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小小的風波很快地平息了下來。


    郭大柱一家排到隊頭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花了小半個時辰。


    隊伍最前頭,一連排的木棚子,棚頂是用不知名的布料或者皮料蒙好的,有些遊牧民帳篷的架勢。朝著隊伍這一麵,橫放著兩張條桌,桌子上放著一摞子紙張,兩名穿著迷彩服的元老坐在條桌後的椅子上寫寫畫畫著,身後還有著一名書吏打扮的伺候在旁邊。


    毛德鑫麵色和善的向郭大柱詢問了起來,“你們5個人是一家子的?是哪的人?”


    郭大柱聽得對麵那人的問題,略微辨認了下那有些奇怪的口音,立即應聲答道,“稟老爺,咱家就住王營子的,離這木沒十裏地。”


    負責記錄的張福祿抽出一張空白的戶籍登記表格,準備開始錄入資料。


    按照規定,毛德鑫負責詢問,張福祿將郭大柱家五口人的詳細信息都記錄了下來。


    毛德鑫、張福祿兩人是齊客運輪上的,都是山東威海人。兩人也是各自家庭唯一幸存者,兩人在郵輪上渾渾噩噩地晃蕩了一個多月,這次聽說要來山東老家,才主動報名參加了這次行動。


    毛德鑫站起身摸了摸郭小狗的腦袋,又伸手揉了揉郭小花的臉頰,相當開心的表揚了一句,“大爺,你家娃娃養的挺好。除了吃食不足導致有些消瘦,個人狀態不錯、眼神清澈有神,衣褲也洗的很幹淨,想來是費了心力的。元老會對於每一個將孩童當成一家之寶的家庭都是非常歡喜的。你們家是打算領完兩份兒童節禮物,在這吃一頓飽飯就迴去繼續幫地主繼續做短工,還是留下來幫元老會幹活?”


    郭大柱不知道元老會能夠雇用自己多久,忐忑之間正想拒絕,卻被身後的兒子兒媳拉拽了一把,“阿公,我瞅著這些老爺可比王扒皮家要和善的多,連衙門的吏員都隻能伺候著,怎麽看來也比迴去地裏扒食要強啊。”


    做著記錄的張福祿這時嘿嘿的笑出聲來,“毛哥就直接幫他們報上名得了,是為了他們好,不需要讓他們自主選擇權的。”


    毛德鑫對著張福祿自嘲地笑一笑,“習慣性征求對方意見,職業毛病了。”


    毛德鑫指著身前的幾人,“都登記上,元老會都收下了。郭小狗12歲算進工讀班裏,工學個幾年,肯定有大用處,郭小花4歲送少兒所教養,郭劉氏會說會寫安排進少兒所當教養老師,郭大柱父子倆就近給安排個工作,別讓他們住分散了。“


    吩咐身後書吏拿過來兩塊巴掌大小的號牌,遞到了張福祿那裏,將孩童名字、號牌號碼對應上再記錄在案。毛德鑫將兩塊號牌遞給了兩個孩童並掛到脖子上。號牌就是竹製的,刮平的竹板上是用油性筆寫的編號,下麵是孩童的名字,最底下還空著一行,是準備給孩子換大名用的。


    毛德鑫用手機幫助郭大柱一家分別照了大頭證件照,完成了整個登記的高科技部分。隨手遞給郭大柱兩個小布口袋,一根寫著數字的竹簽子,“口袋裏是兒童節禮物,簽子是去前麵粥棚吃飯的地方用的。”


    郭大柱一家坐在粥棚裏喝粥的時候都是暈乎乎的,一個竹簽子換來了滿滿五碗濃稠的魚粥,五張雜糧餅子,每個人還得到了一小段鹹魚,半勺鹹菜就粥。這樣的一頓夥食,最近三年一家人就沒這樣奢侈的吃過了。這還沒完,負責打粥的衙爺瞅到小狗和小花脖子上掛著的號牌,當即又給兩小各送上了一份兒童加餐,四個雪白的魚丸子,一段足有半斤的紅燒魚塊。


    看著吃的喜笑顏開的一雙兒女,郭二牛望向了他的父親,“阿爹,這元老會這也忒大方了。他們咋對伢子這般上心,莫不是有啥壞主意吧?”


