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天隨即領會了他的意思,莊嚴地向阮黑保證:一定照顧好兩位徒弟,盡全力給予他們最好的保護。


    在這刻,師徒之情已超越生死界限,成為了這片充滿兇險的海域中一抹溫暖的迴憶。


    通過連續數日的細致觀察,江浩天清晰地察覺到,黑背老六對多玲的愛慕之心昭然若揭,而多玲對他也沒有任何排斥感,反而樂意帶著他一同返迴常沙城。


    同時,古猜為了救援阮黑所展現出來的英雄主義讓人深深感動,他不畏個人安危,果斷入海救人,不僅展現了與江浩天之間深厚的友誼,更展示了他在水下驚人的才能。


    想象一下,在那樣狂野動蕩的大海裏,作為一個普通人竟然能夠與黑背老六共同作戰,並最終成功救助阮黑上岸,這樣的英勇之舉實在是極其罕見且可敬。


    迴到家中後,江浩天已經心中有數,計劃安排鷓鴣哨對古猜實施特別的培養與指導。江浩天相信經過一定時間的培訓,古猜絕對能夠成長為一名出色的幫手。


    加上古猜自身對於海洋環境的深入了解,將未來可能涉及的水下任務交給他會顯得更為順手如意,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由於阮黑的經曆給在場所有人都蒙上了悲淒的陰影。這三個人本是在島上辛苦勞作但仍過得安穩寧靜的漁民。如果不是這次意外的發生,也許他們會繼續在那裏過著雖然艱辛但相對平和的生活,至少能保住性命。


    用盡了最後一口氣,阮黑向周圍的每一個人講述著關於珍珠采集者們與南珠之間那份無法割舍的情感紐帶。


    這些人就像是被一種神秘力量指引般,即便明知道深海之下藏著重重危險,暴風雨不斷肆虐,海底生物恐怖無情,幾乎沒人可以活著迴來,但是仍舊不斷地有人冒險前行,隻因為追尋那一抹璀璨的財富。


    這種對夢想的追逐其實反映了他們出於生活的壓力而作出的選擇。一旦邁出了這條不歸路,生與死就不再是他們能掌控的事情了,他們也不能責怪他人。


    盡管知道自己來日不多,阮黑唯一的願望就是在死後可以含有一顆駐顏珠入殮,這是珍珠采集者們中至高無上的儀式。這意味著盡管他一生未能真正獲得傳說中的青頭,但在生命結束的那一刻,可以通過這種方式給自己的一生留下一個圓滿的結果。這不僅是對以往風雨同舟、共度時艱經曆的慰藉,也是對自己作為一名勇敢采集者的肯定。


    聽到這段話後,江浩天一行人心裏泛起了複雜的滋味。他們感慨於這些珍珠捕撈者對於南珠那種至死方休的渴望。


    不過,這也許是幾代人流傳下來的傳統和信念,是一種人們在麵對逆境挑戰時尋找心靈依靠的方式。


    基於此,江浩天沒有絲毫猶豫,答應了阮黑的心願,幫助他平靜地離開了人世。


    在生命最後的瞬間,阮黑的目光緊緊鎖定了黑背老六肩上那隻小巧的背包,那裏收藏著他一生向往的珍珠。


    努力地伸出顫抖的手指想要觸及那份遙遠的理想,最終因為體內的最後一絲力量消耗殆盡,惋惜不已地永遠合上了雙眼。


    黑背老六輕輕地從懷裏掏出一顆散發著最耀眼光澤的珍珠,這是他一生最寶貴的收藏。


    憑借摸金世家世代相傳的獨特技藝,黑背老六小心翼翼地把這枚明珠靠緊阮黑腦後的堅固頭骨,並巧妙分開他的下巴骨,將那珍貴無比的駐顏珠準確無誤地安放進阮黑嘴中。


    黑背老六輕柔地提起阮黑的下頜,讓死者冰冷的嘴唇重新閉合起來,好像為逝者送上最後的溫柔撫摸。


    雖然阮黑的生命已經終止,但是由於剛去世不久身體還殘留餘溫,柔軟易動,因此這顆駐顏珠很容易就被融入到了他的肌體內。


    這枚從珊瑚深處取來的寶石,凝聚了南海的精華所在,它內含的強大生命力與能量可以讓阮黑的臉龐即使曆經漫長時光仍然保持青春不衰,就像活著時候一樣生動而鮮明。


    然而,依照蛋民世代相傳的習慣,逝去者理應避免在浩瀚的大海中進行水葬。


    即便海上水葬已成為一種廣泛接受的做法,無論是為了避免船上出現不幸之事的禁忌,還是出於擔心夏天酷熱加快 變質的擔憂,蛋民仍然充分認識到海洋的危險,能死後保存完整的 已是殊為難得,他們更希望自己的最後歸宿是在陸地上安葬。


