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掉身上的汗水,爾東換上背心短褲,套著拖鞋,放鬆的朝賽場走去,建偉艾力世勇他們還在比賽,他必須要看看這三個家夥一年來有沒有什麽長進。


    安永泰說不上滿意或者不滿意,畢竟三個弟子都贏了,而且都是大比分獲勝,優勢還是比較明顯的,但總覺得他們可以打的更好。


    相對而言,阿布這一年的進步就快得多,因為他有最好的陪練。安永泰看了一眼身邊一臉輕鬆專心看比賽的爾東,看樣子小家夥已經不鑽牛角尖了。


    這就好,就擔心他腦子太活,舉一反三是挺好,反到四了就未必是好事了。


    張建偉三人下場的時候都是一個動作,看看師父的臉色,再看看大師兄以求確證,爾東微微點頭,三人就不繃著了,說說笑笑就朝休息室走。


    阿布快睡著了,聽到師父幾個人過來,趕緊收拾東西,一群人坐下,安永泰也不廢話,直接進入主題。


    爾東……安德烈,你的優勢是速度快,步伐靈活,體能也有進步,現在的問題是,後麵遇到難打的對手時一定要咬著牙頂住,不能一直退,更不能慌,明不明白?


    安德烈點頭道,明白了安指導。


    建偉,中近距離要加強,有機會不要猶豫,必須貼進去打,我看了其它省選手比賽,如果沒有意外,決賽可能還是你和阿布打,現在就想想怎麽打,到時候我不會給你們兩個任何提示。


    阿布和張建偉點點頭表示明白。


    艾力和小阿,你們這個級別有兩三個實力硬的,我的建議是,哪怕對攻換拳,你們也要把半決賽拿下來,你們有啥想法?


    艾力和阿紮特對視一眼,阿紮特道,安指導,你的意思,就是以前我對上東東的打法?


    眾人都笑了。


    安永泰也笑,對,你們倆的突出優勢是體力好,力量足,加上對手在技術上也並沒有優勢,所以必須主動進攻,一開始就不要讓他們有喘息的機會。這個要求很高,你們能不能做到?


    阿紮特笑道,能呢,再難打有東東難打嗎?


    艾力也笑,你明年最好和我一起升級別,要不又要挨阿布錘了。


    阿紮特毫不示弱,說得好像你不想升級一樣。


    安永泰點點頭,行了,最後,世勇這塊兒我多說幾句……你應該不會再長個子了。


    眾人大笑。


    不過一米七九一米八零的身高,以後的方向基本確定七十五公斤級,這個級別目前國內好手不多,可容易打才最麻煩,你和爾東一樣,我太希望你們早早的挨個錘,緊緊皮子,以後才不會放鬆。


    李世勇沉聲道,師父,您放心,我不會放鬆,大師兄不是說我是瘋狗嗎,除非倒下,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對手。


    更衣室裏一時竟有些沉默,爾東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忙打岔道,世勇,我是說你打架的時候像瘋狗,可沒說讓你比賽的時候去咬人啊。


    大家都笑起來。


    安永泰一拍手,行了,都迴去休息,不許熬夜,爾東你看著點兒。


    爾東點頭,站起來伸出拳,其餘六人跟上,七隻拳頭抵在一處。


    為了冠軍,爾東道,殺!


    殺!


    晚上,路正清齊勇安永泰三人開賽前準備會,確定了第二天的比賽方案後,路正清問道,老安,李維山想要爾東?


    安永泰點頭道,有這個意思,不過要等比賽完了才能確定。


    齊勇笑道,好嘛,省隊都沒待過呢,一家夥就進國家隊了。


    安永泰歎道,是好事,也不是啥好事,國內目前的情況,你們都看到了,我感覺還比不上我們當年。


    路正清倒是神色輕鬆,剛開始嘛,情理之中,慢慢來吧。


    那老安你是什麽意思?齊勇問道,國家隊要人你放不放?


    安永泰道,我沒啥意見,這個事主要看爾東怎麽想,我這個徒弟心思重,今天對張浩下來差點兒就不想打了,覺得沒意思。


    路正清齊勇都樂了,心氣這麽高?


