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台上那一個茶盞飄忽落地,頃刻間就碎裂成了一大片桐花花瓣;吳長誌倒地之後,雙頰驟起一陣急促如波又猙獰的抽搐。


    “吳族長,吳族長,……”


    “老家夥,你可千萬別想不開,雖然都姓吳,當他同姓不同宗,當他不是孟婆郡吳家人罷了。……”


    “老爺,老爺,你這是怎麽了?吳明那吃裏扒外的家夥,何苦氣成這樣,不值得,完全不值得,……”


    “……”


    緊接著,從內堂外一湧而入了不少吳家家丁,楊明利順勢一把扶正了吳長誌,右手大拇指狠狠的掐住吳長誌人中穴,急切又道“讓開一點,再讓開一點,別擋著道!”


    吳家家丁旋即分開立於兩旁,接著又盯緊楊明利的手法。


    楊明利旋即左手托住吳長誌的下巴,緊接著右手極速一收,由拳化柔掌、由柔掌變綿掌,不輕不重的在吳長誌胸口一掌而下,旋即雙手輕撫吳長誌一雙太陽穴。


    “咳咳,咳咳,……”


    吳長誌一通急促的咳嗽,緊接著又上氣不接下氣的嚷嚷道“氣死老夫了,要氣死老夫了,……”


    陳靜一聲長歎,徑直又道“吳族長,勿驚。在下手中越女劍不怕他五鬥米道,吳族長好生將息!”


    吳家家丁一時如釋重負,旋即又大聲道“楊族長,好手法啊!”


    “楊族長,收徒弟麽?……”


    “謝天謝地,吳族長終於醒來了,真是嚇人一大跳啊,……”


    “……”


    楊明利旋即扶正吳長誌入坐,扭頭與吳家家丁一陣輕笑道“想學老夫的手法?好啊!不過,還得是咱們楊家人,老夫才能親授!”


    吳家家丁一時沉默無言。


    楊明利旋即一揮手,讓吳家家丁全部都退出了內堂,大驚初醒之際,還需要一時半會的寧靜。


    陳靜與楊明利各自入座,吳長誌一時好似失去了三魂七魄,徑直耷拉著腦袋長舒了一口氣息,又一口氣息,還又一口氣息,……


    吳長誌臉色漸暖,徑直又抱拳與楊明利與陳靜道“老夫這是無地自容,讓兩位見笑了!……”


    陳靜無言以對,楊明利旋即抱拳一揚道“即是飄然亭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何言見笑!”


    吳長誌一聲長歎,又是一陣悶雷,旋即又道“想那吳明呐,老夫當初對他千般好、萬般好,如今,如今,嗨,不說也罷,說多了讓人流淚,徒添悲傷讓人沉淪!”


    “楊族長,純依香兒女俠,老夫想一個人靜一靜,眼下吳家莊院之事,就托付兩位一時半會了!”


    “老夫,老夫,老夫,哎,老夫這就去一個人靜一靜,……”


    “……”


    吳長誌緩緩側身起來,斜挎著耷拉著的肩膀就似傷了一臂,左右跌跌撞撞的步子更似傷了一股,一個人碎步走出了這一間內堂。


    “老爺,老爺,老爺,……”


    “老夫要一個人靜一靜,眼下可得聽楊族長、純依香兒女俠安排,爾等聽明白了嗎?老夫要一個人靜一靜,一個人靜一靜,……”


    “老爺,老爺,老爺,……”


    吳長誌一個人走遠了,吳家家丁一湧又奔進了內堂,旋即急切又道“楊族長,楊族長,……”


    楊明利一時陷入沉思還沒緩過神來,突然又一陣拔涼的冷顫,之後緩過神來,急切又道“不礙事,不礙事的,吳族長靜一靜就好了,靜一靜就好了。爾等還需各司其職,萬不可大意,都明白了嗎?”


    正當吳家家丁點頭而去之際,楊明利招手留下了兩個吳家家丁,旋即又在耳邊一陣如此這般說道之後,一個吳家家丁往楊家奔去,另一個吳家家丁往費家奔了去。


    陳靜緩緩又道“楊族長,如今吳家莊院,就你我二人主事。身在他人之地,可不能大意有失。咱們兩個人也做一次分工,如何?”


    楊明利旋即正色的畢恭畢敬抱拳又道“老夫全聽純依香兒女俠差遣,如何分工?但說無妨!”


    陳靜越女劍一斜,旋即步出了內堂,環視了一眼莊院,道“楊族長,眼下一內一外、一明一暗!楊族長主吳家莊院內、在下主吳家莊院外;楊族長明守著地牢中的張智與張仁、在下暗裏地尋找破綻!”


