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分身跟著馬臉下電梯,再經由老鼠洞一般的門廳,踏進了巨大的神殿內部。來辦理各項事務的惡魔們沿著電梯兩端的通路,熙熙攘攘,顯現著一派繁忙景象。


    神界2.5萬名登記在冊的豢養惡魔,歸屬於雷神轄下的至少也有5000名,但就眼下看來,撒在外麵辦事惡魔應該都是老手,這裏來往的大部分,要麽是新人覲見,要麽是玩具屋中的執法者、辦事員。


    七大元素神和巨靈神一樣,都不會在低等神族麵前顯露行蹤,所有的日常事務都交給“太子”,也就是自己的長子,實力最強的天使進行處置。


    因為雷神是借著第四次全麵戰爭和魔族入侵而突然壯大起來的新神,積蓄還相對薄弱,所以主持工作的依謝爾倫大天使被稱為“神界最弱太子”,當然,相比起神界其他六元素神麾下的六大聖天使,依謝爾倫其實並不像傳聞中的那麽弱,也絕對不是隻有四翼大天使的實力。


    不過,他強好好,弱也罷,和我的關係不大,而且周圍來往的惡魔也不像人類那樣充斥著八卦心理,統統眼觀鼻鼻觀心的隻顧自己的事情,c完全不會感受到什麽鄙視或是探奇之類令人不適的目光。c分身感覺沮喪,好在無人關注他的窘境,他隻是跟著馬臉乘上“高台桌”的電梯,再次步入桌台上的玩具屋,也就是那所掛著“依謝爾倫大天使開辦處”招牌的辦公大樓。


    隻是,以普通人類的身形再次迴來,眼前的一切顯得更加巨大了,幸好,還有不少的人類辦事員,讓c感覺自己並不是唯一的異類。


    大廳內的等候區依舊,身材高大的新晉惡魔們由各自家族長輩帶著,規規矩矩地坐著,聽著長輩仔細交待著今後需要遵從的注意事項,就是像剛剛畢業,即將踏入社會的學生。


    馬臉在前台電腦前進行任務銷號,人類辦事員看著垂頭喪氣的c,而我則看著那些辦公電腦。


    初次過來的時候不知道,現在我倒是已經清楚,地獄神殿的範圍之內本是禁止使用人類科技文明的,但不知道依謝爾倫是獲得了特許,還是這哥們就是喜歡頂風作案,恃寵生驕,故意違背巨靈神頒布的神律。


    c跟著銷了任務的馬臉乘電梯來到6樓,馬臉把c推進一間掛著審訊室牌子的房間內,便重重地關上了門。


    c被關進去之後,左右無事,也隻好無聊地打量了一下房間。


    整個房間大約500平米,20米的層高,顯得空空蕩蕩的,像個沒有備配設施的室內籃球場。


    房間裏就一張大桌子和兩張大椅子。因為完全沒有考慮到普通人類的身高,所以c很是艱難地利用輕瘦的身材優勢,爬到了椅子裏坐下,但想要伸手夠到桌麵卻是不可能了,這讓人很不舒服。


    厚重的合金桌上沒有任何裝飾品,連杯子都沒有一個,隻放了一排類似於刑具的、長短不一的圓扁鋼尺,細的拇指粗手臂長,粗的如同門閂,長達3米。


    七根尺上都銘刻著單詞,各不相同,從小到大從長到短,依次是:生存、安全、歸屬、地位、知識、美好、成就。c將最短的那一根拿起來,便看到背麵也有單詞,銘刻的是“敬畏”。


    稍稍起了點好奇心,於是c逸出魂粒看了看其它六根的背麵,與之對應的分別是:英勇、友愛、統率、好奇、獨立、不懈。


    如果將正麵和背麵的單詞含義連起來,應該就是:敬畏得以生存;英勇以獲安全;友愛得到歸屬;統率獲得地位;好奇的求知欲得到知識;獨立獲得美好;不懈努力取得成就。


    這七根尺擺放得很規整,既像某種刑具,又像是壓住橫卷軸文件的鎮紙,無法知道具體作用。


    但是這尺卻是毋庸置疑地異常堅固,比起四戰前普遍使用在坦克上的的勻質鋼板,硬度和密度都高了極多,c拿起那枚最短的試著揮舞了一下,非常沉重,如果拿來做鎮紙,未免也太重了點。而其餘六根,以c現在的肉身力量,根本就拿不動。


