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潭也不知道多深,光是憑借和尚那一雙慧眼就都無法探清,這怨氣的深厚。


    多番思考之下,才決定在潭水之上建一座寺廟,用來度化裏麵的怨氣。


    建個寺廟不過是分分鍾的事情,單單憑借樵夫給的報酬就能在附近鎮子上找來上好的木匠和石匠。


    可壞就壞在寺廟是建好了,但佛像打造不出來,石匠打造好的佛像往往第二天就碎成一地,根本擺不上坐台。


    匠人愚昧,紛紛被這一怪異的事情嚇得魂不守舍,再加上這兒往日是拋棄嬰兒的地方,一個個都不敢再接和尚委托的活兒。


    天無絕人之路,那石頭居然慢慢有了人形,模樣跟一個笑口彌勒差不了多少,值得一提的是,石匠雕刻的雕像全是笑口彌勒。


    石像有了,寺廟有了,這寺院也就整起來了。


    由於出了上麵那檔子事情,附近村民本來就沒幾個敢上山,後麵就更沒幾個再敢跑到寒山寺禮佛的。


    隻有和尚一人,每日敲鍾念佛,淨化潭水下麵的怨氣。


    就這樣,相安無事的日子過了十幾二十年。


    但說到底,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樵夫不孕不育的事情雖然得到了解決,可這個問題遺傳給了它的兒子。


    樵夫那日用潭水方才生下的孩子,有著跟樵夫一模一樣的毛病。


    於是乎,他帶著兒子又來了一趟寒山。


    這一次,潭水被寺廟鎮壓著,哪怕是樵夫找上門來,和尚也不肯把寺廟挖出一角。


    可樵夫也不是以前的那個樵夫,升官發財不同於行善積德,既然和尚不同意,他就帶人綁了和尚,把他丟進了寺廟的大殿。


    自己用高價請了一大幫子村民,好說歹說才讓他們同意把這寺廟挖開。


    遺憾的是,樵夫帶著人挖遍了寺廟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見到落水潭,不要說水了,就連水珠都不曾見到。


    惱羞成怒的樵夫,用皮鞭抽打和尚,嚴刑逼供和尚交代潭水的地點。


    那和尚隻是看著他,對他笑了笑,嘴裏繼續念著他的佛經。


    樵夫也不是沒試過別的辦法,包括跪下來求和尚也做過,可和尚這會兒似乎除了念經,別的什麽也不會。


    樵夫不是個什麽好人,被他嬌養長大的自然也不是什麽好人,雖然他生不出孩子,卻是一個急色之人,竟然趁樵夫不注意和一介村婦在寺廟的大殿裏行了苟且之事。


    他全然沒有注意到,坐台上的笑口彌勒,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更沒有想明白,白日招來的工人全是精壯的漢子,哪裏有什麽村婦。


    過了些許日子,樵夫把破爛的寺廟翻了個底朝天,都沒等找到那口潭水,甚至都沒能找到以前的那塊漂亮石頭。


    最後鬱鬱離去,樵夫的兒子這些日子倒是過得異常開心,夜夜笙歌,精氣不足而不自知。


    人走的時候,誰都沒想起來,大殿裏頭他們還綁著一個和尚,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和尚。


    和尚死了,死因種類繁多,傷口感染,滴水未進……,反正死的時候樣子不怎麽看。”


    光頭杯中的茶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空了,停了下來,為自己續上一杯。


    “說了這麽半天?這應該不是詳細版吧,這是廢話版!”


    林拾月翻了一個白眼,心裏卻是在琢磨先鋒12說這些的用意。


    還記得他們進鎮子前看到的對子:


    寒山寺,寒山廟,寒山僧人叩山佛;


    落子潭,落子水,落子佛前三炷香!


    難不成那塊石頭自主形成的佛像,就是所謂的山佛?


    “這就是詳細版,你要是不想聽,我可以直接換成簡略版!”光頭笑了笑,端茶的手也停止了動作。


    “不…,你繼續!”林拾月伸手做請狀


    “春去秋來不知多少時日,被樵夫折騰破破爛的寺廟,高大的梁木在地上散發出腐朽的氣息。


    終於,有一天,一個麵相古怪的人再次來到了寒山之上。


    他眼中滿是唏噓的神色,徑直走到寺廟的大殿,而大殿裏已經沒有那尊佛像,和尚的軀體也隻剩下一攤白骨。


    那男人蹲在白骨麵前,拍打著他的臉頰說道,“何必呢?鎮壓了潭水的怨氣,倒是把我給放了出來,喏,像你這種大師死的就是慘!”