    楊明利一時微微點頭,旋即又道“純依香兒女俠所慮甚是,如此一來,也不怕張家人使計了。”


    楊明利言畢,旋即右手一揚,倒提大斧頭,鎮定又道“吳家人,都隨老夫來,張智、張仁可是重中之重,萬萬不可大意,……”


    楊明利的錦繡華衫與吳家家丁的短打小衣,一同都消失在了陳靜眼前,吳家莊院一時沉寂了,連從頭上飛過的麻雀也都展翅如雷。


    陳靜步到莊院牆角,旋即越女劍劍鞘虛晃一點,淩空一躍而上,徑直半弓著身子一閃白影,往吳家莊院中最高的飛梁處奔去。


    咚、咚!


    陳靜極速止步,極其警覺的蹲下,緩緩透過麵紗鬥笠環視了一迴吳家莊院外的地形。站得高,自然看得遠,也看得尷尬至極。


    這一處莊院的數百步之外的一邊,緊靠著一處鏤空飛梁的建築群,那就是吳府;另一邊數百步之外是一片濃鬱的鬆林,林中必定有驛道;前邊是一片無邊際的農田;後邊綠草水葫蘆群中,要麽有一個深塘,要麽就是有一條大河。


    陳靜一時明了,倘若張家人來襲,無非就隻有這一條道可走,那就是有鬆林的那一邊,如此,即可藏身,又可出其不意。


    陳靜仗劍在飛梁上,徑直又尋了一處背光的地方,徑直盤膝打坐閉目養神來,越女劍平放膝前。


    太陽漸漸西沉,白天中熾熱之氣漸漸的消散,天色也漸暗。


    陳靜側耳之間,也沒見吳家莊院裏、外有太大動靜,直到吳家莊院中高聲疾唿道“純依香兒女俠,純依香兒女俠,你人在哪兒啊?”


    “純依香兒女俠,晚膳了!是時候晚膳了,你快出來呀,……”


    “……”


    陳靜旋即起身,在瓦台上一連串後空翻,之後一閃白影從天井淩空而下,在夜色中越見顯眼,飄逸的白紗白袍就似一朵白蓮花。


    “哇,哇,純者為白,落地為依,白蓮花香為香兒,名副其實,真的是名副其實啊,……”


    “純依香兒女俠,你劍上功夫那麽俊,要不要收徒弟呀?要都學會了這一身功夫,還怕張禮?……”


    “對啊,純依香兒女俠,要是吳家人人人都有這一身上好的功夫,吳族長也就不會被吳明那一個吃裏扒外的家夥給氣倒了,……”


    “……”


    陳靜白紗白袍一拂,越女劍一斜,雖然心中歡喜,但是這一身劍法不是誰都能學有所成的。


    “諸位,既然對劍法有意,為何又不去南山郡尋幽嫣穀墨家弟子學一招半式什麽的?”


    吳家家丁一時來了興致,徑直圍觀議論道“純依香兒女俠,有所不知一者,幽嫣穀墨家不是誰人都進得去,說要講究一個‘緣’字!”


    “二者,幽嫣穀墨家的諸多劍法非本派弟子不外傳。可是,純依香兒女俠這一身功夫,與眼下幽嫣穀墨家的規矩貌似也不合,怪哉!”


    “三者,幽嫣穀墨家弟子手中越女劍非一般兵器。江湖中道,幽嫣穀墨家有八把越女劍,純依香兒女俠這一把,是第九把?怪哉!”


    “……”


    陳靜到現在也沒見過一個幽嫣穀墨家弟子,對吳家家丁之言,姑且也隻有記在心上,不做評判。


    陳靜越女劍一揚,徑直又鎮定說道“待在下尋著了幽嫣穀墨家弟子,uu看書 ww.uukanhu.om 讓幽嫣穀墨家穀主外傳劍法,如此,劍招自可流傳百世了!”


    “如此,練不練得成,那還得看使劍者的緣分了。這就好比讀書人說的,孔夫子三千弟子,唯有七十二人小有所成,書同劍心,……”


    “……”


    吳家家丁一時迷糊,徑直又聲聲長歎,之後道“純依香兒女俠,晚膳要緊,晚膳要緊,隻有吃飽喝足了,才有力氣使劍,……”


    吳家家丁一湧迎入了膳堂,各自尋著各自的位置,正中一方案台上吳長誌氣色好了許多,左邊楊明利也不在話下,隻待陳靜右坐。


    三天以來,吳家莊院的飯食倒也沒有尋覓出一分清寒之氣,盡是富庶人家的風範,讓人食欲大增。


    陳靜一點也不客氣,徑直取下了麵紗鬥笠,越女劍輕放劍架,之後入席與吳家人一同大快朵頤。


    正當吃到一半的時候,從吳家莊院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撕裂聲,一通又一通“噅兒、噅兒”,就似沙場上的千軍萬馬在策馬奔騰。


    就在這一個時候,從外上氣不接下氣的奔進來一個巡值的吳家家丁,驚慌失措道“老爺,老爺,老爺不好了,太守公子張義,領著大軍圍住了莊院,咱們被圍了!”


    膳堂眾人大吃一驚,吳長誌厲聲大罵道“埋汰旮旯,又是這一個紈絝子弟,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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