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鳳翎望著魚一一,毫無波瀾地說道,“今晚,熒惑守心,客星犯紫微。”


    她舔了舔棒棒糖,歪頭看黎陽,“兇。”


    赤煉嗤笑著彈指,燭火在空中炸成煙花:“小鳳翎又瞎說,說的這麽神乎其神的,你上周還說我會被雷劈呢。”


    轟隆!!!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掠過閃電,暴雨毫無征兆地傾盆而下。


    這就是夏季。


    大雨說來就來。


    魚一一被雷聲嚇得一激:“天氣預報不是說今天晴天嗎!”


    “天氣預報,蠢。”鳳翎吃完了棒棒糖,從桌底下的箱子翻了翻,又翻出一包辣條,慢條斯理地咬住半截。


    “要?”她把剩下半截遞給黎陽。


    黎陽搖了搖頭,表示婉拒,身後少女突然慘叫:“鳳小姐,那是我的零食箱!”


    暴雨拍打著落地窗,鳳翎已經窩在椅子裏啃起辣條。


    “說起來...”赤煉忽然走上前來,用鞋尖碰了碰黎陽小腿,“暗月先生今晚住哪?姐姐的套房有溫泉...”


    “住一樓,也可以。”鳳翎突然拋出枚黑子,棋子精準嵌入一樓最裏麵那間房間的門鎖。


    隻聽得哢嚓一聲,一個棋盤虛影在門口緩緩消散。


    魚一一倒吸冷氣:“天階陣法當門鎖?!”


    “防老鼠。”當事人又摸出包小餅幹。


    黎陽終於低笑出聲。


    簡單的幾句話,他算是摸清了這倆隊友的路子。


    這還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


    看來這次江南之旅,不會簡單了。


    轟隆!!!


    窗外驚雷炸響,赤煉的笑聲混著雨聲蕩漾開來。


    “暗大人可以住頂樓空房!”魚一一再也忍不了了,大喊出聲。


    下一秒,她脖頸後的寒毛根根豎起——赤煉姐姐的笑容怎麽突然變得像要生吞活剝了自己?


    赤煉指尖的燭火“啪”地爆出火星:“嗬嗬,小暗鴉有人撐腰了,翅膀硬了...”


    她裙子下擺無風自動,露出黑色的絲襪,“唉,那真是可惜了。”


    “頂樓,潮。”鳳翎捏碎手中的餅幹,眼神飄向窗外,“打雷,漏。”


    她抖了抖袖子,一枚白子彈向房頂,“補。”


    赤煉看著那枚沒入天花板的棋子,紅唇微勾:“小鳳翎,你就這麽關心人家住哪啊?”


    “防雨。”鳳翎麵無表情地又拆了包薯片,“不想,洗地。”


    “咳咳!別打岔了!”魚一一總算迴過神來,想起正事,她清了清嗓子,看向赤煉和鳳翎,嚴肅了幾分:“赤煉小姐,鳳翎小姐,剛才在門口對暗大人的襲擊,是不是該給個說法?”


    “說法?”赤煉挑了挑眉,指尖青火跳躍,“小暗鴉想要什麽說法?”


    她聲音慵懶,帶著幾分漫不經心,但那雙猩紅的眼眸卻微微眯起,透出危險的光芒。


    魚一一被赤煉的氣勢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當然是賠禮道歉!你們剛才的行為,已經嚴重違反了咱們之間的合作協議!如果傳迴帝都,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合作協議?”赤煉嗤笑一聲,“那種東西,也就能約束約束你們這些小家夥罷了,而且...”


    “小暗鴉你急什麽?”她纖指卷著發梢,“你看看小哥哥,人家都不在意,你倒是比主人公還急。”


    “可是...”


