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呂秀才的話,黑裙女子終於轉過臉來,望著呂秀才麵無表情賞了這個臉皮奇厚無比的家夥兩個字:“不要臉。”


    呂秀才望見女子表情,又聽到她冷冷的言語,愣在原地似乎被傷了心。


    可他也隻是傷了一下下,轉瞬又恢複如初,朝那黑衣女子貼了上去。


    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人至賤則無敵。


    就這樣,那黑衣女子走在最前麵,呂秀才纏著黑衣女子緊隨其後。


    唐棠他們三個又不遠不近地跟著前方呂秀才,形成了一副有趣畫麵。


    呂秀才看樣子是真對那女子動了心,這不,對那女子生了花樣地百般討好著……


    昨天晚上,呂秀才不知道在哪兒買了白紙與蠟燭,偷偷摸摸糊了幾個孔明燈,上麵還拿毛筆寫著字,什麽“百年好合”、“永不分離”啥的,當著黑衣女子的麵給放到了天上。


    呂秀才的銀子果然沒白花。


    因為他隻是花了幾個孔明燈的銀子,老天爺卻額外送他一場燦爛煙火——這貨把孔明燈給放到西山的山林裏,結果把整座山給燒了。


    好在那座山的周圍沒有百姓居住,不然這倒黴秀才就作大死了。


    可遭了這場“赤壁之戰”後,呂秀才似乎並不死心。


    第二天,他神秘兮兮地走到翠花身邊,腆著臉問翠花道:“這個……那個……崔小爺啊……”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翠花白了吞吞吐吐的呂秀才一眼。


    “哎……是這樣的……”呂秀才看了坐在被燒成焦土的山林前的黑裙女子一眼,不好意思道:“您能不能借我幾十兩銀子……”


    “幹什麽的?”翠花終於抬頭瞥了呂秀才一眼。


    “那個……”


    “你到底說不說?”翠花一瞪眼:“不想借銀子拉倒!大老爺們的,說個話也這麽墨跡!不就是看上前頭那黑裙姑娘的嗎?叫什麽來著?趙扁扁?你說你看上人家,到底是要看,還是要上?”


    “我……”呂秀才直接給翠花的一通神仙言論給嗆傻眼了。


    “拿去!”翠花直接掏出一百兩的銀票拍到呂秀才的手上,一甩手,慷慨道:“不用還了,也不用謝我。要謝,你就去某座寺廟裏去謝一位名叫龍宇軒的太……哦不對,是和尚。”


    呂秀才拿著銀票,對翠花千恩萬謝,又滿腹心事地追上了前麵的黑衣少女。


    一行人趕了一天的路,在一座小縣城裏歇了下來。


    呂秀才望見黑裙少女在哪裏兒住店以後,就火急火燎地拿著銀票去似乎又買什麽東西去了。


    等到天完全黑下來以後,呂秀才領著一幫子人又迴到了少女入住的客棧下。他們還抱著一箱一箱的東西。


    呂秀才準備完畢,開始朝著客棧上大聲喊道:“喂,扁扁姑娘!我是呂小布!我喜歡你!”


    喊完他趕緊朝著那些請來的夥計們打手勢。


    那些被雇來給呂秀才幹活的夥計們麻利打開火折子,點燃了那些藤箱子上的引線。


    隻聽一聲聲巨響,漫天的煙火照亮了整座小城。


    原來呂秀才跑去買炮仗去了!


    隻見漫天的煙火照亮了天空,看的整個小城裏的百姓都望向天空。


    唐棠在不遠處看著這位一門心思泡妞把妹的呂小布,無奈搖了搖頭。


    不得不說這位姓呂的家夥還真有心了啊。


    聽到外麵的喧鬧聲,那位“扁扁”姑娘打開窗戶,就看到了漫天煙火。


    可是……就在這時,突然天空中一朵烏雲飄過,原本皎月當空的夜晚,突然下了一場瓢潑大雨。


    站在街市中央的呂秀才連同那些箱子,全被這場說來就來的邪性大雨給淋成了落湯雞……


    “喂,呂秀才,別傻站著了,這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你還浪什麽浪?趕緊上來吧!”客棧裏的胖道士可不是啥好人,他見呂秀才呆呆傻傻的,當然又是好一頓奚落。


    呂秀才行屍走肉似的迴到客棧裏,咬牙切齒道:“他娘的,難不成放個煙火,還要提前找算卦的算上一算,會不會下雨!”


    “哈哈,我看有必要!”胖道士樂了。“我看啊,你還是不要打那位扁扁姑娘的主意了,人家成天冷得跟十月寒霜似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擺明了就是討厭你!”


