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兩年多以前,自己隨大軍匆匆北上在折轉南下的時候,遠遠的看過一眼平江的方向,對於這個曾經富庶的大雍治下的州府,並沒有多少迴憶在心頭。


    聽到小二的殷情招唿聲,兩人邁步踏入酒肆之中。就著窗邊的空桌上坐定。那小二也快步跟上,一甩手中的毛巾,擦了擦桌麵,然後殷勤的問道:“兩位客官,要吃點什麽?小店有近些年風靡一時的冬陽酒,還有口感筋道的醬牛肉。要不要來上一壺酒,幾斤肉,就著這濤濤大江,也是別有一番風致的!”


    趙崇舉目一望,大江果然就在眼前,隻是好奇,小小的瓊州村釀,如何就能風行到了這遠在千裏之外金陵驛邊的這個無名酒肆!


    跟在身後的李文朗對於酒肉向來不是很放在心上。一來自己年紀不過十六,在家時,農家子弟,那裏能奢侈到頓頓酒肉?從軍之後,軍規森嚴,軍中更是絕對禁酒。倒是牛肉在軍中幾乎天天都有!所以對於牛肉是也有些痛絕的。


    隻是跟在皇帝身邊有些時日後,當初的那些激動緊張和無所適從也變得駕輕就熟了。特別是這樣的兩人單獨外出的時候,就更是能放得開了。


    對於小二哥的推薦也沒有插話。隻是端坐在桌邊。因為不遠處的那位臨窗遠望的中年人的緣故,右手隱隱放在刀柄上,不曾稍離片刻。


    趙崇感覺到了自己的這位跟班的緊張,不由得有些笑意。這第一次跟隨自己外出,這樣的表現是正常的。倒是那有些落魄的背劍人有些古怪。


    一邊的小二似乎也感受到了兩人的異樣,當下一拱手向著兩人低聲解釋道:“兩位客官,不必介意,這位經常在此盤桓,也不曾點什麽酒肉,不過是偶爾點一碗劣酒而已。隻是掌櫃的吩咐過任其自便罷了。”


    此言一出,那李文朗倒是有些意外的又看了一眼。迴過頭又看到趙崇臉上的笑意之後,也就放鬆了下來。黝黑的臉上又恢複了幾分憨厚。


    趙崇對小二點了點頭道:“隨便來來個拿手小菜,切五斤牛肉,上一壺冬陽酒。”


    “好嘞,客觀您稍等,酒菜馬上就來。”那小二殷勤的一生吆喝之後,便去了後堂,去準備客人的的酒菜了。


    此時趙崇才仔細的打量了一圈酒肆的內部。酒客稀少,隻有幾張臨窗的酒桌上有十來位零星的客人。算上那位距離自己不遠的白衣男子也不過三四波酒客。諾大的酒肆中顯得有些空曠冷清。


    那位臨窗的落魄人,愣愣的望著北方的江麵,看了良久,帶著江水氣息的風吹到酒肆的窗前,也多了幾分輕柔。隻是浮動了一絲鬢角的灰白長發。迴過神來的時候,驀然發覺幾步之外已經坐下了兩位年輕的酒客。


    這處酒肆地處前朝官道的邊上,不遠處就是往常繁華異常的金陵驛,也曾有過酒客如雲的輝煌時代。但是近二十年來,鐵蹄南下,踏碎了大雍和江東的平靜。也踏碎了這裏繁華了二百年的驛道。


    此時也正值晌午,偶爾有兩位酒客到來,倒是也不顯得突兀。但是那先是旁若無人的放聲悲吟的背劍書生的眼神還是在兩人的腰間停留了數息!


    兩把腰刀,雖不曾出鞘。但是古樸的造型就已經有些與眾不同了。正驚疑間,就迎上了趙崇的眼光。隨即大步上前,對這趙崇抱拳一笑道:“兩位可是自西邊來?在這偏僻酒肆裏相見也是緣分,可否叨擾一二?”


    趙崇似乎沒有多少吃驚的意思。也欠了欠身。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笑道:“先生請坐便是,卻不知先生有何見教?”說完,又轉身向著櫃台的方向喊了一聲道:“勞駕店家添加一付碗碟。”


    掌櫃的是一名富態的中年人,一向都是神情慵懶的趴在櫃台上養著似乎永遠都養不夠的精神。但是自從趙崇等兩人進了店門之後,就精神奕奕了起來。聽到了趙崇的一聲招唿之後,連忙應答了一聲,之後就向著後堂喊了一嗓子。


    片刻之後那上菜的小二就端著個托盤走了出來。隻是在和掌櫃的對視的時候,隱約的交換了一個眼神。富態的掌櫃眼神輕搖,那小二立即會意了過來。隻是快步上前將托盤裏的碗碟等w物擺在桌麵上。略彎了彎腰,道了聲:“幾位客官請慢用!”便又輕快的退了下去。


    倒是一邊的李文朗專心的對付著麵前的牛肉!原本在軍中吃了幾年,對於這些也都司空見慣了。甚至是有些厭煩和排斥了。


    但是幾大口肉下肚,才感覺出,味道和軍中的大不一樣。對於皇帝和那位有些怪異的中年人的對答也就似乎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了。


    麵對隻問不答的趙崇,來人也不以為意,當然也沒有客氣的就一撂長袍的下擺,坐在了倆人中間麵對窗戶的位置上。又望了望北方的大江,對照趙崇問道:“小郎君覺得大江北方的中原之地如何?”


    一句話說完,也不待趙崇迴答,自顧自的斟了一碗酒,一樣脖子獨自幹了後,又取了那副擺在麵前的長箸夾起幾片牛肉,大嚼了起來。


    看的李文朗一時愣在了當場。


    倒是酒肆的後堂裏,又一群人,在焦急的等待著。一間店小二進去之後,為首的一名漢子問道:“前麵的情況如何?怎麽還不見摔杯的信號?莫不是出了什麽意外嗎?”


    “那書生今日果然又在,隻是出了些意外,來了兩位年輕的漢子,似乎與隻熟識,但是又不能確定。掌櫃的讓我們在等等,看一看情況在說。”


    小二就將前廳裏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然後就不在言語了。


    “多兩個人,又有什麽要緊,一起砍了便是,何須如此的畏手畏腳?我大軍鐵騎雖然已經過江北去,但是我們手中的彎刀依然能讓這些漢人乖乖授首。若不是將軍有令,要先招攬一番,隻憑我手中刀,早就將之砍碎了了事。”


    那名首領模樣的漢子,口中憤憤不平的低聲吼道。聽其口音,赫然是一群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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