    隔壁一桌帶著一個7,8歲女娃娃的男人瞧過來一眼,“就昨個,府城裏的一個潑皮領著個斷了腿的伢子來元老會這求財治病,被元老幾句話就問出了馬腳,當場打斷了雙腿給送進大牢裏去了。斷了腿的伢子也被元老收治下來了,一文診費、藥錢都沒收。我家這小嫚兒今天就被元老會收進少兒所去了,說是可以教識文斷字,還會教授些女工刺繡。不僅不收銀錢,還可以貼補家裏每個月50文錢勞力錢。“


    另外一桌的一對夫婦也接口說道,“元老大人在府城裏解救被人牙子騙拐去的孩童,差點就把府衙裏貪黑錢的三班衙役都抓起來了,還是知州親自出麵才保了下來。元老們對於孩子是真的非常喜愛,寄養院的孤兒全都被領養走了。”


    郭大柱一邊大口喝粥,一邊給自己兒子拿主意,“世道艱辛啊!咱家無地可種,靠著幫王員外家打短工很難養得住一家人了。如今元老願意幫忙照顧伢子小嫚,那就寄養在那吧。


    兒媳這時趕緊應聲道,“阿公,女兒會照顧好大伢小嫚的。”


    吃完了這頓豐盛的早飯,一家人又趕忙去安置工作的地頭。


    果真如同剛才元老所言,大伢小嫚進了工讀班、少兒所,郭劉氏也順利的被安置進了少兒所當教養老師。


    輪到郭大柱、郭二牛父子的時候,則又多問了不少問題,諸如會不會廚藝,會不會手藝活,會不會打漁,織網?一班商洽之後,給郭大柱安了個食堂粗使雜工的活,就是在廚房幫忙幹體力活,郭二牛則因為能識得簡單文字(不會寫)被安排到了運送物料的馬車隊裏,兼職清點貨物。


    “郭家兄弟,我看你最好能再識一識字,元老會這很多好活都需要識字寫字的。你這已經能認識不少字了,再加點力氣,能說再會寫,那就不是普通勞力了就。”負責安排活計的巡撫衙門的班頭,對著郭二牛建議道。


    隨著班頭話語說完,身後的書吏就將賬目統計好公示了出來:郭大柱40文每天,郭二牛識字50文每天,郭劉氏教養老師60文每天,兩個孩子分別有補貼的50文、80文一個月。


    郭大柱一家是滿是驚訝的神情,這個工錢比之地主老財家的價格可是高出了一大截的。平日裏短工的價格都是30文一天的,但大多是幹了幾天就又閑上好些天。長工的價格更低一些也就在20多文,強在一般雇傭下來起碼一個月,甚至一年起步,不用愁煩會斷了營生。


    不敢耽擱,一家人千恩萬謝的接受了任用,分別在用工合同上簽字、畫押。


    郭大柱隨著食堂的廚子走了,郭二牛跟著馬車隊走了,留下來的郭劉氏和兩個孩子等了好久才等到接她們的人。


    ”抱歉啊,我們有事耽擱遲到了。“人還沒到,致歉的聲音先傳了出來。


    蕭潔領著其他三名女性元老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一身很簡單的淺粉色職業女裝,穿著米白色的中跟鞋,頭發隻是簡單的用一個水鑽發卡束了個馬尾,臉上也隻是一個簡單的淡妝,蕭潔向著站在四周的眾人表示歉意。


    蕭潔之後有一人是眉媚,一個前女權分子,網絡寫手,短視頻博主。一身很幹練的淺藍色運動服,腳上穿著白色運動鞋,身後還背了一隻深色的雙肩包,齊肩的頭發就隨意的披著,臉上也沒有化妝,幾乎就是素顏出鏡了。


    另外兩名女性元老卻是最近才從郵輪下來的年輕女性,年齡都隻有20剛出頭的樣子。一人職業是幼師,一名是衛校畢業還在醫院實習的護士。兩人都仔細的打扮了一番,一副舊時空閨蜜逛街的衣著妝容,身上還背著一隻小小的坤包。


    幾名妝容打扮完全異樣於本事空的年輕女性的出現,立即讓附近的衙役,百姓噤若寒蟬,不敢開口說話。


    還是蕭潔開口詢問了旁邊的衙役,“這些就是這裏招來的新學生麽?這位姐姐是做什麽的,怎麽跟孩子待在一起?”