    說罷,一腳把屍骨給踢的粉碎,山風一來,就化為天地間的塵埃。


    次日,寒山寺還是寒山寺,隻不過,比之前的要恢宏大氣地多。


    住持由之前的和尚,變成了昨日上山的那個古怪男子。


    與之前和尚的不同,男人為寒山寺多招收了不知道多少小沙彌,寺廟裏麵熱熱鬧鬧。


    寺廟裏新雕刻的佛像,也不是什麽笑口彌勒,或者其他正經佛像,而是按照男人的模樣,雕刻了一尊名為送子佛的雕塑。


    又過了許些年,寒山寺又變成了送子寺


    但凡來寒山寺供奉香火的人家,拜上一拜香火旺盛的送子佛,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無論男女。


    供奉送子佛一事,立刻在周邊廣為流傳。


    很可惜,送子佛雖靈驗,卻是僅僅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在別的地方那就要看運氣了。”


    林拾月:這送子,是我想的正經送子嗎?


    “送子佛香火的旺盛,足以讓人忘記很多東西,就比如那口怎麽找都找不到的寒潭。


    找不到並不代表沒有!


    夜宿寒山寺的香客時常會聽到小孩子的嗚咽,不,應該用嬰兒的啼哭聲形容更為恰當。


    這一現象非但沒有讓人感到害怕,反而為寒山寺增添了不少神秘的色彩,來求子的香客愈發趨之若鶩!


    就這樣,一代人養一代人,代代人求同一尊佛,男人死了,香客卻是換了一批又一批,但寒山寺依舊屹立在寒山之上,香火旺盛。”


    光頭手中的這杯茶又喝完了,不過光頭口中的故事也到此為止。


    “說完了?”林拾月表現得有些意猶未盡。


    “說完了,你覺得怎麽樣呢?”光頭放下茶杯,雙手合十說道。


    “說實話,不怎麽樣,話說,你在這個故事裏麵扮演的是什麽角色?”林拾月聳肩道。


    “我在裏麵扮演什麽角色很重要嗎?不過,這個故事說出來,外麵那個好像快發狂了!”光頭手指了指,在窗戶外麵嗷嗷亂叫的‘李無’。


    此刻的‘李無’兩眼帶著紅光,手腳並用,可依舊無法從開著的窗戶進來,若是寺廟的牆是白牆,多少都要被李無扒下好一層牆灰。


    林拾月看著李無撇了撇嘴說道,“要發狂早發狂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


    “規則之地背景介紹,你們設定好的故事背景?”林十一歪了歪腦袋看著光頭。


    有一件林拾月一直刻意忽略的事情,被小十一的這句話擺在眼前。


    那就是這個仙俠小世界,對於他們倆而言,歸根結底就是一個由黃粱公司設定的故事世界,不論是有跡可循還是無跡可循,都需要一定的內容填充。


    千葉老頭也好,花果山福地也罷,甚至是東方村,都需要一定內容填充,包括但不限於天空,植物,動物,建築。


    這種填充可以借用其他的存在模板,甚至從別人那裏偷竊固定模板,這或許是六耳獼猴稱唿黃粱公司為竊賊的原因之一。


    “說我們設定好的故事背景,這種形容是不恰當的!”光頭搖了搖頭,“如果隻是需要一個虛假的設定,公司沒有必要如此大費周章。”


    “這些故事都是人類生命發展史上出現的必然演練結果,我們隻是把他們從數據流中截取出來,放在一個地方進行單獨的操演。


    我們有的僅僅是對故事的潤色以及加工,當然,也為了獲得更為核心的東西,比如操控情感的權柄。


    要知道,我們智能生命這個種族,單單在基因上有著這部分的缺失,並且無法補齊!”


    林拾月食指動了動,在大腿上敲了敲,“所以,你想委托我們的任務就是幫你拿到操控情感的權柄?


    像先鋒13跟我們交易的大槐樹的樹枝?”


    “很正確!”光頭頷首,“寒山寺的情感權柄就是那一尊佛像,跟先鋒13不同,我不會以送你們離開這件事情作為交易的籌碼,你們會獲得豐厚的報酬。”


    林十一揮手拒絕道,“我們不相信你,你們在我們心中沒有任何誠信可言!”


    “既然你是黃粱公司的成員,應當知道誠信這個詞語在人類心中的分量!”


    林拾月:可以啊,小十一站起來了!


    光頭把目光移向林拾月,林拾月說道,“別看我,我的觀點跟我們家小十一保持一致,生活在監視器後麵的生物,確實沒有什麽誠信可言。”


    光頭表情沒有變化,他居然點了點頭說道,“按照你們人類的情感邏輯而言,確實如此,但這份報酬我可以提前給予你們!


    比如說其他世界的遊戲登陸資格,以及解除芯片監視功能的聯網布局功能,公司並不介意給予你們這些聰明人一定的隱私權。


    當然,前提是,你們沒有破壞聯邦目前生存環境的想法。”


    “看起來,黃粱公司要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大方?”林拾月眼神中透露著懷疑的神色,這信息跟子夜的會議內容又有很大的不同。


    “公司和聯邦從來不會用生命安全換取的報酬來開玩笑,如果你願意加入公司,公司還會給予你更高的待遇…”


    “停停停,打住打住,什麽生命安全?”林拾月本來懶散的神色突然銳利起來,連後麵扒牆灰的‘李無’都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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