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蕭大人你,……”


    陳靜一時支支吾吾已經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來,眼中一閃溫溫如泉湧的淚光,一時又情不自禁。


    迴想自老王鏢局蕭道成幾次三番提醒,而今陳靜終於明白事情原委之後,還讓蕭道成自傷了一刀,確實於心不忍,還心有不甘。


    畢竟,陳靜一路行來都是為別人兩肋插刀,如今蕭道成這一刀確實讓陳靜感動不已。


    “穀主,你快走!再不走,蕭某我這一刀就算是白費了!”


    “穀主,快走,你快走!”


    蕭道成再一次輕聲催促陳靜離開之際,禦史台大差役的火光越來越明亮,“十二飛鷹”餘者刀光中也驟起一股陰森恐怖的殺氣。


    倘若陳靜再執意停留下來,近前來的禦史台大差役又或者“十二飛鷹”餘者都將或傷或亡。


    陳靜一時無語至極,情急之下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來。


    火光越來越近了。


    不能再猶豫不決了,猶豫不決隻會讓蕭道成這一刀白受了。


    陳靜心中不忍,旋即越女劍極速一式點劍,借力使力淩空一閃白影,躍上了大街旁邊的屋簷,而後又一個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影消失在青瓦琉璃台影中。


    火光似煙至,刀影如馬馳。


    “十二飛鷹”餘者極速上前,左右張望之際,沒見到陳靜身影,一時又極其惱怒,驟起無情罵聲。


    “埋汰旮旯,毛賊跑得還真快。頭兒,頭兒,傷得重不重?”


    “埋汰旮旯,居然敢傷禦史台‘十二飛鷹’,毛賊真是活膩了!……”


    “……”


    “十二飛鷹”餘者左右張望、來迴跑動著皂影,蕭道成嘶啞了聲音驚唿道:“好俊的輕功,好強的劍氣!別追了,人都已經跑遠了!”


    “十二飛鷹”餘者這才不得不收刀入鞘,極速圍上蕭道成,架住蕭道成緩緩往禦史台迴趕。


    禦史台大差役雖然也腰刀入鞘,舉著火把與“十二飛鷹”讓路,但是眼神中全是無盡的鄙棄。


    “蕭道成,傷得重不重?‘十二飛鷹’呐,可是禦史台的台麵呀!”


    “是呐,禦史台的台麵如今都傷著了,臉又該往那兒擱啊?”


    “哎呀,咱們都沒臉咯,禦史台的臉都被‘十二飛鷹’丟完了!”


    “撕破一張破舊臉,又是一張上好臉。舊臉不去,新臉不來!”


    “……”


    “十二飛鷹”餘者心中有怒,自從那一日看見了禦史台不該看見的一幕之後,都變得少言而寡語。


    畢竟,人在屋簷下,怎敢不低頭?還得聽譚中天的號令行事,雖然都知道譚中天是假譚中天,但是譚中天先前確實作惡多端,“十二飛鷹”傾巢之下必定無一完卵。


    投鼠忌器,“十二飛鷹”也不得不默默的等待,默默的承受。


    “十二飛鷹”餘者迴禦史台服侍郎中清理蕭道成傷口,傷口深陷並未傷及要害處,一時如釋重負。


    陳靜一閃白影離開禦史台府邸之後,又極速取道老王鏢局。沒多久的功夫,也便立身老王鏢局前。


    天色沉沉,夜風瑟瑟。


    但是,在老王鏢局門前還守著四個人。張三與李四目光如炬,夏侯子蘭一雙眼睛警覺如鷹。


    王僧虔背著雙手左邊急行三步,右邊急行三步:左邊再急行三步,右邊再急行三步;……


    “少主,穀主迴來了!”


    夏侯子蘭疾唿一語,王僧虔極速抬頭張望之間,接著三步上前相迎道:“穀主,你總算是迴來了!”


    “穀主,可把咱們這四個家夥驚了一身虛汗,禦史台可有異常?”


    “……”


    陳靜警覺的瞅了一眼四周,王僧虔仰頭輕笑道:“穀主,你且放寬心!如今夜深人靜,沒有外人。眼前所見,皆是江南王家一家人!”


    陳靜長歎了一聲“哎”,接著揀方才最重要的事與王僧虔四人一一說來,四人麵麵相覷之狀更似受了一擊猛烈的晴天霹靂。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沒想到白蓮社弟子禍國殃民如此猖狂,白蓮社該當休矣!”


    “穀主,既然如此。咱們得給親王殿下,親王二殿下,還有我兒王儉也先通一口氣。”


    “……”


    王僧虔輕舒了一口氣息,又沉思了一個眨眼的功夫,接著極速扭頭與張三道:“張三叔,有勞你連夜去一趟神機營,告知我兒王儉!”


    張三抱拳得令而去。


    “李四叔,有勞你連夜去一次劉府,無論見著了親王殿下、親王二殿下,盡快告知實情!”


