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白了我一眼,我隻好走過去看。


    我指了指後麵坐著的酒鬼:“看到沒,那是酒鬼大爺,黑市上掙了一筆,你還擔心他沒錢給麽?”說著,往老板手裏塞了一把銀幣,我都沒數,大概也就20幾枚吧,反正喝點他家的劣酒,搞點下水做下酒菜,肯定是夠數的。


    老板都忍不住把錢放進他身邊的櫃子裏後向著酒鬼豎了下大拇指,說聲牛逼。


    酒鬼也迴頭對著他得意的笑笑。


    我提著兩瓶佐餐紅酒和一瓶香檳迴到了酒桌上,聽著石頭還在繼續神侃。


    “……來我們家電部張口就問,你們這最貴的微波爐多少錢啊,我說2800馬克一台,你們要知道,當時這種電器都稀罕物,尋常家庭見都沒見過,可人家怎麽迴我?人說就這?還有沒有更貴的,我都傻了,隻能說沒了,就隻有這個最貴了,人家就想了想,然後勉為其難又很隨便的說那就來120台吧。我靠,我當時那個高興啊,賣一台我可是有10馬克提點哩,趕緊開單,可是他媽的,這筆提點居然被坐辦公室的人吞了,說那是他們找來的客戶,提前就電話過的,說就人家在帝國什麽部任職的,你這種小嘍囉能接觸得到?人家都是集中采購懂不,唉,沒辦法啊。”


    公主和酒鬼聽了情緒都有點不高,我說來來來,喝點紅的,打開酒給三人倒上,羅曼尼康帝,說實在的,在三星餐廳的c分身都隻喝了一口,覺得也不咋滴,還是留下給老友嚐嚐吧。


    “為了曾經的青春!”石頭舉杯,我們一口都幹了。


    “哈哈,當時年輕,也是挺荒唐的,我們幾個年輕員工在庫房裏理貨,誰知道是哪個家夥搞了個籃球放倉庫的,我們就把一口大鍋子放在紙箱頂上當球筐,咣咣往裏投啊,把人家的電鍋子給砸得歪七扭八的,等供貨商來了,我還訓斥人家呢,說你看看你,送的什麽狗屁貨物啊,這鍋子歪成這樣,要是賣出去,不是砸我們商業中心的招牌麽,人供貨商都嚇到了,連連道歉,說立馬補送新的過來,以後保證出庫前進行嚴格檢查。”


    “哈哈哈,石頭看你挺老實的,原來年輕時候這麽壞啊。”公主笑得肚子疼,趕緊又喝了口羅曼尼康帝壓壓。


    “是啊,年輕嘛,就那樣吧,我還記得我們部有個小夥兒,長得傻頭傻腦的,人家來了問有沒有能供10幾人喝水的飲水器,他指了指飲水機,人家說太小,他就給人家領到洗澡用的太陽能熱水器那裏,說這都200l的容量,夠你們喝了吧,把那夥人氣夠嗆,也是不和他計較,我估計我是顧客,我都得當場打他。然後,他愛上了我們部新來的一個姑娘,可是人家不愛他,他就自己跑到倉庫裏拳擊牆壁,結果把自己小拇指幹骨折了,他媽媽還來找我們麻煩哩,說是不是我們誰惹她兒子生氣了,都氣到去捶牆,哎,你就說啥人都有是吧,但這哥們手好了卻是越挫越勇,仍舊追那姑娘,追到那姑娘和男朋友租住的公寓裏去,人家男女朋友睡裏間臥室,他就在人家客廳裏過夜,早上起來敲那臥室門,想問問人家姑娘想吃什麽早餐,結果人家男朋友在裏屋罵,說還沒起床呢催毛線催,他為了發泄情緒,幫人家把客廳打掃得幹幹淨淨,又給人家做好了早餐,等人家這對戀人起床出來,吃了他做的早餐,他才舍得離開。”


    公主聽得是直搖頭,我也是無語得很:“這不活脫脫舔狗麽,而且,應該是初代的了。來來來,喝酒,吃菜,先喝點香檳,別醉太快了,一會兒我們再開另一瓶紅酒。”


    石頭感歎了一句:“那到也不算吧,畢竟那女的老家男朋友來之前的一個平安夜,他還摟著那姑娘,提著禮物逛遍了咱們商業中心,一遇到相識的同事,就介紹這是我女朋友。那姑娘當時可沒有推開他,也沒有出言否認啊,萬事皆有因果吧。”


