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局,我到醫院了,小陳找到了嗎?”


    後者迴道:“還在找,隻是不知道他會去哪?”


    “我可能知道他會去哪。”王塵風稍加斟酌之後說:“臨波江的大橋上,小時候,邢叔經常帶我們去那裏散步。”


    “好,我們馬上去。”聞言的劉輝軍,臉上的愁苦消減了幾分,掛了電話後,急忙指引著禁林往臨波江的方向開去。


    二十分鍾的時間,兩人開到了江邊。


    望了一眼趴在江上的那座高架橋,兩人匆匆下了車,往橋麵上跑去。


    沿路上,他們沒有放過從身邊經過的行人,生怕其中一個就是陳元龍。


    橋架兩邊泛著的霓虹燈光,照得二人臉上無比紅暈。


    劉輝軍跑在禁林身後,早已氣喘籲籲的他卻從未停下過,目光不斷的掃向四周人群,隻要看到一個年紀還有身高相似的人,便追上去打量一眼。


    然而,都是一場失望。


    “劉局,你在這裏休息吧,我一個人找。”禁林扶住劉輝軍,勸說道。


    後者立刻擺手,而後繼續往前走去,繼續尋找。


    禁林看著前麵那位頭發顯白,背部略顯佝僂,步伐卻依舊有力,即將步入老年的男人。


    在他的身上,禁林總會感覺到一種敬畏,甚至帶著一股不明的神秘。


    “劉局,你走慢點。”禁林在原地愣了半會,迴過神後緊跟了上去。


    ……


    從橋的這一頭尋到了橋的另一頭。


    在江邊的圍欄上,一個落寞孤單的黑色身影,獨自望著遠處遙遙無際的江麵。


    水上的漣漪輕輕泛起,光線的照射下,倒映在上麵的橋身逐漸模糊……


    江水的輕微澎湃,路邊車輛的轟鳴,在陳元龍的大腦激蕩,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邢振帶給他的迴憶衝擊他的腦海,宛如滔滔不絕的洪水。


    不知哪時,劉輝軍和禁林慢慢的靠近過來,陳元龍似乎沒有察覺,低沉的目光落在江麵,從未轉移。


    禁林要伸手去拍陳元龍的肩膀,劉輝軍攔住了。


    他朝禁林搖了搖頭,隨後跟著陳元龍雙手趴在圍欄上,靜靜的隨著他遙望。


    “我很懷念這裏。”陳元龍指著江麵輕歎,“爸媽把我交給邢叔之後,他經常帶著我和胖子來到這裏,那個時候江上有遊船,邢叔就帶著我們上船,一邊看著岸邊的風景,一邊試著讓我開心,讓我漸漸習慣沒有爸媽的生活。”


    陳元龍吸了吸鼻,“記得有一次,邢叔和張姨一起,是他們帶著我們,在船上的時候,我忽然問邢叔,我爸媽去哪了?他們是不是不要我了?”


    笑了一下,陳元龍苦苦的笑了一下,“邢叔還有張姨沉默,我那時候鼻子一酸,馬上就要哭出來了,我知道,我其實早就知道,爸媽不會迴來了,永遠……”


    “唉——”


    “我習慣了沒有爸媽的生活,漸漸依賴起了邢叔,感覺他和張姨就是我的爸媽,跟著他們在一起,我很開心,很幸福……”


    “……”


    “好了好了,不要想了。”劉輝軍此刻也感覺鼻子一酸,一把抱住陳元龍,“邢叔肯定不希望你變成一個鬱鬱寡歡的人,包括你的爸媽。”


    “劉局……邢叔走了……我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哭,可是一迴到文波,我就控製不住……我隻想一個人呆著,隻想一個人……”陳元龍的臉埋在劉輝軍那身黑色大衣上,逐漸哭了出來。


    此刻的陳元龍,就是一個孩子,依偎在大人的肩膀上,傾瀉著內心的痛苦。


    “都走了,什麽都走了,慢慢的你就不會哭了,劉叔在呢,劉叔在呢。”


    ……


    車上,劉輝軍坐在後排安靜的陪著陳元龍。


    禁林時不時的看一眼後視鏡裏沉默不語的那個青年,車裏始終都很寂靜……


    這時,劉輝軍默默的對陳元龍說了一句:“張姨在邢叔走後,身體垮掉了,現在躺在了醫院,你去看看她吧。”


    “張姨……”陳元龍落魄的神色一下緊張起來,“她……怎麽樣啊?”


    “放心吧,醫生說她悲傷過度,外加這些天一直照顧老邢,幾乎沒怎麽睡覺,飯也沒怎麽吃,現在隻是勞累過度了。”


    聽著劉輝軍有心無力的言語,陳元龍聽得出來表麵上是讓他放心,可依舊覺得有些不對,“劉局,你說的是真的嗎?”


    劉輝軍淺淺的笑了笑,“肯定是真的,難道劉叔還騙你不成?”


    ……


    文波第一醫院。


    張婉琳的病房內,孫天辰、王塵風還有邢澈三人守在病床左右,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邢澈……”這時,張婉琳忽然開口喊了一聲,氣息極其微弱。


    三人動作一致的將微垂的頭抬起,目光看了過去,隨後,邢澈連忙起身摁響床頭的唿叫鈴,並問道:


    “媽,你怎麽樣啊?”


    張婉琳麵容略顯蒼白,表情也變得僵硬,她看邢澈的眼神多是不忍,“孩子,對不起……對不起……”


    邢澈哽咽著說道:“不要說話,媽你不要說話了,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


    不過,張婉琳沒有停下來,她緩緩移動自己的目光,最終落在了王塵風的身上,她那僵硬麵容也出現了一絲絢爛的微笑,“小王,你迴來啦,迴來了就好啊。”


    忽而,她四下環顧,發現少了陳元龍,便急忙的問:“小陳呢?”


    “張姨,小陳馬上就來了,他馬上就來看你了。”王塵風抓著她的手,“張姨,你聽我說,你要休息明白嗎?你要聽醫生的話……”


    “不,不。”張婉琳連連搖著頭,將目光轉移到了孫天辰身上,嘴角一抽,道:“孫隊長,我替我家老頭子謝謝你們,謝謝你們的幫助,雖然最後還是沒有成功……可是這份情義……這份情誼我們無論如何都無法還清的。”


    “張姐,你見外了,不要說這些話,現在你就要好好的,不然老邢在天上對你不放心,他肯定是希望你可以開開心心的。”


    孫天辰的話剛剛說完,一名護士步伐迅速的走了進來,來到張婉琳身邊,她看了看張婉林現在的狀態,問了一句:“你現在有哪裏不舒服的?想不想吐?有沒有力氣?”


    後者感受了一下,隨後直搖頭,“我感覺還好。”


    “你現在的大腦要放空,有些東西不要去想,畢竟剛剛的刺激很大,還有啊,你盡量少說話,試著休息一下,今晚就不要出院了,明天一早再看看你的情況。”護士一邊在手上的本子上記錄著,一邊囑咐起來。


    “那個,護士……”張婉林問道:“那個,醫生是怎麽說我現在的情況的?”


    “醫生說你現在主要是疲勞過度,食物吃得也少,何況受到的刺激太大,低血糖犯了。”護士耐心的解釋,


    “原來是低血糖啊……謝謝護士。”


    護士點了點頭,便走了出去。


    邢澈安頓好張婉琳躺下,隨後問了一句:“媽,你現在餓嗎?要不我給你去買點吃的吧?”


    “嗯,我想吃米粉。”


    “好,我這就去買。”


    邢澈披上了一件外套,匆匆地離開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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