    “老子還就不信了!”呂秀才一跺腳,又把自己的右腳給崴了。


    他噝著涼氣兒歪到地上,齜牙咧嘴好生淒慘。


    那場雨說也奇怪,澆了呂秀才以後又放了晴,眼看著皓月當空、群星璀璨,明天又是一個好天氣。


    果然,第二天又是個大晴天。可呂秀才心裏卻沒放晴——他被昨晚那場雨給淋出了風寒。


    可呂秀才還是拖著兩個大鼻泡子跟上了那位黑裙姑娘。


    興許是那位姑娘欠了呂秀才錢吧,所以她雖然麵容冰冷,卻始終沒有對狗皮膏藥似的呂秀才惡語相向。


    ……


    這個莫名其妙的小團體就這樣一路朝著南方行進著,很快就走到了天南郡下轄的定遠縣。


    唐棠與翠花隻顧著朝北趕路,天色漸漸又晚了。


    翠花走路走的實在煩了,幹脆一屁股坐到路旁的一塊凸出的青石上,抱著膀子抱怨唐棠道:“我說唐棠,咱們一天天的就這麽悶頭往南走,究竟什麽時候才能走迴去?”


    唐棠著停下來,坐到翠花一旁,伸了個懶腰微笑道:“千裏之行,始於足下。”


    翠花生氣道:“盡扯些沒用的犢子!我說剛才在那間小客棧歇一宿吧,你偏不願意,非要趁天亮再趕會路……”翠花指了指頭頂,翻白眼著道:“得,現在天不亮了,可你倒是說說,這荒郊野嶺的,咱們往哪找地兒睡去!”


    唐棠揉了揉早已磨出水泡的腳,無奈道:“隻好接著往前走了。”


    翠花還想接著抱怨兩句,可他看到唐棠一臉疲倦的樣子,幹笑了兩聲,叉著腰豪邁道:“其實嘛……這點路擱在本公子身上那就是閑庭信步啊……你瞧瞧你,這才走幾天,就走不動了吧?人家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是書生、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說的都是你這樣的書生,哈哈哈……”


    唐棠直起身子,笑道:“行啊,跟著我在九州走了一趟迴來連唐詩都能念幾句了,誰說你隻會打鐵啊。”


    “唐棠,我再一本正經的給你說一次,我那是鑄劍!鑄劍懂不懂?!”


    幾人拌著嘴,在最後一縷天光中繼續往北邊趕著路。


    而跋山涉水隻為見唐梨一麵的胖道士則是望著天南上空的星星月亮,嘴裏不知道在嘟囔著什麽。


    至於那位呂秀才,得,他眼裏隻有前麵的那位黑裙姑娘,魂兒都給勾跑了!


    一行人接著往前趕路,想尋個歇腳的地方。


    可前方一片荒郊野地,哪有什麽人煙客棧?


    翠花看著前方黑漆漆的路,一邊走一邊嘟囔著:“好在如今咱們大唐王朝世道太平哇,要是趕上亂世,咱倆就這麽趕夜路,遇上那些個剪徑的土匪、落草的強人、吃人心肝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魎,那就慘嘍……”


    翠花說到這裏頓了頓,又嘿嘿笑道:“要是一刀把咱倆哢嚓了還好,就怕他們看到小爺我英明神武,非要強行拉我上山去做山大王,你說我去還是不去?”


    看到翠花的那一臉賤樣,唐棠直接不理。


    幾人又往前走了一會兒,天徹底黑了下來。


    荒郊野地的,幾人也停不下來,隻好這麽一直朝北走著。


    約摸過了申時之後,夜風漸涼。天上劃過閃電,緊接著幾聲沉悶春雷響起,翠花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唐棠,變天了,咱倆咋辦?”翠花仰頭望著天上道。


    唐棠被涼風吹的聲音都變了:“能怎麽辦,隻能接著往前走……”


    翠花還想奚落唐棠幾句,可看到走在前麵的唐棠雖然沒有停,卻抱著膀子瑟瑟抖著,腹誹了一句“自作自受”,又追了上去。


    在陣陣春雷聲裏,小雨漸漸飄落。


    春雨帶寒,淋在他幾人身上,有些寒冷徹骨。


    翠花雖然瘦弱,可身子骨卻硬朗得很,別說這點小雨,就是三九嚴寒裏,他也照樣能光著膀子打鐵。


    可唐棠就不同了,唐棠本來就是個文弱書生,被凍得直打哆嗦。


    一旁的胖道士見背著書箱的唐棠越走越慢,也放慢步子,轉臉問他道:“怎麽樣,後悔了吧?也不知道你到底咋想的,放著白天不趕路,非得挨到這個時辰不著天不著地的……”


    唐棠肩上的小不點聽到這死胖子竟然數落唐棠,不滿地朝他叫了幾聲,似乎就要撲棱著翅膀啄他。


    唐棠安撫了一下小不點,對胖道士無奈道:“等著山上呢。一肚子的疑惑想趕迴去問唐梨,哪有功夫耽擱?”