    “驗貨。”鳳翎哢嚓咬碎薯片,“合格。”


    她慢悠悠地站起來走到黎陽麵前,仰頭看著比自己高半頭的守夜人。


    突然伸手指了指自己臉上的傷痕。


    “扯平。”


    黎陽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當然知道赤煉和鳳翎剛才的行為,與其說是“襲擊”,不如說是試探。


    她們是在試探自己的實力,也是在試探守夜人的底線。


    而自己剛才那一槍,已經足夠表明一切了。


    沒必要再繼續糾纏於這種小事。


    赤煉掩嘴輕笑:“小鳳翎這是認可你了哦,暗月先生。要知道,上個月有個說要挑戰她的sss職業者,現在還躺在醫館裏呢。”


    “小鳳翎和你扯平了,那姐姐我也得表示表示,暗先生想要什麽賠禮呢?”


    她拋了個媚眼,盡是暗示。


    黎陽擺擺手:“賠禮就不必了。不過,我倒是對大理寺和秉燭人這次掌握的情報,更感興趣。”


    “聽說,這次江南的任務,涉及到一些守夜人並不知曉的隱秘信息?”


    赤煉的媚笑凝固在嘴角,魚一一本來伸手拿起個水杯一下子掉在了桌上,差點就碎了。


    少女不斷地看向黎陽,給他使眼色,瘋狂比劃著“噓”口型,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大哥,這種問題你怎麽能直接問啊!


    “哎呀~”紅發美人旋身坐到黎陽邊上的沙發裏,“小郎君想知道秘密?”


    “姐姐的規矩是...想知道多少,就要拿多少來換~不如我們換個地方...慢慢聊?”


    “不能說。”鳳翎嚼著薯片含糊開口,“醜時,忌問卜。”


    很顯然,兩人都不想說。


    黎陽輕笑一聲:“巧了,占卜之道我也會一點。那不如讓我來算上一卦?”


    他的指尖泛起星輝,三枚銅錢從空間手環滑落。


    手腕輕抖,銅錢在半空劃出玄奧軌跡——竟是淩空起卦!


    赤煉的指甲陷進沙發扶手,死死地盯著黎陽這一手,連臉上的笑容都有點僵住了。


    “坎離相衝,天芮入巽。”黎陽雙眸泛起銀芒,銅錢在暴雨聲中叮當作響,“今夜交流情報分明是吉兆。”


    轟隆!!!


    雷光穿透雲層,將鳳翎蒼白的臉映得忽明忽暗。


    她手中的薯片袋被捏得嘩啦作響,呆滯的瞳孔終於泛起漣漪。


    “你...”赤煉的媚笑第一次出現裂痕,“小哥哥藏得夠深啊?”


    剛才黎陽戰鬥的時候分明是用的槍,結果他居然還會爻算之術?


    他到底是什麽職業?


    黎陽收攏銅錢,笑意在雷雨中晦暗不明:“旁門左道而已。”


    鳳翎自顧自地從裙下暗袋摸出龜甲,指尖沾著薯片碎屑開始推演。


    推著推著突然呆住,把龜甲倒過來晃了晃。


    嘩啦啦——


    三枚白棋掉出來。


    “算不出。”她抬頭看向黎陽,呆毛在空調風裏晃了晃,“你,麻煩。”


    赤煉嬌笑著纏上來:“暗先生有沒有興趣加入秉燭人?留在守夜人做個暗鴉,豈不是委屈了?”


    黎陽冷笑一聲,搖了搖頭:“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


    他忽然逼近赤煉耳畔,“你們秉燭人在這次事件裏到底隱瞞了什麽不可告人的東西。”


    暴雨驟停。


    鳳翎拆餅幹的手停在半空。


    赤煉瞳孔縮成針尖,紅唇幾乎咬出血珠。


    “哎呀~”她突然旋身後撤,青火在掌心凝成蓮花,“小郎君這麽心急,不如...”


    “各位!”魚一一突然拍案而起,水杯被震得跳起來,“已經淩晨兩點了!暗大人舟車勞頓該休息了!”


    黎陽輕笑收勢,星輝從眸中褪去:“也好。”


    “咱們來日方長!”


    腳步聲消失在樓梯盡頭時,赤煉一下子軟倒在沙發裏。


    “對了,暗大人,你的房間...”魚一一話沒說完就被鳳翎扔過來一根蝦條堵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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