    公主說,我給你們講講我遇到的怪人怪事唄。“具體是哪一年我記不清了,反正我隻記得我說的那個姑娘啊,很年輕的,但是太傻了,她出生在一個小鎮上,是個典型的小鎮姑娘,從小到大,她見過的人不多,見識過的套路也不多,和一群閨蜜瘋瘋顛顛,開開心心地長大,後來她在律法允許女性剛剛能夠結婚的年紀,遇到了一個唱歌很好聽,並且還願意俯身為她洗腳,這讓她既覺得浪漫,又覺得備受嗬護,所以她立刻毫不猶豫的嫁給了那個比她大十歲的男人,盡管那個男人比她還要矮10多公分,可惜,婚後的激情也迅速地消退了,男人隻知道天天在家打遊戲,就連早餐都要等著她送迴去。而且……而且……”


    我看了看她那171cm的身高,雖然現在十分的枯瘦,但仍能看得出當年也是婷婷玉立的長腿美女。“喝酒!”我都不說祝酒詞了,又不是什麽生份的人,老說這些沒營養的幹嘛。


    公主一口氣喝下大半杯紅酒,我接著給他們倒滿,她便接著說了:“而且她有了個孩子,她很開心,很想要,但是男人卻說不要,說現在還年輕,著什麽急,為此還急眼了,為了穩定的婚姻,去醫院手術,結果出了一點小小的事故,自此以後,她便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酒鬼也叫:“喝酒!”他張了張嘴,又想說他的事,可惜我不想聽,於是他自己有點迷糊了,也想不起自己要說什麽。


    公主接道:“她本來以為,生活就那麽過下去吧,她在小鎮上的一家珠寶店做店員,每月薪資不高也不低,4000馬克吧,如果銷售量高,還有少量提點,和石頭那種工作應該差不多,還行,除了養養男人,剩點閑錢,便喜歡和閨蜜們喝喝酒嬉鬧嬉鬧,波瀾無驚,卻又像是缺少點什麽。有一天,一個閨蜜帶來了一個外地來的,大城市來的男人,說那男人是她的主管,專管機電小型電器銷售的,以後常駐小鎮,人也比較有趣,大家喝喝酒認識認識。”


    石頭若有所思,也啜著酒液,靜靜聽著。


    “本來,那姑娘以為,她會和小鎮上的那些女人一樣,在酒液中慢慢變老,然後嘴巴也變得碎碎叨叨,每天都在責罵別人和自我後悔中過著平凡的日子,直至徹底腐臭枯萎,她也一點都沒看上那個主管,盡管那主管主動找她要電話號碼來呢。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在後來還是喜歡上那個男人了,也許隻是為了一種久違的新鮮感吧,但是,她沒向那男的表達過,那男的也從來沒有向她表達過,而且他們之間,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生過任何過份的舉動。”


    聽著她的敘述,我也想起了我年輕時的一段農場經曆,哎……


    “有一天,他受邀前來,和她以及眾多的閨蜜,朋友,在一起飲酒打撲克玩小遊戲,氛圍極好,她也非常的開心,因為她就坐在他的身邊,近得甚至能嗅到他身上幹淨整潔的那種現代男人的好聞氣息,可是,就在這好微妙的時刻,他的手機忽然響起來,有人通過社交軟件給他發消息,而她去看見那裏寫著的是老公,你在幹嘛呢?”


    公主又大喝了一口,接著說:“她瞬間就急了,於是一把搶過了他的手機,因為她記得的,這男人一直說的是離異單身,為什麽會突然有了女人?這難道不是一種背叛嗎!她打開他並沒有鎖屏的手機,便看到了那個小騷貨的頭像,是她和她的閨蜜都認識的人,是偶爾也在一起喝酒玩鬧的人,是的,那就是個小賤貨,年紀小小就四處勾引男人。他搶迴了手機,可是他也能看得出來,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了,於是便無法再坐下去,隻得匆匆起身,找了個借口離開。”


    我默默的舉起杯子,和石頭喝了一大口。


    “他走後,她的情緒便崩潰了,也許她從未見識過真正的愛情的美好,也許她也是感情早已出軌的背叛者,可是,她是覺得她是真的喜歡那個男人啊,從沒有那麽發自內心地喜歡過一個人,她發了瘋似地喝酒,然後搖搖晃晃地起身,出門,騎上心愛的小摩托,但是沒騎出兩公裏,便摔倒在了路中間。閨蜜們都追上來詢問發生了什麽,也許沒有人問到好些,可是一旦在這時有人關心,便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罵,一邊說,閨蜜們弄清楚了原因,紛紛到那小賤貨的社交賬號下辱罵,罵得很難聽,並且還將手機給她看,她看到了那些諸如敢搶我姐妹的男人的賤逼,我給她撕爛,讓她再也騷不了男人,千人騎萬人上的爛公交……她稍稍解氣,但自此以後,她再也沒有見過那個男人,也許有時見過,也許見了也裝作未曾相識,但自那之後,她的心便死寂了,也許,後來所發生的都是報應吧,是的,是報應……”


