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曄的這通道理,講得實在是,讓人神清氣爽!


    葉良差一點兒背過氣去!


    “你你你!”他指著葉辰曄,氣得渾身抖得像個篩子!


    “你你你!你什麽你!”葉辰曄往前探了一下身子,他的身材比葉良高了一頭,往前一探身,就對葉良形成了居高臨下的威壓之勢,先在氣勢上占了上風,“叔叔這是上下嘴皮子打架?不太利索啊!”


    他看著葉良的眼睛。


    “還是鴨子下水,嘴忙活不過來了?”


    “要不等把舌頭捋直了,您再說話?”


    葉良被氣得直翻白眼!


    “若若!”葉辰曄迴過頭,看著自己木雕泥塑一樣的妹妹,“以後你講不通的道理,就讓為兄來講,為兄飽讀詩書,是最善與人講道理的!”


    然後,他把臉湊近葉若若的耳邊,悄聲說道:“一會兒我一倒下,你就大聲喊出人命了,有多大力氣,就喊多大聲!”


    “嗯嗯!”葉若若脖子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


    葉良已經被葉辰曄罵得暈頭轉向,差點兒魂歸九幽,半天才緩過了勁兒來,一緩過勁兒來,他馬上暴跳如雷的嘶吼喊道:“給我打他!!!!!”


    他帶來的那群潑皮聽見吩咐,頓時一擁而上,可是,他們的手還沒有挨到葉辰曄的汗毛兒,葉辰曄便“撲通”一聲,自個兒摔倒在了地上!


    “出人命啦!!!!!”葉若若立即扯著嗓子拚命喊叫起來!


    那群潑皮嚇了一跳,慌忙往後退了幾步!


    葉若若張開雙臂,擋在葉辰曄身前,悲憤欲絕地說道:“我哥哥才大病初愈,你們怎麽忍心,鬧出人命!”


    葉辰曄閉著眼睛躺在地上,暗暗在心裏豎了豎大拇指:“這戲加的,絕!”


    葉良又蒙了!他自然知道,葉辰曄前陣子差點兒病死,他是潑皮不是強盜,別看平時耍起無賴來在水準之上,但是殺人越貨卻並不在行,再說他隻是聽了挑唆,想占了那幾畝薄田,殺人的心是沒有的,所以一看葉辰曄倒在了地上,身體直挺挺的,還一彈、一抖的,口裏又直吐白沫,旁邊葉若若又扯著他們,在那裏卯足了勁兒又哭又叫,當時就慌了神。


    此時,葉家的大門口圍滿了來看熱鬧的街坊。


    “老、老少爺們們!”他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們都看見了,我、我、我們可沒有動過他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殺豬似的嚎叫,在他的耳邊猛地炸響:“辰曄哥哥!”


    葉良還沒有迴過神來,“啪!”隨著一聲清脆的大響兒,一個大耳刮子便扇在了他的臉上!


    葉良被扇得原地轉了一個圈兒,眼前冒出了一片金星!


    還沒有等他轉迴原位,“啪!”又是一個大耳刮子,把他扇得又就地反向轉了迴去!


    打人的是慕容三丫,她瞪著悲憤欲絕的眼睛,掄圓了粗壯的胳膊,左右開弓,“啪”、“啪”、“啪”、“啪”······


    葉良好懸沒被她掄死!


    這個時候,有空便跑來聽葉辰曄講故事的那幾個小鬼頭,從看熱鬧的人群中擠了出來,跑過來蹲在地上看著葉辰曄。


    葉辰曄睜開一隻眼睛,對他們擠了擠,然後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掐,做了一個吐舌頭的表情。


    那幾個小鬼頭立即心領神會,站起來大聲喊道:“他們是把曄哥兒掐死的!”


    “我去!我是讓你們喊打死人了!”葉辰曄的心裏頭一萬匹草泥馬跑過。


    慕容三丫瘋了一樣跑過來,蹲下來搖晃著葉辰曄的身體,扯著嗓子哭喊道:“曄哥哥!曄哥哥!”


    葉辰曄閉著眼睛心道:沒被打死,也被你晃死了!


    晃了一陣兒,慕容三丫突然停下來,盯著葉辰曄的脖子說道:“咦,怎麽沒有掐痕呀?”


    經過這麽一鬧,那夥兒潑皮包括葉良徹底慌了,扭頭就想跑,好巧不巧,縣上的捕頭張道山正帶著幾個捕快,例行公事路過這裏,張捕頭前陣子一直在外地公幹,所以葉辰曄沒有見過,不過從原主兒的記憶裏知道,此人武藝不俗,而且公正無私,是縣衙中難得的一股清流,和王縣丞的關係非常好。


    葉良和那夥兒潑皮扭頭就跑,剛好一頭撞進了張道山的懷裏。


    “就是他們!他們打死人啦!”那群小鬼頭一齊大喊!


