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受傷了?是誰傷的你?”榆兒向她問道。


    “昨日與家兄迴舊居取些物事,不想迴程途中遇到歹人,家兄……”李氏說著,哭了起來。


    幽絕在旁皺了皺眉。


    李氏忙收了淚。


    榆兒上前扶住李氏,讓她坐迴床沿,道:“你身上有傷,坐著說吧。”


    李氏卻拿眼望望幽絕,不敢就坐。


    “你不用怕他。”榆兒將李氏按坐在床沿道,迴頭瞪了幽絕一眼。


    幽絕將眼望向別處,李氏方瑟瑟坐下。


    小彌便也陪坐在床側。


    栗原、遲凜亦不便上前,便隻立於一旁。


    “可看清是誰嗎?”榆兒問道。


    “他蒙著臉,並不知是誰。”李氏道。


    “你相公和蕭家,究竟是什麽關係?”榆兒轉而問道。


    “並沒什麽關係,來京城之前,從不曾相識。”李氏道。


    毫無關係?


    那蕭恆峰為何稱他為故人之子,還為他謀官求職。


    “你相公,認識蕭府的二公子?”榆兒又問道。


    李氏點了點頭。


    “他們怎麽認識的?”榆兒道。


    李氏歎了一聲,將原委說來。


    李氏隨孟福滿來淨月城之後,孟福滿幾乎將所有積蓄全部捐了官。


    兩人帶著一個孩子,生活實是困苦。


    想著孟家祖上買賣藥材,多少知道一些門路,讓孟福滿去藥行謀個差事。


    孟福滿本就不務正業,隻想著捐了官,得了便利,大筆大筆地進銀子,哪裏肯去。


    兩人不免常常爭吵。


    忽有一日,孟福滿滿麵喜色迴來,告訴李氏道:“我孟福滿終於要發了。”


    問他原委,他卻不說。


    過得幾日,果然得了封,封了一個藥吏。


    李氏聞言,倒是歡喜,總算衣食有靠。


    孟福滿卻憤懣不平,道:“竟敢敷衍我!姓蕭的,我非要讓你知道知道,我姓孟的可不是好欺負的!”


    隔日,孟福滿迴來,一身酒氣,將一個黑色綢布包裹扔在桌上,打開來看時,裏麵卻是白花花的銀子,竟足有三百兩。


    李氏大吃一驚,追問來曆。


    “這麽多銀子,你在哪裏得來?”李氏道。


    孟福滿鞋也未脫,已倒在床上,嘴裏道:“哪裏得的?以後比這好的事兒多著呢。”


    自那日後,孟福滿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有些銀錢拿迴來,一次比一次多。


    便盤算著在城裏買一處像樣的房子。


    半年後,他升了藥監郎官,便尋了這處大宅院,打算修整一番,購置家具、買些仆人、丫鬟便搬進來。


    藥監郎官雖然隻是小官,但各大藥行的名目遞上來時,必然須由他呈上請示。


    他便壓著不報。


    藥行哪裏等得,少不得給他些好處。


    一來二去,他的胃口就越來越大,得的銀子也就越來越多。


    “相公,還是收斂些吧。”李氏擔憂事發,總勸著他。


    “什麽相公,改叫老爺。”孟福滿一邊數著銀子,一邊道。


    “當今聖上最忌貪腐,萬一被告發,可是要坐牢的,弄不好,還要掉腦袋,連我和孩子也要跟著遭殃的。”李氏道。


    “告發?誰敢告我?”孟福滿哼道,“就算有膽去告,有丞相府替我出頭,誰敢把我怎麽樣?”


    “丞相府?”李氏驚道,“我們何曾跟他們有何牽連?”


    “以前沒有,現在不就有了嗎?”孟福滿道。


    “你別信口胡說,還是安分點兒吧。”李氏道。


    “我胡說?”孟福滿不樂意了,拍了拍桌子,道:“你明日備好酒菜,我請個貴客過來。”


    “什麽貴客?”李氏奇道。


    “明日你就知道了。”孟福滿將銀錢包好,自去睡了。


    次日晚間,果然來了一人。


    孟福滿稱他蕭二公子。


    “是蕭丞相府的蕭二公子?”遲凜在旁急忙問道。


    李氏點點頭,接著道:“相公說了,我並不大信,但相公一直這麽稱他,他也便應承。且他一身氣度,亦是不凡,我方才信了。”


    “那些銀子都是他給的?”遲凜道。


    李氏又點了點頭。


    “他為什麽平白給他這麽多銀子,還給他封職?”遲凜雙目盯著李氏道,聲音裏透著不知是緊張、還是憤懣的暗流。


    “這、我也不知……”李氏道。


    “你怎麽會不知道?”遲凜厲聲道。


    “相公隻說……”李氏有些害怕。


    “遲校尉,你別激動,先聽她說。”榆兒向遲凜道。


    “快說。”遲凜緩了緩語氣道。


    “相公說他有蕭二公子的把柄,不怕他不聽……”李氏道。


    “什麽把柄?”遲凜追道。


    “他沒說。”李氏低頭道,聲音也低了下去。


    遲凜上前抓住李氏一隻胳膊,將她提了起來。


    李氏扯動傷口,痛哼出聲。


    “遲校尉,別衝動!”榆兒忙將遲凜手扯開來。


    小彌亦忙站起,將遲凜推開來:“遲大哥,李大嬸她身上有傷啊。”


    榆兒迴頭看幽絕在一旁冷臉站著,將眼直盯著自己。


    “你知道嗎?”榆兒迎上他的目光問道。


    “知道。”幽絕淡淡道。


    他話音一落,遲凜與栗原亦將目光轉向他。


    幽絕走近榆兒身側,栗原搶上前來,將榆兒擋在身後。


    幽絕亦不答言,用手在李氏身上一點,李氏便昏睡過去。


    “蕭家長子蕭恆念,原戶部尚書秦晟軒之子。秦晟軒流放邊陲,染病身亡,其妻及幼子亦亡故。獨留長子秦雲儲,投靠了當時的戶部侍郎蕭謹。秦雲儲對皇室記恨在心,日日圖報家亡之仇,暗地裏鑄劍造兵、演武操練、收買民間勢力,圖謀造反。”幽絕緩緩道來,榆兒等卻吃了一驚。


    尤其是遲凜,如雷貫耳,不可置信。


    “這、不可能!”遲凜道。


    “幽絕哥哥,你、不是弄錯了吧!”小彌亦驚道。


    幽絕卻不答言,望著榆兒道:“蕭恆念謀反,其罪當誅。蕭府一百五十八口,一個也活不了!”


    “笑話,你說蕭恆念謀反他就謀反?”榆兒道。


    “你不信?”幽絕盯著她道。


    “我憑什麽相信?”榆兒亦盯著他道。


    幽絕忽然以極快的速度點住了榆兒穴道。


    待榆兒察覺到、欲運起雪山晶時,卻發現自己已無法運起法力。


    栗原見榆兒有異,立刻一拳擊向幽絕。


    卻被幽絕身上白光彈開。


    遲凜長劍方至,幽絕已抱著榆兒躍窗而出。


    “榆兒姐姐、幽絕哥哥……”小彌趴在窗口喊了一聲,幽絕已去得遠了。


    栗原、遲凜追出門來,隻見黑影幢幢,哪裏還有幽絕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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