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三樓。


    陳元龍和王塵風抱著胸站在一間獨立病房外。


    鄭遠躺在病床上,全身裹著白色繃帶,臉部有著比較嚴重的創傷,如今還在陷入昏迷。


    一名醫生和護士在兩旁做著細心地檢查。


    自從迴到文波,把齊廣、高理年、黃哲三人帶到警局後,他們就一直待在醫院,守在這間病房外。


    所有的希望都在鄭遠一個人身上。


    陳元龍堅信他是替警方撥開cot組織第一重麵紗的人。


    幾個小時的等待,讓王塵風有了些困意。


    陳元龍愣愣的盯著倒在長椅上,張著嘴唿唿大睡的王塵風,他抱著腦門搖著頭,看得出來他有些無奈。


    坐到對麵的椅子上,頭靠在牆邊便要閉眼休息一會。


    醫院中接連不斷的病床鈴聲,手推車經過時輪胎與地麵摩擦發出的刺耳聲音,小孩的哭泣聲,各種嘈雜的交談聲。


    這些聲音混雜在一起,不斷地迴蕩在陳元龍腦海,令其內心很難靜下來。


    盡管如此,他始終沒有睜開眼,不知過了多久,陳元龍隻能聽到王塵風隱隱的打鼾聲。


    他感覺自己處在一種半清醒狀態。


    眼前是一片的漆黑,仿佛周身的環境都沒有存在。


    陳元龍知道自己還在睡覺,可是早上的那種情況似乎又再次出現了。


    又是夢嗎?


    他的內心深處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


    王塵風的鼾聲消失了,他所處的空間變得安靜,緊接著,陳元龍周遭的一切開始發生極速的變化。


    他再次以第三視角出現在一個讓他既熟悉,又難忘的地方。


    一間不大的教室,四麵粉白的牆壁上貼滿各種類型的卡通貼紙。


    窗外一束溫和的光線打在講台上。


    一名年紀不大的女老師正在上麵放著一首童謠,哄著下麵一群孩子睡著午覺。


    整個教室隻有童謠聲緩緩播放著,這群孩子睡得很香,女老師也是一臉的欣慰。


    陳元龍站在門口,麵對眼前的一切,他有些不敢相信。


    這裏是他上幼兒園的地方,這間不大的教室幾乎承載了他的童年,但也讓他的內心狠狠地被割了一刀。


    幼兒園被恐怖襲擊。


    這是他永遠抹不去的陰影。


    他覺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場早已知道結局的電影,盡管他不想再去迴想,可是事情已經在發生了。


    美妙的童謠被一陣警報聲打破,老師第一個站起身來,教室裏的孩子被刺耳的警報聲吵醒,開始不停地吵鬧。


    “小朋友們,聽老師的話,先起立,然後慢慢的走出教室,不要哭鬧。”女老師耐心地指揮著孩子們。


    這些孩子當中,就有陳元龍,他此刻已經紅著眼睛,就要哭出來了。


    這個警報聲對於處在動亂年間的人們來說,就是喪鍾的敲響。


    盡管老師眼裏充滿著恐懼,但是她沒有放棄這群孩子。


    她壓製著情緒,走到孩子當中,孩子們立刻以她為中心,聚在其周圍。


    陳元龍已經聽到外麵此起彼伏的槍聲,小孩、老師滔天的慘叫和哭喊。


    整個幼兒園已經陷入混亂。


    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老師心知肚明,他們已經逃不出去了。


    “孩子們,別怕,老師在這兒。”


    老師蹲下身子,輕聲安撫著。


    陳元龍走到教室當中,看著這一群抱著團,在麵對死神時無助發抖的孩子。


    小時候的自己原來這麽窩囊。


    陳元龍不禁無奈的搖頭吐槽。


    一群外國人破門衝了進來,他們拿著槍,裏麵填滿了子彈。


    這些人正要開槍射殺時,領頭的男子抬手叫停。


    他眼睛直直的盯著護在孩子前麵的女老師,眼神裏麵充斥著野蠻的獸性!


    這個眼神此刻就已經刻在了陳元龍的腦海中。


    男子狂笑不止,一把將女老師拉扯過來,將她的衣服全都無情撕扯開,老師恐懼的尖叫,無力的反抗。


    她近乎絕望。


    一個男孩瑟瑟發抖的躲在角落的桌子下,陳元龍很慶幸自己躲了起來。


    女老師還在被那名男子揉虐。


    “求求你們,放過這些孩子們吧。”老師乞求著這名男子。


    “你們可以這麽對我,但是不要再傷害他們了。”


    陳元龍看著她,升起一股心疼,可是他阻止不了,小時候的自己躲在那個角落,竟然沒有人察覺。


    陳元龍開始感到自己頭腦發沉,眼前的視野開始模糊起來。


    醒來的最後一刻,他聽到自己身邊那名老師的聲音。


    “小陳,別害怕,有老師在,他們傷害不到你的。”


    他已經忘記這句話是在什麽情形之下說出來的,他隻知道,老師為了保護他,死得很慘。


    警察來的不是很及時,因為整個教室的人,就他僥幸存活了下來。


    陳元龍被走廊上的哭聲吵醒,他身體猛地一抖,眼睛睜開,迷糊的望著哭聲的來源處。


    前方一個女子跪倒在地,麵對著病房痛苦的哭嚎。


    “爸,你怎麽就不等一下我呢?女兒還沒有見你一麵啊。”


    這個走廊此刻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開始駐足,女子無助的抽泣聲顯得極為明亮。


    旁邊一個男子還有一名護士在安慰著。


    生離死別對於現在的人早已麻木,每天都會有很多個家庭破碎,但是論誰都無法完全接受。


    陳元龍撓著頭發坐直了身體,發現王塵風還在熟睡。


    “胖子,胖子。”陳元龍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臉。


    “嗯?”王塵風一哆嗦,身子立刻坐直,變現出一臉的迷惘,“怎麽了,有情況?”


    “有個屁,我們去看看鄭遠怎麽樣了?”


    “唉?前麵是怎麽了?”王塵風指著那個女子的方向,顯得更加迷惘了。


    “別管了,走吧。”陳元龍說著,朝著病房走了進去。


    來到病房內,鄭遠躺在病床上打著點滴。


    陳元龍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三點了。


    “我們睡了幾個小時?”王塵風抓著腦袋,臉上略顯詫異之色。


    “嗯。”陳元龍點著頭,“睡過頭了。”


    鄭遠現在還處於昏迷狀態,他們很難確定他醒了之後會不會記得之前的事。


    醫生經過檢查,發現他的頭部受到強烈撞擊,醒來後很難確保其不會失憶。


    陳元龍走到床頭邊,心電圖正在穩定的運行著。


    鄭遠現在緊閉著眼睛,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這個時候,一陣鈴聲從陳元龍口袋中傳出。


    “喂,秦海。”


    “小陳,高理年和齊廣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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