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場之人現在沒有功夫去深究這些明珠背後的神話與科學。


    他們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盡快獲得足夠的明珠以啟動海底潛流機關。明叔不願意親自冒險,所以暗示古猜前去處理。


    古猜一向喜歡這種充滿原始野性的任務,立刻裝備上氣螺與青銅刀,準備動手。


    他一手緊緊抓住如同布袋般大的珠囊,另一手緊握著青銅刀,預備切割。蚌祖自離開珠母海後,元氣大減,在連續被切割之後已經幾乎失去了生機。


    蚌身在其激烈的震顫中顯示出極度的虛弱,完全無力抵禦古猜的動作。


    但就是在最後時刻,蚌祖仍竭盡全力抓著那隻屍彪,似乎它是自己的唯一寄托。


    江浩天見到此景,不由自主地輕輕搖頭。


    他內心清楚,這世上的一切眾生都在為了一己私利而奮鬥,哪怕是在生死邊緣也是如此。


    就像這些蛋民,為了尋找明珠,不惜潛入海洋深處,常常因此付出生命。


    現在他們割走蚌祖的珠囊,盡管看起來十分殘酷,實際上也是一種解脫。


    因為通過這樣做可以解救那些因貪婪而自尋煩惱的人。正當大家準備離開的時候,一股突如其來的大腦模糊感襲上心頭。


    他們仿佛能聽見蚌祖悲傷的唿喊在耳畔迴響。


    原來這蚌祖所含有的明珠中含有高劑量的放射性和生物電磁能量,這些能量幹擾了人們的思想,導致出現了幻聽和幻視的症狀。


    正是由於這幹擾效應,使得大家現在感到了不正常的感覺。


    江浩天嚴命令所有人排除一切雜念,全心投入於珍珠的發掘工作。


    隨著珍珠母殼內的蚌體顫動漸漸平息,腦中的哀傷請求也慢慢消散,每個人在水下交換著眼神,都認同了珠母化為靈物的傳說並非無根之談。


    這顆經曆了千年的老珠似乎預感到自己的終結已至,麵對無法改變的命運,用最後一口力氣發聲哀求。


    生存乃是自然界最基本的驅動力,尤其是對於這個活了千年的生命體來說。


    見大家都在猶豫不決,江浩天急忙指揮大家,當務之急是要果敢行動,不容半點仁慈拖延。


    但說起來,這蚌祖一直隱居海底,從不與外界衝突,盡管古猜用鋒利的青銅器切割開它的珠囊,並非意圖取其性命。


    此刻,江浩天腦中萌生了一個想法:即便按照古法剖蚌取珠,也不能輕易傷害這個珠母。因為,它已經與海眼的氣息融為一體,一旦失去平衡,歸墟將麵臨崩塌的巨大災難,那時任何人都難逃一劫。


    他立刻向古猜打手勢,古猜心領神會,開始用刀仔細切割珠囊。珠囊體積龐大,極難破開,幸好有多年的夥伴多玲加入,她和阮黑的采珠經驗派上了大用場。


    眾人合力下,最終成功地將巨大的珠囊從蚌殼中取出。珠囊內部光滑透明,點綴著數量驚人的珍珠,初步估計超過了一百顆。蚌殼內還有幾個較小的珠囊,其中中間的一個最大,而其餘則多為未成形的珍珠核與泥土狀物。


    江浩天明白,如果全部拿走這些即將成熟珍珠,這古老的貝類生命就會終結。他在貪婪和同情間掙紮,最終選擇留下部分珍珠,希望能為這個脆弱的生命體提供一線生機。


    盡管做了如此處理,四周的危險卻沒有絲毫減弱,鮫人族群依舊蠢蠢欲動。雖然它們還沒有直接攻擊,但三個受月蝕影響而死亡的鮫人嬰兒 開始在水底慢慢分解,暗示著危機迫在眉睫。


    江浩天急忙指示鷓鴣哨與黑背老六,小心翼翼地將多餘的珍珠放迴蚌殼中,這一過程如同舉行了一場古老而莊嚴的儀式。之後,一行人迅速撤退至珊瑚化石的隱蔽處。那裏,一尊造型奇特的銅像靜靜地等待著,手持玉石占卜盤,仿佛即將破浪而出的月中仙子,象征著眾人尋找伏流之門的希望。


    在地下遺跡中,由於年歲的侵蝕,機關和陷阱大多失去了效果。不論多麽巧妙的弓箭、隱藏的火種、或是 和雷石,都難以抵擋時間的磨損。然而,這片海底世界的機關為何能跨越千年仍然發揮作用,甚至讓南海僵人們從土裏複活,成為了困擾江浩天的一個巨大謎題。盡管多次思考,他最終也隻能猜測,那數百顆珍珠中的神秘力量或許就是激活伏流的關鍵所在。


    但是,即便珍珠中的靈魂光芒猶如皓月當空,要以此驅動地底的水流仍顯得有些力不從心。江浩天意識到,若此計劃失敗,必須馬上離開這險象環生的水域。輕擺手掌,團隊成員迅速響應,一個個從珠囊中掏出珍珠,按序放入銅鮫口。


    近百顆明珠依次排列在銅人身側,整個雕塑開始散發著迷人的光輝,就像是經過月光照耀一般。珠光聚集,投映到玉石卦盤之上,形成一個清晰完整的圓月。月色如洗,照亮了整座珊瑚洞穴,讓銅人與玉盤共同在水下的光景更顯出月宮一般的景象。盡管這股月光讓人不寒而栗,但洞穴中暫時沒有其它的異常發生。


    那鮮明的震卦,並沒有像他們期待的那樣,成為啟動潛流的關鍵。


    反而,這般過於皎潔的月色,極可能吸引潛伏周圍的惡鮫,令情勢更為險峻。


    目前,三具月蝕嬰孩已近乎全然消失,它們的身形在海水中愈發朦朧。後路已被截斷,前方則雲霧重重。


    當大家都陷入絕望之時,黑背老六的一個動作打破了寂靜。


    他指向眾人背後,一處預料之外的情況悄無聲息地上演,令所有人心底頓生絕望。


    在這片深不見底的海域中,一群鯊魚仿佛黑夜中的幽靈,匯集為一道黑暗的洪流,無情地摧毀了保護珠蚌的防禦。


    頃刻間,這片經曆過無數風雨的老蚌外殼被撕碎成碎片,碎片和鮮紅的血跡在清澈的水中混雜,將其染成一團汙濁的暗紅色。


    數十顆珍貴的蚌珠在鯊魚群貪婪的注視下,一個個消失無蹤,就像它們在這黑暗的世界裏尋找著唯一能夠帶來光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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