    張道山聽見唿喊聲,先是一愣,然後便看見一夥兒潑皮向自己這邊跑了過來,頓時眉頭一擰,一個反手便將葉良拿住了,跟隨他的捕快也一擁而上,將其餘的潑皮鎖了,一路押著,全都帶到了平江縣衙。


    “大人,我們冤枉啊!”一進到縣衙,葉良和那群潑皮便“噗通”跪到了地上,大聲喊冤。


    “我們壓根兒就沒有碰著他,是他自己詐死,而且他還罵我們!”


    葉辰曄也被人抬進了縣衙。


    “明府,學生自幼,咳咳,熟讀聖賢書,知書懂禮,怎麽會辱沒斯文?出口罵人呢?”他“掙紮著”抬起了身子,氣息虛弱地說道!


    “嗯,有道理!”縣令林正錫和顏悅色地對他點了點頭,“還能坐起來嗎?”


    “如果明府肯讓學生坐著講話,那學生勉強可以。”葉辰曄“氣息虛弱”地點了點頭。


    “嗯,那就坐著吧。”林正錫對他說道。


    有衙役給他搬來了一把椅子。


    “多謝明府。”葉辰曄在慕容三丫和葉若若的攙扶下,“掙紮著”坐了下來。


    葉良和那群潑皮頓時麵麵相覷,心中暗道:看這情況,似乎不太妙啊!


    “你說他們打你?”林正錫看著葉辰曄問道,“除了你自家妹妹,可還有其他的人證?”


    “我們都是人證!”那群小鬼頭爭先恐後地說道,然後向那群潑皮一指,“就是他們打得人!”


    “你們胡說八道!”葉良瞪著那群小鬼頭說道!


    “我也是人證!”公堂上又響起了一聲炸雷也似的聲音,是慕容三丫!


    林正錫不由自主揉了一下耳朵。


    “胡說!”葉良用眼睛瞪著她,“你哪隻眼睛看見了?”


    慕容三丫用兩根手指向自己的眼睛一指:“兩隻眼睛,都看見了!”


    “大人,他們分明就是在誣告!”葉良用手指了指她,又指了指那群小鬼頭,向林正錫喊屈道!


    “肅靜!”林正錫一拍驚堂木!


    “還有其他的證據嗎?”然後他看向葉辰曄。


    葉辰曄深吸了一口氣,顫抖著手緩緩拉開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裏麵的一大片瘀青:“大人······咳咳,您請看!”


    林正錫歲數已經不小了,早年讀書又用眼過度,眼睛早就有一些老花了,他眯縫著眼睛,往前探頭看了一看,頓時勃然大怒!他猛然一拍驚堂木,指著葉良和那群潑皮,聲色俱厲地喝道:“爾等這群大膽的刁民,那葉家小郎身上,分明有大片的淤青,你們還敢在此狡辯!”


    “大人,不對啊!”葉良真有些急了,語無倫次地辯解道,“真還沒有來得及動手啊!”


    “還沒有來得及動手?”林正錫瞪著他,又拍了一下驚堂木,“那就是早就已經起意,想要動手了?”


    “啊不不不!大人,小的不是這個意思!”葉良慌忙連連擺手!


    “那他身上的傷勢,你如何解釋!”林正錫瞪著他問道!


    “或許······”葉良眨了眨眼睛,“或許是他自己摔得?”


    “哼!”林正錫盯著他,冷笑了一聲,“你是在問我?”


    “啊不不不!”葉良急忙又連連擺手!


    “噗!”就在這個時候,葉辰曄猛然噴出了一口血水,然後身體一栽,從椅子上栽倒在了地上,氣若遊絲地說道:“大人,他們屢次來我家中打鬧,欺負我們一對年幼的兄妹,還有年逾花甲的奶奶,此中緣由,大人隻消差衙役去街坊中一問便知!”


    這也確實不是葉良第一次來鬧了,之前酒後,他也來鬧過幾次。


    “噢~”林正錫撚著胡須,點了點頭。


    “大人!”葉良真急了,“是王小員外讓我們去······”


    “嘟!”林正錫猛然一拍驚堂木,打斷了他的話,“分明是爾等欺負人家年高老人,和弱兄幼妹,還敢在公堂之上胡亂攀咬別人!”


    “大人!”葉良還要辯解!