    或許,她所說的那個姑娘,並不是她,畢竟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會美化故事裏的自己。


    或許,我們都是她故事裏的角色。


    “我要是那個男人,就至少和那姑娘睡一覺啊,這個年代,又算得了什麽呢,總比帶著遺憾一直到老的強。”酒鬼說。


    擦,這煞風景的混帳,不過,這時也沒人在意他。


    反正石頭也不愛聊自己,那我就聊聊唄。


    趁著他們已經喝到七七八八,我給他們上鵝肝、頂級的培根之類的他們都沒有注意到,最後的甜品巧克力熔岩蛋糕也當普通的果醬派給吃了。


    其實傳送過來的食物並不算多,四個中老年人能吃喝多少?但我還是給他們每人都加了至少三倍的量,運用魂粒將其盡量變成養份讓他們快速吸收,目的就是讓他們吃喝開心,充分享受美食美酒的情況下,又不至於喝倒喝吐,盡量把這些有用的物質分解,讓他們吸收掉,特別是公主,身體是三個當中最弱的,更需要滋補,你看現在好多了吧,臉上的血色都多了很多。


    其它的我都直接倒進儲物空間裏了,反正放裏麵也不會壞掉,我也不講究什麽擺盤,就分門別類歸置好就行,等以後有需要時,自己吃喝或者其它用途。


    熟食店老板似乎看出了一點點端倪,瞅著個機會過來附在我耳邊說,您這位酒鬼朋友,這個,不是一般人呐。


    我悄悄又塞了一把銀幣過去:“該知道的知道,不該知道的不知道,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就不要說了。不然,人家就不要我給他當跟班兒了。”


    老板迴他櫃台之後,我開始說我的故事:“我也說一個發生在我身上的小鎮故事,那年我應該是35歲吧,當時我在一家地產公司任職,被派駐到一個發展很不錯的小鎮上開發一個商業中心,我做推廣做平麵設計,收入不錯,也輕鬆自如,你們也知道,我那個年紀,身邊又是一群很好騙的做地產銷售的小姑娘,真是挺快活的,你們別看我嘴碎,但我性格其實蠻外向的,而且我那時候個頭很高,也討姑娘們喜歡,隻不過,咱也不能像酒鬼說的那樣,見個女人就想睡是吧,”


    石頭哈哈一笑,公主輕輕掐了我一把,酒鬼呸了一聲。


    我接著道:“當時我給自己定的底限,是不能和同事睡著,當然還有什麽三不睡五不睡之類的,這個我就不自賣自誇啦,哈哈哈哈,你們笑屁,我長得醜我知道,但我性格好啊,我這種人又不愛裝逼,是啥就說啥,一個人也能呆得住,十個人也能熱鬧起來,好啦好啦,不扯不扯,說迴故事來。這其中有個小姑娘,長得不好看,但是架不住年輕啊,就挺嫩的那種,當然,我當時就沒對她動什麽心思來著,就是覺得她可憐,於是或多或少,工作啊,生活啊,照顧了那麽一點兒,嗯,於是她就想報答我來著,問我想要啥,我說很簡單,以身相許啊。她那時就喜歡單獨跑來我宿舍,她說我許了你也不要啊,我說那你先脫了我看看,要行我就要啊,”


    “流氓!”公主都忍不住罵了一句。


    我說:“那我也就逗她玩的,我就看她不敢嘛,嘿嘿,做朋友不好嗎,幹嘛非要捅破那一層呢。”


    公主哼了一聲,不理我。我也覺得,我和她口中的那種紳士主管,形象肯定是相差甚遠。


    我說:“行,我就說正題,我覺得吧,我這個人還是比較心軟的,所以,後來……哎,他媽的,後來因為時間長了,她就是一心一意的對我好,我感覺真就是一心一意,我他媽的就以為自己遇到真愛了,對於女人長相什麽的,我還真沒那麽在意,可能是因為自小和父母的關係就不大好,所以把我一感動了,我就覺得完蛋。後來,我都準備向她父母提結婚事宜了,都去她家好多迴了,我覺得和她父母關係也搞挺好了,結果,嘿嘿,你猜怎麽著,我去她家過感恩節,去的頭一天,她就出軌了,和公主說的那個故事差不多,也是瞅見了她手機上的內容,媽的,那手機還是我買了送她的,她不會用都我教她的。她說你這麽老大個人,咋一點事都不懂呢,還偷看別人手機,然後說這過節呢,等過完節給我個交待,過節那晚,我他媽沒忍住,掉了幾滴眼淚,她就罵我,說想讓她家倒黴是咋滴,大過節的在她家哭。真的,那一刻我覺得自己連她養的狗都不如,真的哎,她對她家養的那狗真挺好的。我說那男人不是說,要有了孩子他負責,他要是不負責咋辦,要不,我幫你養,我照顧你倆一輩子。”


