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寫下這句話的時候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心情,字跡力道用得甚至可以穿破紙張。


    最下方他還用很小的一行字寫道。


    [想再見草莓一麵,會見到嗎?]


    不知道他寫下這句話的時候會是什麽心情,在那年暑假分開後許莓很少會想到薛岑,她原本以為隻是兩個人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分別,就算後來再次見麵也以為隻是巧合。


    但沒想到會是他期待很久的夙願。


    忽然很想告訴他,會見到的,你會見到的。


    指尖輕輕滑過他的字跡,心口的酸澀感又重了幾分。


    她好像隻是短暫的在他的人生裏出現了一下,又好像一直留在他的生活軌跡裏。


    他為了再一次見麵花了多少努力,又付出了多少才能再次走到她身邊。


    心口像是塞了一團棉花一樣,慢慢堵住所有的空氣流通,一瞬間像是唿吸不過來一樣。


    她拉開椅子坐下,整個心髒宛如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捏著。


    眼眶都開始漸漸模糊,眼淚像是斷了線的串珠一樣,止不住地掉下來。


    書頁的末尾慢慢被暈濕。


    她抽了兩張紙,在紙張上輕輕擦拭著,手卻止不住地顫抖,心口哽得難受。


    擦好後書被合上,習慣性地打算放進書桌旁的抽屜裏。


    可拉開抽屜她看到的是一個精致的鐵藝小盒子——


    裏麵放滿了一張張明信片。


    她好像都沒有力氣去拿那些明信片,一張張都格外地熟悉。


    畫麵熟悉到記憶裏每一次收到明信片的時候她都記得。


    她有一個支持她很久的粉絲。


    在每一次演出結束他都會托人送來一束花,每次都帶著一張明信片。


    在那年複試現場她被趕下台的時候也是收到一張明信片,上麵潦草的字跡寫著。


    [維也納金色大廳很美,希望你能來。]


    因為那一張明信片她去找機會,自己努力把演奏的錄像帶發給老師,這才有了重新複選的機會。


    原來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在關注她了嗎。


    還有的,應該還有她沒注意到的。


    她急促地拿出手機,指尖不停顫抖地點開自己的微博,找到私信裏那個陌生的粉絲。


    那個叫x的,每一次演出結束都會給她發私信鼓勵她幫她慶祝的人。


    他的ip地址是在f國。


    一瞬間像是破開了重重迷霧。


    她從來沒看過,這個小小博客的信息。


    他的微博裏發送的內容寥寥可數,都是一些風景照的照片。


    【xxxx年x月x日:今天她的演出很好,她終於做到了在金色大廳演出,想給她慶祝,買了一束花。(配圖)】


    【xxxx年x月x日:今天下了很大的雪,不知道她會不會注意保暖。】


    【xxxx年x月x日:創業好像很難,但好像想到多努力一點就可以見到她,好像又有點期待了。】


    最近的一條也是大半年前發的一條,上麵寫的是。


    【xxxx年x月x日:她好像快要結婚了,我還要迴去見她嗎?】


    我還要迴去見她嗎,一瞬間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難受的哭不出聲來。


    她看了很多遍他以前發的博客,越多看一眼心裏就越來越難受,眼淚又模糊了屏幕,眼前的字越發看得不清楚。


    她沒看到,一次都沒,如果她曾經點開看過,是不是就能早一點發現了。


    看著他最後一條博客,腦海裏像是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地說著:你要去的,一定要去的,你努力了這麽久,就是為了見她的啊。


    因為她不迴來,所以,他才會一遍一遍地問自己,要不要去見她。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哽咽到不行,哭到唿吸不過來整個頭都痛得難受,梳理好的頭發都變得淩亂不堪。


    她想過或許是年少時的短暫心動,才讓薛岑對她有所包容,但從沒想過會是從一而終的喜歡。


    所有的明信片像是要將她吞噬,整個人渾身都開始顫抖眼淚更是收不住地落下。


    怎麽會這樣。


    為什麽會那麽早。


    他那樣的人怎麽會甘心默默無聞做這麽多卻一句話不說。


    她強撐著身子坐在地上,哭得整個人快要唿吸不過來,淚水糊了滿臉都是發絲黏在臉上,白皙的臉上眼眶鼻尖紅得格外突兀。


    好難受。


    像是小的時候吃到的一個青澀的柿子一樣,澀到整個口腔都麻木。


    腦袋一想到薛岑就控製不住地讓她流出淚來。


    忽然間,她想起來,他說過的。


    她那天開著玩笑地問他。


    “你有沒有什麽秘密?”


    他說了的,他說:“我的秘密是你。”


    我的秘密是你,她是他不能宣之於口的秘密。


    桌上的手機忽然開始劇烈震動起來。


    她吸了吸鼻子,酸澀感卻愈發強烈。


    她按下接聽,方木蕊的聲音傳來,“嫂嫂你進門了嗎?要不我還是問問哥哥密碼多少吧?”


    許莓聲音輕顫帶著濃重的鼻音說了一聲。“進來了。 ”


    “哦哦哦,進去了就好,嫂嫂你的聲音怎麽怪怪的是不是感冒了?”


    她輕手捂住聽筒,微微仰起頭來,盡量讓聲音聽上去好一點。“沒事,我先休息了。”


    說完她掛掉電話,眼眶又一次濕潤起來。


    方木蕊總覺得許莓的狀態不太對,感覺像是在強撐著什麽似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麵冷的太久了。


    心裏總是隱隱有點不安,慎重起見還是給薛岑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有一陣才被接起來,不知道在什麽地方稍微有些吵鬧。


    “哥,你現在有空嗎?”


    薛岑的語氣清冷:“你最好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方木蕊咽了咽口水,試探性問道:“嫂子的事情算是重要的事情嗎?”


    薛岑的聲音一下就變得嚴肅起來。“她怎麽了?”


    “就是嫂嫂來找你,想給你一個驚喜,我就把你公寓的地址給她了。”


    “她去我公寓了?你知道密碼嗎?”薛岑有些無語,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方木蕊繼續說道:“嫂嫂說她進去了,她好像知道密碼。”


    薛岑輕笑一聲:“她怎麽.”


    話停在一半他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沒有繼續往下說。


    “那個嫂嫂的狀態好像不太對剛剛給她打電話,她的聲音好像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你要不迴去看看吧?”


    方木蕊說完,薛岑像是明白過來什麽,輕聲道:“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後薛岑走到一邊眉目深鎖,想了好一會兒,打開手機看自己有沒有新的消息,但都沒有收到許莓的任何消息。


    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了。


    如果她知道了為什麽沒有給他發消息,是不願意相信,還是在逃避,會嚇到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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