。


    小牛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喘著粗氣道:“我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張嘴吃草的那一刻,我大概是被什麽東西襲擊了,接下來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我肯定暈了過去。然後,我就聽見兩個人在大喊大叫。”


    “閉嘴!”梅摘星和一心小草誇張地異口同聲。


    “好吧。”小牛弱弱地迴道。


    “現在,一心,你和小牛的友誼時間已經結束,是時候繼續交代你的問題了。”梅摘星板起了臉。


    “……”


    一心小草吃驚地看著梅摘星。這家夥的執念太深了!簡直深不可測!!


    ......


    ......


    韓棠歎了口氣,道:“想不到,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洞庭羽道:“接下來就讓我們看看,究竟是你的沉水劍厲害,還是我的幻影劍更勝一籌。”


    韓棠搖了搖頭。


    “你為何不拔劍?”


    “我不會對你亮劍。我永遠不是對幫助我的高老大亮劍。”


    “......”


    “倘若高老大要我死,那我就死。”


    “......”


    洞庭羽相信。


    他確信,韓棠說到做到!


    有的人,說的話就是這麽有分量!


    他們話不多,但句句真誠。


    “我們比試出高低,又不一定非要你死我活。”洞庭羽又拿起了釣杆。


    “哦?難道要用那種傳統的對決方式嗎?”韓棠突然站了起來!


    “......”


    洞庭羽有些疑惑,明明寧願被殺死也不動窩,現在這是怎麽了?


    就在剛才,洞庭羽殺氣騰騰地挑戰韓棠,而韓棠,卻依然一動不動地坐在湖畔,手裏隻有釣杆。


    但現在——


    韓棠站了起來!


    站了起來!!


    這是要決勝負的架勢啊!


    究竟是什麽改變了韓棠的決定?


    “!”


    傳統的對決方式!


    洞庭羽猛然厘清了韓棠的話。


    對決,還分傳統與現代嗎?


    對決,從來不都一樣嗎?


    不一樣!


    “剪刀!”


    “布!”


    洞庭羽汗如雨下,對手果然強大!


    韓棠,不愧是韓棠!


    一個人隻有在麵對真正的高手時,才會明白自己是多麽無力。


    洞庭羽已經達成開門輸的成就。


    洞庭羽不能接受。


    就算這種決勝負的方式是傳統的,他也不能輸。


    他不能輸啊!


    “很抱歉,高老大,我已經拿到了賽點。”


    韓棠的聲音很輕,卻很重!


    賽點!


    對於這場三局兩勝的決勝負來說,洞庭羽先輸一局,那麽接下裏隻有連贏兩局,才能獲勝。


    這就是所謂的翻盤。


    然而,他的能翻盤嗎?


    洞庭羽望了望韓棠沒有情緒波動的臉,壓力很大。


    在他的記憶中,韓棠此人,可是從不崩盤!


    韓棠,至今不敗!


    怎麽辦?


    【洞庭羽,放手去做。我是你堅強的後盾!】


    (小機,能看透對手下一招嗎?)


    【集中精力,聽我指揮!】


    (穩了。)


    “布!”


    “布!”


    “剪刀!”


    “剪刀!”


    “......”


    洞庭羽和韓棠都大感詫異。


    居然兩次打平!


    “剪刀!”


    “剪刀!”


    “......”


    這個時候,韓棠終於有些穩不住了。


    按照慣例,一旦采用了這種方式決勝負,那麽他一定是連下兩局,戰勝高老大。


    可是......


    韓棠抬頭望了望天,uu看書 .uukanshu 深深吸了一口氣。


    天時不利嗎?


    不過,今天的天氣還算好的。


    難道......高老大已經有了這麽大的進步?


    果然是這樣!


    厲害!


    韓棠沉下心來,他被激起了全部鬥誌!


    越是艱難的對決,他就越強勢!


    (小機,平局不是我的目的,要打敗對手啊。)


    【笨蛋!我都告訴你了對方什麽招!你還打不贏!怪誰!】


    (我還以為你叫我按你說的出招呢!難怪屢屢打成平手!)


    【好了!既然你的思路轉得不夠快,就由我包辦一切吧。接下來,我說什麽,你就出什麽。】


    (get!)


    韓棠側跨一步,運足功力,身後的落葉紛紛向後飛舞,掛起龍卷風。


    在龍卷風達到鼎盛的瞬間,韓棠大喊一聲:“布!”


    【剪刀!】


    洞庭羽果斷出手。


    韓棠:“......”


    輸......輸了。


    “一比一平!韓棠,如今我們都拿到了賽點!進行最後的對決吧!”


    洞庭羽信心滿滿。他知道,他贏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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