    石頭愣愣地看著我,公主低下了頭,而酒鬼則是嗤的冷笑了一聲。


    “行啦,你們也別掩飾,我他媽知道自己那一刻真挺賤的,比狗都賤,可人家居然都不同意,說咱可沒你這麽偉大。我……我操,我出了她家的門,真的狠狠地給了自己兩個大耳光,我迴頭說,我最後隻想問一句為什麽,她想了想說,可能是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珍愛的有恃無恐吧。”


    我仰脖也灌下一口酒,“行啦,我的故事也說完了,反正我不想結婚,也不想要小孩,我就這樣一個人。”


    “喝吧,這個我是知道的,女人會為了一個男人,遠行千裏把自己送上門,也會瞬間翻臉不認人,來,為了我們逝去的青春。”公主舉杯。


    我們四個邊喝邊聊,礦區裏的一些糗事大家都很有默契,隻字不提,說的大多是一些早年的記憶的碎片,所以,聊了一陣,變成各吹各的,於是嘴巴上叼著香煙的公主叫了聲:“老梗,過來!”


    我湊過去問她要什麽,她伸手摟住我的脖子狠狠地吻上了我的嘴,半晌才放開:“有些心結,說出來就好了,我為這賤貨的行為感到不恥,這種人你就不用記在心裏了。”


    接著,她興致很濃的說:“媽的,要是在外麵,這氛圍,非得找個ktv高歌一曲才算完美!”


    老板很適時地避過其它桌那些礦工食客,過來半神秘地說,要不,跟我去後廚?


    我們四個跟著老板進了後廚,揭開一塊厚重的鐵板,下了地下室,媽的,穿過一條裝了燈泡的隧道,居然進了一個包間。


    “有時候確實會有閑不住的小頭目們過來玩,不過,今晚好像出了點事情,他們都在查什麽教會人員的行蹤,所以肯定不會來玩了,你們要不,就在這裏玩一下?”說著,把燈光和音響、液晶電視一打開,媽的,真就是間私人ktv的樣子,雖說設備簡陋點、老舊點,但絕對是能玩的,點了歌,我們都嗨起來了,仿佛真是迴到那青春歲月了。


    石頭唱了一首卡朋特樂隊的《yesterday》,讓我們熱情鼓掌。


    而公主則唱了兩遍《when you told me you loved me》,唱的時候,她摟住了我,將頭枕在了我的懷裏。


    酒鬼的樂感不可否認,還是挺好的,而且嗓音也不錯,他選唱的是披頭士的《let it be》


    當我唱起那首《see you see me》,雖然唱得不好,但我那蒼老的聲音,畢竟是投注了感情,應該算得上還能聽吧,這讓我想起以往的種種不堪迴首,但我更相信,我和石頭、公主三個人,一定會一直這麽愉快的活下去,哪怕是死,也該死在一起吧。原諒我,我也有些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say you, say me


    say it for always


    that''s the way it should be


    ay you, say me


    say it together, naturally


    i had a dream, i had an awesome dream


    people in the park


    ying games in the dark


    and what they yed was a masquerade


    but from behind the walls of doubt


    voice was crying out


    say you, say me……


    公主俯在我身上,肩膀抽動,已幽幽地哭了起來,而石頭,也擦了一下眼角混濁的淚珠,而酒鬼,沉默不語,低頭拚命地灌酒,他忽然站起身來:“別哭了!都在酒裏,啥也別說了,來,喝!”


    我操,可惜的是,剛唱了兩個小時不到,你媽的,幾個守衛居然下來查房!


    好掃興。在老板解釋為老年人緩解孤寂獻愛心之類的狗屁理由後,我們還是被驅趕迴各自的窩棚裏去了。


    守衛並不是來追究酒鬼毆打珍珠的事的,而是因為梅裏和兩名教仆的失蹤,整個24區進入了戒嚴狀態,連不當班的守衛、輪休的小隊長都被全部調集了過來,組成了幾百人的排查隊,在所有區域進行地毯式搜索,每個窩棚都挨個查了一遍,似乎還連下水道等區域都沒放過。


    這個我也沒怎麽管,我就驅使兩枚魂粒,形成第三視角和第四視角,保護石頭和公主的安全。


    我都沒想到,事態居然會這麽嚴重,以至於第二天,就發生了件真正的大事,對我們這些人來說真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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