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中,越王項庭再次讓人擬旨,讓唐北鬥帶病趕赴王城。


    這樣的旨意,無疑有幾分不近人情。


    如果唐北鬥真的病了,那項庭當然不會這樣做。


    眼下的情況卻不是這般,那狂生根本就沒有病,完全就是不想來王城做事!


    “王上為何要召見唐北鬥?”


    帝師賈非文有些好奇的問道。


    “孤聽聞越國的許多橋梁,許多城池的防禦工事和布局。”


    “以及軍中許多器械的設計製作,都是出自此人之手。”


    “隻是這狂生恃才傲物,在王城中將滿朝公卿都得罪了一遍,才被先王安排去南山學宮教書。”


    “這樣的人才,孤想讓他擔當大任。”


    越王項庭從來都不是一位點頭藩王,在他開口說這些的時候,帝師賈非文也不覺得奇怪。


    要是項庭沒有自己的主見,如今越國的實際執掌者,肯定不會是他。


    “王上心中是如何考慮的?”


    其他人都要揣度上意,但是對帝師賈非文來說,就不必那般見外了。


    他心中思忖了一番,沒想明白項庭這麽做,到底是何用意。


    “孤覺得,無論是天下呈平,還是天下大亂。”


    “都應該厲兵秣馬,富國強軍。”


    “唐北鬥既然是一位研製軍械的人才,自然要國士待之。”


    項庭沒有隱瞞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想法,在賈非文詢問之後,他就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王上聖明!”


    聽項庭這麽說,賈非文也點了點頭。


    他最開始的時候,還以為項庭是不是要打造什麽奇巧之物。


    畢竟唐北鬥那狂生,也是擅長做這件事的。


    先王還在的時候,唐北鬥就是因為發明了不少奇特巧妙,但無甚大用的東西出來,沒少被人詬病。


    譬如唐北鬥就曾經設計了一種木牛,這種木牛能夠在地上移動,不過移動速度很慢,沒什麽作用。


    太素城,南山學宮中。


    司禮監太監馬寶來到南山學宮,找到唐北鬥的時候,不由一愣。


    這些天,他算是累的夠嗆。


    雖然他第一日來到太素城之後,就沒有迴去。


    因為越王給他的命令是,要唐北鬥和他一同返迴王城才行。


    這些天馬寶隻是將唐北鬥的一應情報搜集了一遍,然後讓越王影衛快馬加鞭的送迴越州王城。


    今天馬寶再次過來的時候,唐北鬥一點都不意外。


    他非但不意外,還早就喝的酩酊大醉。


    “唐大人,你這是?”


    馬寶十分頭疼的看著唐北鬥,在唐北鬥周圍,已經有好幾個空酒壇。


    他現在這情況,顯然是沒有辦法接旨了。


    “噗通。”


    迴答馬寶的,是唐北鬥直接滾到桌子底下的聲音。


    哪怕滾到了桌子底下,這個狂生手中依然拿著一瓶酒。


    “來來來,喝,接著喝。”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


    “接著喝……喝……”


    唐北鬥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馬寶也十分無奈,隻能拿著聖旨迴去。


    返迴住所之後,馬寶就讓越王影衛,用飛鴿傳書的手段,將這邊的情況傳迴去。


    禦書房中,項庭心中頗有些鬱悶的看著太素城傳來的情報。


    三顧茅廬的道理,他當然是明白的。


    就像司馬長青,還有李重詡,一開始的時候,也是拒絕到越國廟堂做官的。


    但是唐北鬥這個抑鬱不得誌的狂生,他好不容易給他一次機會,竟然一直出幺蛾子!


    今日禦書房小朝會中,人還不少。


    越王項庭這幾日邀請太素城南山學宮的唐北鬥來王城做官的事情,眾人也是知曉的。


    “諸位愛卿如何看此事?”


    項庭苦笑一聲,隨即看向眼前眾人說道。


    “王上,俺去將這狂生從太素城南山學宮扛過來!”


    典橫山冷哼一聲,抱拳說道。


    在他看來,這個狂生也太不是一個東西了。


    王上屢次三番的下旨讓他過來越州王城做官,他竟然不來!


    簡直豈有此理!


    “王上,末將願率領一隊輕騎,護送唐大人到越州王城走馬上任。”


    比起典橫山,秦翦無疑是儒雅的多。


    當然,他的意思和典橫山是一樣的。


    在他看來,對付這種狂生,就是不能好言好語的和他說。


    李重詡這會兒沒有說話,他心中隻覺有趣。


    在項庭的目光看來的時候,李重詡也是眼觀鼻鼻觀心,在那裏修閉口禪。


    “王上,好事多磨吧。”


    相國裴參捋了捋胡須,將軍額頭能跑馬,宰相肚裏能撐船!


    在裴參看來,唐北鬥是有真本事的,既然如此,對方恃才傲物一些,也是無妨。


    “賈先生以為如何?”


    項庭點了點頭,最後看向了賈非文。


    賈非文這次遲疑了一二,才開口對項庭說道。


    “王上或許可以親自往太素城走一趟。”


    “王上此去,要帶一身監造局的官袍,還要帶一柄三尺青峰!”


    “這狂生若是不穿官袍,就讓他知曉寶劍的鋒利!”


    賈非文從來就不是心慈手軟的人。


    所謂慈不掌兵,義不掌財,這話絕對不是沒有道理的。


    當初越州王城攻守戰,賈非文就作為了王城守軍全部戰死的準備。


    那三萬甲士,同樣是老人的兒子,是女人的丈夫,是孩子的父親。


    可賈非文說這話的時候,麵色一片平靜,沒有絲毫波瀾。


    戰死三萬甲士,對這位帝師而言,就好像是喝了一杯水一般。


    “大家認為帝師此計如何?”


    項庭思忖一番,看向眾人說道。


    “老臣覺得不妥。”


    “王上若要立威,第一封聖旨過後,就該斬了那狂生。”


    “王上既然想招攬此人到王城效力,如何不能將石頭坐熱?”


    司馬長青的話,項庭是明白的。


    司馬長青是說,唐北鬥是一塊又冷又硬的石頭。


    可即便如此,項庭依然可以一直坐在這塊石頭上,直到把這塊石頭徹底坐熱為止!


    “好,這次就依司馬長青所言,將這石頭坐熱!”


    項庭心中暗道,誌天下者,有容天下之雅量。


    他如果連唐北鬥這個狂生都融不下,如何能容天下?


    禦書房中,眾人聽到越王這話,也是神色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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