    衙役聽到詢問,立即略帶諂媚的應聲答道:“迴老爺的話,這位婦人能識文斷字,被聘用下來了。”


    眉媚聽到鄉村裏也有識字的女性,眼睛一亮,“挺好,很識字的女性越多才越好!學識不應該隻掌握在男人手裏。”


    眉媚說到這裏,對著剛才迴話的衙役吩咐道:”下次看見元老會裏的元老,你們還是稱唿首長吧,老爺這個太別扭了。“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衙役趕緊一疊聲的應承了下來。


    “人都在這裏了麽?一共17名男童,11名女童,還有一個教養老師。”蕭潔詢問了一句,“如果人齊了,我們就出發了。時間已經不早了都。”


    三輛雙輪馬車一次性的接走了所有的孩童,向著登州城內行駛而去。


    臨時的兒教所就在登州城靠近東南角的位置,原本是張可大買下的一處別院,後來抵了8000兩銀子賠給了元老會。元老會又出資了兩,通過衙門出麵,把別院旁邊一小片都給買了下來。這裏會建立一所小型診所,診所旁邊就是兒教所,工讀班了。工讀班以後將會改名為學兵團,將成為元老會治下專門的教育機構,用以培養忠誠於元老會的高素質人才。


    一聲令下,所有的孩子都陸續走下了馬車,最小的孩子則是挨個抱了下來。


    所有的兒童被按照年齡分成了兩組,8歲以下組,8歲以上。小小孩主要培養孩子們的集體意識,讓他們適應集體學習,集體生活,讓他們習慣於元老會的管理,認同元老會的存在,其次就是簡單的學習一些語文、數學。大孩子們則需要學習的東西會很多了,除了語文、數學、思想品德、曆史、地理之外,還需要學習一些生產、生活的技能。正式成為學兵團之後還會追加一定量的農業生產用以磨礪脾性。


    女孩子被眉媚和幾名教養老師領著去浴池那邊做淨化去了,男孩則被蕭潔送去了隔壁由幾名男性元老主持著進行淨化儀式了。集體生活的第一步,絕對不能省略的過程,不然可能出現各種嚴重後果的。


    郭小狗這十幾個男孩子被交付到了幾名元老和幫傭手裏。


    一整套的淨化儀式下來,一群嘰嘰喳喳的小和尚互相嘲笑著彼此的禿腦袋,嬉鬧個不停。


    每名孩子都被發放了一套新衣服,從褲衩,秋衣、秋褲、到長袖、長褲一件不缺,還有襪子、一雙白球鞋,每個人還特意發了一頂棉絨的帽子防止因為剪掉頭發導致的傷風感冒。


    孩子們被引導著去熟悉自己的宿舍,一群孩子亂糟糟的胡闖亂撞的,瘋跑成了一團。


    郭小狗盯著自己的那間宿舍,一間很大的屋子,比自己家的屋子要大上一圈。屋子的陳設很簡陋,最顯眼的就是兩條大通鋪,應該就是自己睡覺的地方了。走進了宿舍裏,除了堂屋這裏,也能看到堂屋兩側耳房裏也有著同樣款式的大通鋪,想來這麽一間屋子會住進來不少人。


    郭小狗正在出神,不想身後一人走了進來撞在自己身上。


    “呦,新來的吧,你是。我昨個就來了,”一個胖乎乎的男孩開口詢問了起來,“我叫胡琪嘉,福佳商行就是我家開的,你叫什麽名字?”


    郭小狗聽著對方念出名字,當即就有點臉紅起來。想著別人都主動告訴自己名字了,自己如何能不告知對方自己的名字,於是略有羞愧的把自己名字報了出來。


    叫胡琪嘉的小胖子沒有嘲笑,跟在他身後進來的一個瘦小些的男孩卻笑出了聲。“哈哈,又看見一個小狗。”


    胡琪嘉有些生氣的推搡了這人一記,“傻笑什麽呀?你本來叫劉二蛋的,知道麽?是俺爹給你取了名字叫胡大力的,你憑啥笑話其他同學啊?”