    隨著那兩下揮動,忽然,c在手握反向的尺麵上聞到了一股子臭味,接著,c的魂粒便在桌子一側的地麵蓋板下麵,發現了一池碩大的糞坑。


    他媽的,這簡直是何等的惡趣味!


    c猛然間就反應過來了,趕緊把手裏的扁尺扔迴桌上,心中也不由得記起了那個曾聽過的地獄笑話:


    話說有一個罪大惡極的人死後,被獄卒帶著參觀地獄,自行選定今後要接受的永世受罰項目。於是,這惡人就隨獄卒一層層的參觀下去。一路上,有上刀山下油鍋,有開水滾燙後用鐵涮活擼皮膚,有烈火炙烤,有抽筋扒皮,有刨腸剜心,這惡人一路上看得心驚膽顫,都不願意選擇。終於,他來到最後一層,發現這裏的人雖然被鐐銬吊在了裝滿齊腰深的糞水牢房中,但每個人都在悠閑的喝著咖啡和茶水,雖說惡心是惡心了點,但受到的懲罰似乎也不算大,便迫不及待地說我要選這裏。可是,當他被剛剛呆在牢房中的時候,卻聽到管事的獄卒宣布:“下午茶時間已結束,現在,所有犯人,頭朝下,倒過來吊!”


    隻要還保有肉身軀殼,一天不達到以全魂粒重構肉身的境界,就算是人王級之上的一應等級,都需要大量進食,也均會產生排泄,與普通人類不同的是,等級越高,消化能力越強,排毒能力就越強,所排出的廢物就越是惡臭,因為在排放的同時,還會帶走軀殼中的各類報廢的代謝物和完全無用的雜質與毒素。


    這一池汙穢是如此的惡毒,普通人隻要沾上一點,就足以致命。裏麵帶有大量的病毒和腐蝕元素,簡直堪稱生化武器。


    想到等會兒的神族酷刑,c便機靈靈地打了個寒戰。


    連我都打定了主意,內務部真要這麽收拾我的分身,說不得,隻能展開空間收攝了,最起碼,也要把意識都收攏走,這種汙辱可真是超出了我的忍耐極限。


    不過,我找遍整幢玩具屋,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一個衛生間之類的設施。樓內所有的惡魔,軀殼都不低於人王級,對於自身的控製是相當自如的,一兩天不進食不排泄都可以輕易做到,但那些輔助辦公處理雜務的人類卻不行,所以他們換班比較頻繁,每隔兩個小時就會更換一批服務人員。


    誰敢在大天使的樓幢裏排泄?說不定,這間屋子就是大天使一個人的排便室。


    而桌上的七根扁尺,說不得,便是中世紀流行的刮屎棍,或說是攪屎棍也行……七根尺寸不同,當然是為了適應不同軀殼的臀部尺寸嘍。而將七大需求刻在攪屎棍上,與其說是叛逆,倒不如說是表達對需求理論的極端輕蔑。


    c拍打房門,試圖離開,但沒有任何人應答。他想用魂粒穿透房門,或是穿透房間的牆壁,但是卻被一種詭異的封印打了迴來。


    除了桌旁的地下蓋板和穢物,c的魂粒無法穿透房間的其它部分。


    當然,這並不能阻礙我的主魂粒活動、窺探。


    房間的六麵牆壁主材,和室內的桌椅一樣,也是厚重的超硬度合金,牆內有著脈絡一般的通路,正是這些摻雜了魂粒的通路,有效阻止低於16麵體以下的魂粒穿透金屬。


    之前我也隻是窺探了一下依謝爾倫的本體副體分身和意識弦,倒還真沒有仔細觀察過這幢玩具屋。


    尼瑪,這到底是什麽構造?


    全部都隻是不入流的魂粒,而且毫無生氣,沒有意識。


    但是等我耐下性子細看的時候,卻發現,這些魂粒居然被進行了編程式的,類似於芯片的方式排布,我越是窺探,越是好奇,這些摻雜在金鋼建材中的魂粒,經過芯片化製程之後,達到了類似於ai的無生命式智能體。


    因為類ai的智能可以隨時調動數百萬倍單一魂粒的電流,即時而又隨意地組合成靠近魂粒的克製體,就像是某種哨兵模式,可以輕而易舉地阻擋魂粒穿透。


    而且,毫無疑問,如有需要,房間每道牆壁都可以縱橫移動,這幢樓的每個房間,都可以重新組合,利用金屬牆壁裏的滑動的機械關節、機械群組,這一整幢大樓,就可以直接變形成一個巨無霸的機器人,一個由非生命意識ai操控的機器人!也就是說,依謝爾倫雖然還沒有達到魂粒重構肉身的至高等級,但他卻嚐試著另辟蹊徑,運用低級魂粒加上鋼鐵合金,挑戰更高一級的存在。