    李四抱拳得令而去。


    王僧虔抬頭看了一眼遠處黑壓壓的天空,之後迎入陳靜道:“穀主好生休息,即是白蓮社弟子從中作梗,必定少不了一場惡戰!”


    陳靜思索不停,如果禦史台譚中天就是白蓮社左護法張偉,那張偉所領的“十二生肖點穴陣”,必定也會再一次重現神機營。


    陳靜倒不怕張偉的“十二生肖點穴陣”,但是神機營中的大將士必定會怕,還需再尋殺敵之策。


    光陰似弦箭,日月如魚梭。


    早已鬧得沸沸揚揚的騎豬大賽就在今日午時初刻在神機營舉行。


    張三與李四要騎豬,換上了一身更為合身的短打衣。騎豬不能帶任何兵器,張三與李四雖然心有不悅,但夏侯子蘭早有準備。


    王僧虔一身錦繡華衫,孟婆江南大戶人家的風範自然光彩奪目。


    夏侯子蘭還是那一身陳舊的服飾,不同的是臉色喜慶更多。


    陳靜穿扮依然如舊。


    畢竟,無論是幽嫣穀墨家第一百代穀主也好,還是純依香兒女俠也罷,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陳靜這一身飄逸的白影確實比幽嫣穀墨家那一身玄色行頭越見好看。倘若著了一身玄色行頭,劉一虎必定也會冷眼相看。


    以不變應萬變,有時候也是一種萬全之策。


    天色微微明亮的時候,王僧虔一馬當先領著老王鏢局一幹眾人策馬奔去了神機營。


    籲籲、籲籲,……


    王僧虔勒馬止步,沒多久的功夫,一幹人等便立於神機營前。


    神機營前筆直的一條驛道上早就人山人海,無數鄉民與商販笑容滿麵遊走其間,驛道兩邊的神機營軍士刀槍劍戟林立,威風凜凜。


    神機營正中地勢偏低,四周偏高。在神機營正中方圓十丈的地方已經圍滿了宮中太監與禁軍。


    正中九條三尺寬的環道已然分明,環道外東南西北都是看台。看台前方是為達官顯貴準備的案台桌椅,還有一應點心果盤茶水。


    九條環道正中壘築起來的一方九尺高的泥台是劉一龍的觀賽台。


    張三與李四要騎豬,自從踏入了神機營那一刻起,就和王僧虔遠了距離,畢竟張三與李四還需準備一番,更要應付賽前各種檢查。


    早有神機營軍士與王僧虔一行人領路開道,徑直帶去了南麵看台上的一方三尺寬的案台前。


    王僧虔錦繡華衫一拂,旋即坐於案台前,夏侯子蘭在左持劍而立,陳靜在右持劍而坐。


    四方看台上也緩緩步入了衣著華麗的達官顯貴。


    在四方看台之外一丈遠處,神機營軍士目光如炬守住達官顯貴與鄉民之間的距離。


    正當王僧虔一個人欣喜之際,在其左邊的一張三尺寬的案台前劉一虎也緩緩坐下。


    “少主,真是好興致!想必各方也都準備妥當,見機而行事!”


    “親王二殿下,言之有理。咱們得見招拆招,可不能讓建康城墜入萬劫不複之地!”


    “……”


    劉一虎對王僧虔相視一笑,徑直又隔空往遠處一指,對麵不但有親王殿下劉一騰以及兩個“鬼軍”漢子;斜左對麵更有公主劉一躍以及虞丘婉柔與虞丘婉兒;斜右對麵就是陳顯貴大將軍麾下的一幹舊將。uu看書 wwukansh


    案台前的看客非富即貴,鄉民隻得伸長了脖子往內探望,就似被扔到了圈舍外的一隻隻烏骨雞、一隻隻翠花鴨、一隻隻大白鵝。


    “騎豬賽,好嗨喲!不過,聽老爹說,人騎豬,褲襠裏會長痱子,這一些人騎豬,不知道怕不怕?”


    “哎呀,咱們這一些人呐,天天與阿貓、阿狗打交道,那裏與這一些吃飽了沒事幹的人一樣?”


    “讓他們騎一騎豬也好,不然,這一些達官顯貴隻認識豬肉,沒見過豬跑,還真會讓人笑話!”


    “哎,咱們也都當是猴子騎豬咯,路邊的戲法都不是這麽表演的嗎?隻是,路邊紅屁股的猴子騎豬,如今這是紅脖子的人!”


    “噓,噓噓,噓噓噓。聲一點,聲一點,倘若被達官顯貴們聽著了,心走不出神機營。”


    “官字兩個口,咱們當他們是猴子騎豬就得了,至於他們當豬是龍也好,神獸也罷,看看即好!”


    “有理,說的極其有理,多讀了幾天書,果然見識超群,佩服,佩服啦!”


    “……”


    劉一虎聞言突然眼皮一跳,隻當沒聽見鄉民之語。


    王僧虔自然沒把鄉民的話放在心上,隻是左耳進、右耳出。


    陳靜一時想笑,但是忍住沒有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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