    在這附近的海麵上,唯有歸虛古城的廢墟可以作為阮黑的靈魂得以安息之處。


    對年輕學徒古猜和多玲來說,師父阮黑的猝然離世猶如世界坍塌,淚如雨下,他們不知如何是好。


    老練的黑背老六用自己的臂膀給了多玲一份安慰,承諾會盡全力保護她,引領她重迴熟悉的城市——常沙。


    而江浩天也給予了古猜關懷,承諾將其帶入江家族人之中。


    就在這樣的悲痛環境中,鷓鴣哨敏銳的目光卻注意到古猜的不同之處。


    他立即暗示江浩天留心,發現古猜在處理阮黑遺物時,那覆蓋了上半身的精美文身暴露出來。


    這些文身色澤豔麗,圖案精細,不僅描繪了大海的壯觀景色,還有龍魚嬉珠、探索深海等奇妙情景,展現了磅礴的景象,讓人由衷讚歎。


    雖然在南洋區域,文身相對普遍,但像古猜這樣擁有如此細致且卓越文身的案例十分稀罕,甚至還帶有一種難以言表的神秘感。


    看到這一切,江浩天心生疑竇,馬上把鷓鴣哨叫到旁邊詢問。


    這名少年能夠深入海底與鯨類對抗,他的實力早已超越了普通蛋民學徒的水準,背後是否藏著不被人知的故事?


    兩人交換了下眼色,內心都不禁湧起波瀾,對於古猜的身份和背景感到好奇,似乎有必要深入了解他的一切。


    鷓鴣哨壓低聲音說道,他的眼神透著深沉:“我認為古猜的背景絕不簡單,或許與傳說中的海洋龍族有著不解之緣。”


    聽了這話,江浩天忍不住轉頭望向古猜,心中產生了一些疑惑。


    即使古猜在水中表現出的能力超群,勇於挑戰海底霸主,但他畢竟隻是一個凡人,怎麽能說是龍族的後代?


    所謂的龍族傳說,隻是漁人與蛋民間代代流傳的虛構故事,真的會有這樣的奇跡發生在現實中嗎?


    古猜的樣子最多隻能看成是來自遠方的旅客,和那個老外國有些許相似之處,就像是新老“洋客”之間的一種映襯。


    江浩天心裏打定了主意,如果能讓古猜跟自己迴到江府,那麽一大一小二人倒也算是結了一段良緣。就在此刻,明叔的參與打破了這種思緒。


    這位有著豐富經驗的老舵手肯定地說,沒有人能夠在那條著名兇猛的鯨類的領域中全身而退,這種觀點提醒人們保持警惕,重新整理了自己的思緒。


    目前的重中之重,是要盡快下水找到傳說中的秦王照骨鏡。而在這項任務中,無疑是以鷓鴣哨為首導。


    身為最後的搬山道人後裔,再加上江浩天贈與的古籍智慧,他在潛水探測方麵的技術已達高超境界。


    通過觀察水麵的變化就能判斷出隱藏在海底的寶藏位置,其洞察力讓人歎為觀止。相比於同屬傳統行業的摸金校尉與蛋民,盡管二者都有深厚的文化底蘊,但在行動方式上差異很大。


    摸金校尉講究權衡利弊,謹慎行事;


    而蛋民一族則是無比堅韌不拔,甘願以生命為代價換取珍珠,以漁主作為崇拜對象,自明清以來,形成了一套獨特的職業規範和生活方式。


    蛋民的曆史可以追溯到更久遠的時代,那時的他們在秦漢交替時期的南海地區活動,被視為蠻族的一部分。這些人們世世代代在大海上漂流,他們赤條條地在海上航行,頭發散亂,特別擅長潛水和采珍珠。他們自認為與魚龍有著特殊的聯係,過著 自主的生活,遠離 政權的統治。


    時代變遷和環境的影響迫使蛋民不得不接受官方的招撫,成為專門負責采珍珠的群體,這也就是後代所說的蛋民。他們從小就在身體上紋製複雜的圖案——名為“透海陣”,這是一種紋身藝術,相傳能夠迷惑海中的兇猛生物,使它們把人誤認為是自己的一部分,這樣就能安全穿越海浪。


    這一族人身體條件不同於常人,長時間在深水下工作,尋找珍珠,捕捉海洋生物,這種艱苦的工作讓他們的雙眼逐漸帶上了一層獨特的膜。即使是在海底的漆黑環境中,蛋民也能自如行動,對他們來說,這片海域就像一條寬敞平坦的大道,已經習慣如常行走其間。


    曆史上,權力精英對這些海底勞動者實施殘酷的壓迫,蛋人群體也因此承擔了沉重的社會負擔。但這些天性野性十足、骨子裏帶著倔強精神的人,並不害怕執行捕獲巨型貝殼、與鯨魚較量等艱巨任務,即使任務再艱險——包括提取龍筋、剝下鮫人的皮膚,或深入龍巢同帶電的鼇類戰鬥——都毫不猶豫,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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