    郭小狗有些羞愧的勸架,“沒事,我這名字確實上不得台麵,是咱祖父給取的名字,說是賤名長命,不會夭折。”


    胡琪嘉瞪了那個胡大力一眼,勸慰了郭小狗一句,“等下,你可以請首長給你取個響亮的名字的。”


    三個半大孩子正在互相說話的時候,外麵傳來了大人的說話聲音,“這間屋子裏可以住28個人,現在登記的隻有6個人,還有22個床位。”


    胡琪嘉對著剛走進來的王巍山敬了個少先隊員的隊禮,大聲說道,“報告首長,我們宿舍又入住了一名同學了,現在還剩下21個床位。”


    王巍山上下打量了胡琪嘉一番,看到了他絨線帽子下麵那盤起的發髻,想起了其他元老提起的一個孩子。


    “你就是胡琪嘉?你家挺懂事的,你也很懂事!這位同學叫什麽名字,我好登記一下。”


    郭小狗也學著胡琪嘉的樣子,大概的敬了個隊禮,有些囁嚅的說道:“報告首長,我叫郭小狗,我是剛住進來的。”郭小狗話還沒說完,臉上已經羞紅了一片。


    王巍山翻看了下登記簿,一下子想起來了,“女宿那邊新來的女老師,是你的娘親對吧,你還有個妹妹叫郭小花?好的,我記下來了。你也很伶俐,這很好。”


    安排了21名男孩入住了這間宿舍,王巍山又領著大部隊繼續向後麵的宿舍走去。


    胡琪嘉用拳頭捅了捅郭小狗,“走,我們也跟著首長轉一圈去!我偷偷告訴你啊,我爹可是說了這些首長都是天上星辰一般的人物。他們手指縫裏隨便透露些技巧、手藝都夠我們吃上一輩子的。一定記得要對首長們畢恭畢敬的,首長們大多脾性都很好,但保不住有脾氣不好的存在。若是被首長記了過錯,那可就是大損失了。”


    三人跟在大部隊的後麵,一路聽著首長介紹著學校的設施。王巍山相當歉意的向所有的學生保證,一年之內整個學校會大變模樣,各種設施、設備都會修建好的。這種話,窮人家的孩子沒聽出啥毛病,胡琪嘉這種在商戶世家長大的孩子,可是一下子聽出了不少蹊蹺。


    王巍山清了下嗓子,“今天剛進學校的同學,如果有沒做體檢的,現在跟著我去做體檢。大家一定要保證身體健康,一個健康的好身體才是學習知識的基礎,大家知道了麽?。”


    “知道了!”


    郭小狗跟胡琪嘉打了個招唿,跟在王巍山後麵走了過去。


    根據曆史資料山東半島1630年是沒有發生過嚴重的事件的,而且登記、淨化的時候,工作人員也都做了望聞問這些初步的檢查,收錄的學生有傳染病的幾率是很低的。現在再由專業醫生做一下最後的體檢,就可以徹底的放心了。


    負責女生體檢的茂敏,負責男生體檢的張德輝也都是抽出時間前來協助工作,畢竟孩童這一塊是元老會聚攏民心很重要的一環,也是未來元老會統治的基石。


    郭小狗順利的通過了體檢,按照元老的評價,“除了食物不足導致的輕微營養不良,其他各方麵都很不錯。”


    幾乎整個工讀班全部都有著輕重不一的營養不良,傳染病卻是沒有發現,這也讓眾元老放下了心。


    通過了體檢,郭小狗又收到了發下來的一整套的被褥鋪蓋,一個裝滿了學習用品的黃軍包,開心的他抓耳撓腮的難以自持。


    郭小狗的外公是隔壁縣城的一名老童生,所以他的母親自小就跟著父親學習過,嫁到郭二牛之後有了郭小狗,也把自己知曉的知識都教給了兒子,這也是他們這個貧窮的鄉下泥腿子能識文斷字的原因。


    可惜的是,郭家的赤貧根本養不起一個讀書人。郭劉氏嫁過來,一共也就帶來了一本三字經,一本百家姓,一本女訓書這麽三本書。小狗就靠著這三本書學習的知識,最後因為給病重的祖母抓藥,這三本書也被典當了出去。自此以後,郭小狗學習就靠跟著母親用沙盤學習文化。如今竟然被發下來了好幾冊子的學習書籍,還有那精細的紙筆、尺規的學習工具,讓他興奮的難以自已。有心想把好消息告訴自己的父母家人去,又不能跑出學校,自己也不知道父親、祖父在哪裏做活。母親在學校做事,肯定是知道這個事情的了,郭小狗想遍了腦子,可以用來分享喜悅的就剩下了剛剛認識的胡琪嘉、胡大力兩人了。郭小狗在鄉下的那些土孩子小夥伴們,一旦提及識字斷文的事情,都是會遭到諷刺和嘲笑的,根本分享不了這種喜悅。


