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


    “小子!知道你在屋裏!”


    “快開門!大家就是想買點東西。”


    張亮趴在貓眼上往外看,嚇得大氣也不敢喘。


    走廊裏密密麻麻地,不知道來了多少鄰居。


    他早就在群裏解釋了,自己沒有吃的,沒有吃的!


    連那堆裝著磚頭的箱子都拍照發到群裏了,但就是沒人信!


    “快開門!要不我們可就砸了啊!”


    怎麽辦?怎麽辦?


    張亮慌得六神無主,看看對麵的呂小茶,這女人嚇得都腿都哆嗦了。


    “叮鈴鈴!”


    好死不死的,手機這時還突然響了起來!


    把張亮震得魂兒都飛了。


    嚴迪這廝怎麽這時候來電話?


    門外的鄰居們也隔著門聽得清清楚楚:


    “這小子躲屋裏裝死呢!”


    “砸吧!咱們也不是搶,這是為了大家!”


    “對!這麽自私的人,就該受點懲罰!”


    張亮正趴在門上偷聽,就聽“哐!”地一聲劇震,耳膜險些給震聾了。


    他一邊揉著耳朵,一邊對外麵大罵:


    “操!傻嗶!說了沒吃的沒吃的,聽不懂人話嗎?”


    “有沒有,開門讓我們看看啊?”


    “你叫我開我就開啊?有本事你自己進來!弄不死你!”


    “那你等著!”


    “哐哐哐!”


    大錘連續的敲擊著門。


    張亮開始還有些害怕,扭頭看見赤身裸體的呂小茶,馬上就換上一臉雲淡風輕:


    “沒事,咱這是防盜門,門不帶壞的!”


    話音剛落,隨著一聲巨響,門框晃晃悠悠脫落了——門確實沒壞。


    一群大漢破門而入:


    “抓住他!削他!”


    張亮還沒來得及反應,剛想說話,一個沙包大的拳頭就懟在他鼻子上,頓時鮮血直流,倒在地上,滿身大漢,被按在地上一頓暴打。


    旁邊呂小茶一聲驚叫,趕緊抓起衣服遮住自己。


    她雖然沒挨揍,但先衝進門的幾個壯漢也是假裝要控製住她,趁機也沒少揩油。等眾人穩定下來時,小茶的頭都被人捏腫了。


    “真沒吃的?”


    “真、真沒有啊!”


    眾人把屋裏翻個底朝天,連冰箱和床都被翻了過來,啥也沒找到。


    側臥那幾十箱水泥磚頭也都倒在地上,被人仔細檢查了一遍。


    “沒吃的?那你不趁早開門?”


    “楊國福!我槽你……”


    “啪!”


    領頭的正是保安楊國福。那天為了一包煙幫張亮搬了那麽久箱子,累半死不說,還被王老太太也訛了一千塊,張亮也不替他出錢。這次楊國福聽說要砸張亮門,拎著物業辦公室的大錘就跟過來了。


    這麽多人,還能讓張亮囂張?一巴掌過去,扇得他鼻血都飆出來了。


    “嗚嗚嗚……我也是上了嚴迪那小子的當了啊!他成心玩我!把一堆磚頭讓我幫他保管的嗚嗚嗚……他那屠宰場裏,才全是吃的呢,還有冷庫,還說要把呂小茶接過去一起享福……”


    被氣勢洶洶的三十多個鄰居包圍著,張亮慫了,癱坐在地上,哭得像個一米八的孩子。


    太委屈!一點便宜沒占到,還被人揍了一頓!


    眾人看什麽都沒找到,訕訕地散了。


    物業經理老馬拉著楊國福他們幾個保安,故意落在最後,嘰嘰咕咕不知道在商量些什麽。


    ……


    白挨了一頓揍,連家裏最後的一包掛麵都被鄰居搶走了。


    張亮拿著手機挨個聯係朋友,想要點吃的。結果那些平時個個稱兄道弟的,今天一聽要吃的,馬上就掛了電話,有的甚至直接把他拉黑了。


    兩人又給嚴迪打電話,可那邊就是不接。


    到了晚上,呂小茶餓的受不了,軟磨硬泡,讓張亮出門找點吃的。


    可是哪兒有啊?


    趁著晚上稍微涼快了一些,張亮挨個鄰居敲門想要口吃的,不但沒一個開門的,還有人隔著門把他罵了一頓。


    張亮一路走到樓下,小區裏唯一的超市早就關門了,他敲了半天也沒人迴應。


    張亮撞著膽子砸開了窗戶,爬窗台時,胳膊碰到了窗框,“滋啦”一聲燙得一排水泡。


    跌跌撞撞滾進超市裏,夜色下,空蕩蕩的貨架上,隻剩下不能吃的蒼蠅拍和搓澡巾。


    食品櫃台早就被人買空了,別說吃的,就連牙膏和作業本都被搜刮得一個不剩。


    他又摸黑去草坪上,本想挖點野菜,結果發現草坪上連根毛都沒有。


    地麵的土已經又幹又鬆,曬得像是正在炒製的油茶麵,可惜不能吃。


    張亮忍著燙,用手挖了半天,連草根也沒找到幾根,早就被什麽動物給吃光了。


    看見遠處路麵上那風幹的屍體,張亮咬牙了幾次,也沒膽量去吃那個。


    最後走到小區的景觀樹下,用指甲摳,用牙咬,勉強撕下了幾塊樹皮。


    匆忙地揣進袋子裏,張亮一邊吸吮著自己手指流出的血,一邊艱難地挪迴樓裏。


    “兒媳婦,你說官方肯定不能來了?”是那個該死的老王太太的聲音!


    “對啊媽!今天給我們全體街道辦線上開會了,市裏領導直接做的指示:要大家堅定信心,不怕困難,依托群眾,發揮主觀能動性,勇於和天災作鬥爭!”


    “這?這官方也沒說不來啊?”


    “媽~這您就不懂了!這話肯定不能直說啊!領導的話你得細品!不怕困難的意思是——困難解決不了了!發揮主觀能動性就是——你得自己想辦法了!咱們還是早做打算吧!”


    “現在車也開不了,路上沒吃沒喝的,咱們走路能跑哪兒去?”


    “關鍵是,咱們市的地下防禦工事人已經滿了,我托了幾個領導都沒弄到名額!”


    “唉!那能咋辦?”


    “有辦法!”


    黑暗中突然傳來的這一句,嚇得婆媳二人一跳!


    隻見張亮從黑影中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


    “官方又不安排營救,又不給具體消息,那你這個街道辦主任可以自己組織啊!不如這樣……”


    “可,那些住戶真能把自己多餘的食物捐出來?”


    “肯定不樂意啊!所以咱們要多帶點人一起幹!你說對吧主任?”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那就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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