    細雨絲絲縷縷下了半個時辰,還是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幾人又累又餓,可在片這荒郊野嶺中,一直都沒有找到落腳之處。


    他幾人又朝北走了四五裏地,翠花突然一指前麵,晃著唐棠的肩膀大笑道:“哇哈哈,我說唐棠,你瞧瞧前麵是啥?”


    唐棠朝前方望去,隻見前麵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沒好氣道:“什麽都看不到。”


    “切,啥眼神!”翠花拽起唐棠的胳膊就朝前邊飛奔而去。


    胖道士趕緊跟上。


    等到他們奔到近處後,唐棠才發現,原來翠花剛才指的是一處小廟。


    翠花叉腰站在門下,想要顯擺一下自己的博學多才,可對著廟門上的三個字支吾了半天,愣是沒念出一個來。


    “赤帝廟。”唐棠借著一點微弱夜光望著那三個鍾鼎文拓刻的字,喃喃道:“想不到今時今日,這裏還有人祭祀那位南天庭的天帝……”


    “南方天帝是誰?”聽到唐棠的話,翠花來了興致。


    “我我不知道……”唐棠搖了搖頭。


    他曾在山上的書裏看過一點兒關於五方天帝的記載,可那本唐梨的書上卻諱莫如深。


    他隻知道天庭之上似乎有五方天帝,分別為東方青帝、南方赤帝、西方白帝、北方玄帝、以及位於中央的黃帝,至於這五方天帝究竟是什麽人什麽境界,他根本無從知曉。


    唐棠一行人剛要進廟避雨,突然聽見遠方有“踏踏”的猛獸鐵蹄之聲傳來,在寂靜夜幕中分外沉悶刺耳。


    唐棠想推開廟門進去,可他仔細想了想,還是沒有進去,隻是用手把他幾人的腳印給抹了去,拉著翠花、胖道士,以及呂秀才和那位黑裙女子躲到了小廟的後麵。


    “我說唐棠,有躲雨的地方不進去,你自己想淋雨,幹嘛拉著我一起?”胖道士不理解唐棠的行為,有些不耐煩了。


    唐棠示意胖道士別出聲,可胖道士還是小聲嘀咕道:“無量天尊,道爺我又沒作奸犯科,幹嘛鬼鬼祟祟的?”


    唐棠無奈道:“你我孤身幾人,小心點總沒有錯吧?在這種天氣裏還敢騎著坐騎趕夜路,不是行伍在身就是剪徑的強人,這兩種人哪個你能惹得起?”


    說到這裏,u看書 ww.uuanshu.c唐棠麵無表情道:“要不咱倆這就進廟,拿腦袋賭上一賭,就賭這是一群良人?”


    “那還是算了算了……”聽到這裏胖道士趕緊擺手,縮著腦袋道:“咱倆還是躲一下,看看他們究竟是什麽人,再進去吧……”


    馬蹄聲越來越近。


    借著那點微弱天光,唐棠他們隱約能看到有兩匹麵目猙獰的猛獸從赤帝廟這裏疾馳而過。


    的人似乎看到了路旁破廟,又拍馬折了迴來。


    隻見兩人折返後,其中一人下了馬,用粗獷的聲音罵罵咧咧道:“姥姥!這他娘的是什麽鬼天氣!好好的天兒說下就下,荒郊野地的,連他娘的客棧都尋不到一間!”


    另一個人也說話了,她竟然是個女人。


    那女人操著一口生硬的中原腔,仔細一看,竟然不是人族女子!她小心下馬後,對前方那位漢子道:“稍作休整,待會繼續趕路。”


    粗獷漢子聽到女人的話,直接開罵道:“放你娘的屁!這鬼天氣,怎麽讓老子趕路?”


    女人冷冷道:“耽誤了你家大人和我精靈族的大事,小心你腦袋落地!”


    “哈哈,老子情願腦袋落地,也不受這賊老天的氣了!”說完那漢子牽著馬走到廟門前,一腳踹開廟門,直接牽馬走了進去。


    那位聽口氣似乎是一名精靈女子的女人無奈,也跟著漢子進了廟裏。


    躲在暗處的胖道士望著這一幕,吐著舌頭道:“乖乖,看樣子這兩個家夥還真不是什麽好東西啊……”


    胖道士迴頭望了一眼身旁唐棠,有些後怕。


    還真被唐棠給蒙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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