    郭小狗一路小跑的直奔自己的宿舍而去,他們的這間宿舍是甲卯號也叫104號宿舍,一個是中式命名,一個是西式命名。


    “胡哥,胡哥!看我有書了,我有書了!好多本,還有筆墨,還有尺規,我以前從來沒有用過毛筆,我都隻會用沙盆寫字。嗚嗚嗚。”郭小狗將自己的黃書包獻寶式的遞給胡琪嘉看,臉上的喜悅的眼淚都不停地向下掉落了。


    胡大力看到過來獻寶的郭小狗,很是吃味的嘲諷起來,“所有人都有發放的,有什麽了不起的?”


    胡琪嘉毫不留情的揭穿了胡大力的嫉妒,“大力剛拿到書本的時候,比你還要瘋的,高興的在地上翻跟頭,還被老師踢了一腳的。”


    胡大力不樂意的埋怨了句,“少爺,我才是家人的,你咋總幫這個剛來的土蛋子咧?”


    胡琪嘉揉了揉胡大力腦袋,“小狗是村子裏來的,所以才不容易被那群壞家夥忽悠了,這樣的人才能放心做朋友的。”


    胡琪嘉朝著郭小狗招招手,“以後咱幾個會一直待在一起求學好久的,你們倆可不要因為這些小事鬧矛盾。


    半大孩子之間的仇怨哪能維持多久,經過胡琪嘉的勸慰,三人很快就恢複了和善。


    “大力,在這學校裏學習,你還是直接喊我胡琪嘉好了。我聽說首長們不是很喜歡老爺、少爺的稱唿,我們都在這學校裏的時候,各種雜事你也不需要替我做了。我想起了元老說的培養、鍛煉應該也包括了獨立完成日常雜務吧。”


    三小隻趴在整理過的大通鋪上討論起了剛發下來的幾卷課本了,製作精美的課本遠比現時空的那些雕版印刷出來的書冊要優秀太多。至於課本的內容可比現在孩童們可以接觸的千字文、百家姓、弟子規這些有趣的多。三人之中胡琪嘉識字最多,這上麵的俗體字大多他都能認識,至少也可以猜測出意思,這是他從7歲開蒙,到現在12歲慢慢累計出知識。識字第二多的是胡大力這個陪同胡琪嘉學習的書童,因為學習認真刻苦得了胡老板的賞識,得以跟著胡琪嘉一起學習,不過他隻學習了3年左右,平時又要承擔一定的雜務,因此頂多認識一半左右。郭小狗學習知識的時間就更少了,每日的勞作占據了生活的絕大多數時間,隻能抽空由母親教授一些文字,隻能通過沙盆練字,用麽就是用木棍在泥地上寫字。這些課本上的文字還是區別他學習的繁體字,所以這些文字他不過能認識個三四層的樣子。


    陸陸續續有人來宿舍入住,歲數最大的有一位已經14歲了的,歲數最小的剛剛過了8歲生日。郭小狗兩人心無旁騖的聽著胡琪嘉教他們認識那些生字,根本沒去跟其他孩子打招唿。11歲的孩子該懂的事情已經都懂了,起碼他是親耳聽到他娘的工錢比之父親還要高,原因還不就是因為他娘是識字的麽?元老會不僅不收束修,還額外提供了學童的食宿,這種求學環境哪裏可以找到。即便聽說過的上古聖賢在世的年代也做不到吧。孔聖人收徒都是缺不得束修的,在這一方麵元老們比之聖賢還 要值得尊重。


    直到午飯時間,宿舍外的將他們叫出了宿舍。


    “都到午飯的點了呀,走!趕緊的,去食堂!”胡琪嘉急忙的將書本收進了書包放在自己的床榻上,拉著郭小狗,招唿了胡大力,一路小跑的朝著食堂跑了過去。


    在郭小狗的記憶裏,今天早上的那頓飯,已經是吃的非常好的了,很久沒有吃的那麽豐盛了。因為是元老賞賜的節日禮物,豐盛些還講的通,沒想到在學校食堂吃的這一頓竟然更加豐盛。