    “掌嘴!”林正錫指著他們厲聲喝道!


    衙役頓時衝了上去,對著葉良和那群潑皮“劈啪”就是一頓貨真價實的耳光!


    “張捕頭!”林正錫對著張道山招了招手。


    “大人有何吩咐!”張道山急忙走到林正錫身邊。


    “去訪一訪事情的緣由。”林正錫對他說道,然後看著他壓低了聲音,“最好能訪出點什麽!”


    “明白!”張道山眨了眨眼睛,立即心領神會地應道!


    此案並非是一件什麽疑難案件,林正錫帶著差人去街坊中一訪,那些街坊鄰居自然知道是怎麽迴事,而且大家夥兒早就痛恨葉良這夥兒潑皮平日裏的為非作歹,之前隻是懾於他們的兇橫,不敢多嘴,如今他們既然已經被縣衙索拿了,也就沒有多少顧慮了,隻恨不得他們這次就在大牢裏永遠別出來,因此七嘴八舌、添油加醋、煽風點火、繪聲繪色地一說,事情立時真相大白!


    聽了張道山的講述,平江縣令林正錫一拍驚堂木,命衙役打了葉良和那些潑皮各五十大板,好在沒有真得鬧出人命,判罰了他們苦役半年,並責令他們湊足白銀五十兩,作為毆打葉辰曄和屢次去葉家打鬧的賠資,那幾畝田產,以後也不得再覬覦。這樣不拖泥帶水、幹脆利落的審案、判案,在林正錫這裏還是頭一迴,至於原因嘛,葉辰曄心裏自然明明白白,還不是因為試驗鹽田開田在即。


    “哥,你簡直太厲害了!”出了縣衙之後,葉若若喜滋滋地跟在葉辰曄的身邊,“我還以為,你又要像從前那樣,迂腐地和他們講道理呢!不過你當時罵得也太難聽了!”


    “對付惡棍就該這樣!”葉辰曄摸了摸她的頭,“過癮嗎?”


    “過癮!”葉若若喜滋滋地點了點頭。


    “過癮就行!”葉辰曄看著她,笑著說道。


    “原來你都是裝的?”慕容三丫在一邊捶了他一下,“當時都嚇死我了!”


    “噓!別讓縣衙裏的人聽見!”葉若若急忙對著她在唇邊豎起了一根手指。


    “沒事兒!”葉辰曄笑著搖了搖頭。


    “為什麽?”葉若若歪頭看著他,突然,她驚喜地說道:“難不成縣太爺如今真得開始欣賞哥哥的才華了?”


    “那可不是什麽好事兒!”慕容三丫在旁邊插嘴道,“大家都知道咱們這位縣太爺,不是個什麽好鳥!”


    “恐怕不是欣賞我的才華!”葉辰曄笑著搖了搖頭。


    “那是為什麽?”葉若若看著他,好奇地問道!


    “因為哥哥要改良製鹽的工藝,讓鹽從此不再金貴,讓貧苦百姓也能天天吃上精鹽,那樣,便再也不會有路平平那樣不好的事情發生了!”葉辰曄迴答道。


    “真得嗎?”葉若若霎時激動地看向他。


    雖然她的心裏還有一絲的懷疑,但是,自從哥哥從那場大病中清醒過來,似乎完全就像變了一個人,這樣想一想,還真似乎是沒有什麽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的!


    “當然是真得!”葉辰曄摸了摸她的頭。


    “辰曄哥哥,你簡直太厲害了!能天天吃上精鹽,這可是我的夢想!”慕容三丫崇拜地看著他!


    葉辰曄笑了笑,看向葉若若:“我以前特別迂腐嗎?”


    “豈止是特別迂腐,簡直是萬分迂腐!”葉若若斬釘截鐵地點了點頭,但是猛然,又擔心地看著他,“哥,你胸口上的瘀傷是怎麽迴事兒?”


    葉辰曄心裏暗笑:這小丫頭現在才清醒過來。


    “從屋裏出來前,用石青塗的!”他迴答道。


    “用石青塗的?這都行!”葉若若和慕容三丫同時瞪大了眼睛。


    “原來你早就拿定主意了!”葉若若看著他說道。


    “自然!”葉辰曄點了點頭,“要不然還真挨頓揍啊?既然他們以前也來鬧過,還不如索性將事情鬧大,一了百了!”


    “對!哥你真聰明!”葉若若像看偶像一樣地看著自己的哥哥,“那吐血呢?是怎麽迴事兒?”


    “咬了自己舌頭一下。”葉辰曄說道。


    “啊?”葉若若和慕容三丫都看向他,“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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