    這位荷都天使口中的兄長,居然是一個機械和電子產品的愛好者。


    不過,這些玩意兒似乎也毫無意義啊。


    除了能夠阻止被關進審訊室的惡魔,就算是想舍棄肉身,也不能以靈魂體逃出去之外,還有什麽用處呢?目前人類可以構建的鋼鐵怪獸早已超越了百萬噸級,我相當懷疑,隻要頌帝國的高層願意,甚至已經可以展開星際航行的探索了。


    好吧,這並不重要,我現在也就想看看,依謝爾倫要怎麽審訊c,會玩出什麽樣的花頭。


    不過,誰會知道呢,這麽一等,就等了7天。


    七天時間,讓我一直處於忍耐的邊緣,c就這麽被晾著關了七天,這七天沒有人送食送水,如果不是有嬰期魂粒撐著,c真的可以被活活餓死。為了維持基本的生存需要,隻能以魂粒進行反哺。


    當然,如果從唯一的地麵活動蓋板下逃走,可以通過那層層糞水鑽到下麵的一個管道,從另外一個小房間的隔板裏鑽出來。


    這好像是一個類似於發射管的設計,等到這幢玩具屋真正變形成一個戰鬥機器人的時候,糞水將作為發射彈藥噴射出來……這真是極端的惡趣味啊。


    c還沒有被逼到那一步,也不可能走那一步,現在是普通人類的肉身,下去就直接掛了。肉身的饑渴痛苦並不是無法忍受,受不了的時候可以直接脫離,以魂體進行生存,而且在神殿內部,是不會出現任何浮遊殘識的。


    終於,門被打開了。


    這次進來的是另一個馬臉,目光炯炯,臉上帶著殘忍的笑容。


    此位馬臉的魂力尚不如七天前負責押送的那位,隻是初固期的魂粒。但他的目光很妖異,明亮刺眼,像是兩粒led燈,讓人難以直視。


    坎普家族的馬臉們,魂量是真不如牛頭魔,且肉身偏瘦弱矮小些,不縮骨的真身隻有三米出頭,但要顯得更為靈活一些,算是各有所長吧。


    “七天了,我想你也呆夠了對吧?接下來,你是要自己說,還是要再等七天?”


    c已經快被憋瘋了,能看到一個活著的東西,哪管他是人還是惡魔,都顯得極度興奮,“啊!好啊!說什麽,無論要我說什麽,我都說,你坐下嘛,坐在我對麵,我源源本本地對你說,一定說到你滿意為止。”


    這亮眼馬臉和之前的那個一樣,沒有對c進行捆束,也並不坐下,隻是興奮得臉上毫毛根根立起,仿佛這份工作對於他而言就是一種享受,而且,他根本不想這麽輕易地得到想要問訊的內容。


    “不不不,沒有那麽麻煩,無論你說與不說,主動或是不主動,我還是要例行搜魂的,七天的深度拘禁期,隻是為了幫助你清理思維,徹底考慮清楚,於你而言,什麽才是最重要的。這就像是烹飪河鮮之前的吐泥過程,就算是做醉蝦,也要上酒的嘛,絕不能就此省略烹飪。”他搓著手,並興奮的打了個響鼻。


    說著,他全身5億枚4麵體魂粒幾乎盡數逸出,粒粒化為尖針,穿透了c軀內的8000多萬枚嬰期魂粒,並直奔意識核而來,本來c的魂力就低他一級,根本無法防禦,立刻被包裹在了無盡針刺之中。


    這種感覺真是無法形容,就像鋼針在刺蛋蛋,一下穿起來,一下又挑又戳,一下又穿透,在0.1秒內就給你來了這麽幾百下,又像是有細刺在你的腦仁裏剔挑,一點點、一丟丟、一下下,那簡直就不是疼,而是那種要害被製住、被傷害,卻又無法製止的感覺。


    這真不是生命所能忍受的痛苦,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刻都充斥著窒息與恐懼,如果不是我用主魂粒協助關閉了分身意識中的部分感觀,估計隻需要再多一兩秒鍾,c就瘋了,意識也要被攪碎,成為徹徹底底的白癡。


    門忽然被人推開,一個聲音先傳了進來:“等一下那個誰,那個誰小馬,還是,那個小馬誰,不管了,總而言之先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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