    一碗白米飯,配菜除了早上吃到的魚肉丸子4顆,還分到2段一寸見方的紅燒肉,2段煎炸過的帶魚段,一顆水煮蛋,葷菜之外還有半碟炒製過的菠菜,一份碗鮮魚湯。


    這樣的一頓飯豐富程度已經超過郭小狗的想象了,他呆愣愣了好半天都沒有動筷子。


    坐在郭小狗身旁的胡琪嘉用腳踢了他一下,指了指對麵正在狼吞虎咽得胡大力,比劃了個快吃飯的意思。


    心情激動的把所有食物都吃進了肚裏,郭小狗才放下了筷子。看著兩個已經吃完了飯等著他的朋友,三個人一起將碗筷全部還了迴去。


    “胡哥,我從來沒自己吃到過這麽豐盛的菜。即便祖母在世的時候,我家的田還在,逢年過節的時候難得才有一頓比較豐盛,會有魚有肉有豆腐有雞蛋的宴席。那些菜首先得供奉先人一筷子,然後得祖父祖母先吃,然後才輪到我吃上幾筷子。”三人迴到宿舍,坐在床鋪上的消食,郭小狗一臉哀緒的向胡琪嘉訴苦。


    “我爹說我這樣的半大小子,在牙人那裏隻需要幾兩而已,甚至更低,因為這樣的年歲飯吃的不少,力氣卻小很多,幹不得活。隻有在親爹娘心裏,自家孩子才是金貴的。元老會花這樣的代價養著我,我都怪怕的了。”


    胡琪嘉到底是富商家的少爺,見識就多了很多,“小狗你不要想那麽多的,今天是元老過節兒童節,所以給孩童的夥食好了不少。昨兒,我們也就是一份紅燒魚塊,一份蔬菜,一碗魚湯,今兒的夥食可能一年也就吃這麽一迴的,不過是你運氣好遇到了。你沒看大力吃的那叫一個狼吞虎咽的,好似好像平時少了他一頓似得。”說到這裏,伸出手去揪了一下胡大力的鼻子。


    “我爹讓我來這,就是讓俺來交朋友的,聽他說元老這是在養士,自己培養出的人才使起來才放心。大力的爹就是自小就跟著我爹的,有迴俺爹走商,遇到歹人,就是胡叔替我爹擋了一刀才保下了性命。我爹三天就下了床,胡叔可是趟了大半個月才緩過命來,銀錢就花了一百多兩,不過萬幸是沒留下病根,現在還一直跟著俺爹行商。我跟大力的關係也差不多,他們一家都在我家裏生活,雖說是仆從,卻比絕大多數仆人都貼心的多,有什麽事情都能放心的吩咐著去做。元老們都有通天的手段,那培養出的人才,不管是當朋友,做親人,還是僅僅混個熟絡,對於以後做生意都是好處多多的。”


    胡琪嘉的解釋讓郭小狗放心了很多,旁邊吃飽了肚子正在打著嗝的胡大力也嘟囔了一句。“俺娘說咧,俺的命是太太花錢保下來的,我這輩子就得還給老胡家的。再說老爺、少爺對咱家也夠情誼的,咱的腦子算不得聰明,還是繼續跟著少爺後麵走就對了。”


    “哈哈,我想起這事了!”胡琪嘉聽到這話,來了精神,思索了一下,果然想來了這件事。“俺娘跟俺說過這事,大力頑皮,從樓上跌下來,頭都磕破了。縣裏的醫生說是腦袋已經淤了血,救過來人也沒用了。還是俺娘拿了20兩銀子請的府城裏的大先生出手施針,又用了上好的藥材才把大力給救了迴來。”


    郭小狗聽著兩個新朋友的聊天,思緒翻轉不定。既然拿不定主意,那就用樸素的道理去應對就好了:誰對俺好,俺就對誰好,誰對俺壞,俺就加倍壞迴去!


    胡琪嘉推了推郭小狗,“別想那麽多,元老哪有閑功夫來謀劃你個半大伢子呀?先歇一歇吧,下午可能會練隊列也說不定的,很累人的。這幾天,陸續有新同學被送過來,所以還沒正式開課,但是會臨時的出操,練隊列的。小狗,你分的清左右手的吧,別跟大力一樣蠢笨不堪的,練了一個多時辰還是左右手,左右腳不分。”


    三個人嬉嬉鬧鬧了一陣,果真是聽到了門外集合的口哨聲,不約而同的馬上起身朝著外麵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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