    所以嘛,這迴一定要把他送到北高麗見識一下,他那個級別有亞洲前三的對手,叫個什麽金泰熙,如果他能頂下來,以後才能有出息。


    爾東在小組賽最後一個對手,是十八歲的蜀中小夥兒周景文,安永泰看過他的比賽,周景文是他很欣賞的那一類拳手,有天賦,敏捷靈活,是難得的用腦子打拳的選手,但可惜的是起步有點晚,力量體能方麵偏弱,尚需磨練。


    某種程度上,爾東遇到了和自己在速度和敏捷性方麵比較相近的對手,他在對手身上看到了自己兩年前的影子。


    周景文不好打也好打,對於他這種技術上略粗糙,身高臂展力量上弱一點的選手,遊鬥是沒用的,必須抓住他,控製住局麵。


    有時候不承認天賦是不客觀的,比如阿布,在拳台上對危險的敏感性是非常強的,進攻中稍稍感覺不對,就會立即改變打法,瞬間由攻勢轉為防守和控製,憋著勁兒的對手就很難受。


    周景文也有這個天賦,他從爾東身上嗅到了非常強烈的危險氣息,於是幹脆利落的從試圖主動進攻改為滿場遊鬥,一沾即走,絕不拖泥帶水。


    周景文的拳速很快,出拳時機把握的也好,而且絕不打第二拳,雖然殺傷力遠遠不夠,但是完全滿足清晰有力的標準。


    開場的一分鍾內,周景文明顯有兩次得點,爾東被擊中以後也沒什麽反應,晃晃腦袋繼續不緊不慢的逼向對手。


    安永泰抱臂觀察,臉上沒什麽表情,周景文的教練則非常緊張,一直在不停的提示弟子注意防守,動起來避免纏鬥,看來是了解爾東的速度和殺傷力的。


    無論周景文怎麽謹慎小心,還是不免被對手擊中。第一迴合進行到兩分鍾左右時,爾東已經完全適應了他的套路,提前預判了一下,兩人幾乎同時向前跨步揮出擺拳,


    周景文這一拳打空了,幾乎同時,挨了對手重重一拳,頓時身體就開始搖晃起來。


    場裁急忙喊停,然後讀秒,周景文極力的控製著唿吸,他感覺暈眩和腿軟,看不清也聽不清,瞬間失去了思考能力,隻憑著意誌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爾東兩臂搭在繩圈上,看向師父,安永泰麵無表情,看樣子並沒有讓他結束的意思。


    場裁示意繼續,爾東隻好耐心的繼續圍繞著對手不緊不慢的打,耗完了剩下的半分鍾。


    師父你幾個意思?休息的時候爾東有些不滿的問道。


    安永泰看了他一眼,急什麽急,難得碰到這樣的對手,腦子聰明,速度快反應靈活,多打打,看看自己能打到啥程度。


    他不行,爾東道,師父你別想太多了,我最多再打半迴合……你是不是看上他了師父?


    安永泰突然笑起來,有點兒。


    那真是想多了,人家又不可能跟你去伊州。


    安永泰無奈道,行吧,你自己看著辦。


    被重擊以後,短短的一分鍾肯定是恢複不過來的,這一點,爾東有過體會,他在訓練中遭受的重擊遠遠多於在比賽中的,他痛恨那種無力感,那種無法掌控自己身體的感覺讓人絕望,所以,最好是別人經曆這一切而不是自己。


    第二迴合開始時,爾東碰拳時對周景文說了一句,注意頭部保護,我要發力了。


    周景文從對手語氣中感受不到任何別的情緒,提醒?威嚇?好像都不是,就是簡單的說了一句,然後拳頭就密不透風的砸了過來。


    沒有反擊的機會,周景文隻能拚命的圍繞拳台躲閃,同時還要注意不要被對手逼到台角,但是對手如同附骨之蛆,往往一個墊步或者側閃就能跟過來擊打自己的腹部或者頭部,力量很大,穿透感極強。


    隻能咬牙強撐而已,已經沒有反擊的機會了。


    裁判終止了比賽……


    周景文和爾東都鬆了口氣。


    一個覺得打下去沒有意義,在絕對的力量技術優勢麵前,很難有什麽奇跡發生,比賽而已,又不是生死之爭。


    一個覺得可以總算可以休息了,對手各方麵條件雖然不錯,但是不下個一兩年的苦功夫,不具備跟自己一戰的能力。


    三場小組賽輕鬆戰罷,爾東多了個爾指導的外號,因為師弟們都覺得他打的是指導賽,和平時跟自己陪練差不多。


    爾東半決賽對安德烈,教練組麵對這個情況也很頭疼,找了他談話,安德烈很幹脆的表示,教練組咋安排咋來,上台打也行,棄權也可以,他自己傾向於放棄,因為贏的概率不大,還不如養精蓄銳衝第三努力,反正亞軍和第三都是國家一級。


    爾東不置可否,差不多也是這個意思,教練組就上報了,組委會裁判委員會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一種意見是不允許棄權,必須上場比賽,否則是隱形的不公平,另一種意見得到了大部分人的同意,在規則沒有明確的情況下,不算違規,但是也給主管部門提了個醒,留待下一屆時堵上這個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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