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苻萇還是沒有做出什麽處置,因為他知道現在還不是合適的時機,隻是命令呂婆樓和梁平老繼續前去調查,他這一次要的是大秦國內幾個大郡的情況。


    七月份的河西之地天氣倒不是很炎熱,苻菁站在一處小沙丘上,讓陽光照曬在自己的身上。


    “平昌王,據斥候匯報,武威郡現在戒備森嚴,聽說好像前不久,張瓘命令其侄張嵩帶兵兩萬抵達了武威郡,並且以私通我們的罪名斬殺了原武威太守宋光。”魏昌公、先鋒苻纂來到了苻菁的麵前說道。


    “兩萬兵馬,倒也不是很多。”苻菁嘴角輕笑喃喃說。


    “將士們都休整的怎麽樣了?”苻菁迴身詢問苻纂。


    “平昌王,將士們都已經休整完成了,就等著您下令攻打武威郡了。”苻纂迴答。


    “好,召集各部將領,前往大帳商議軍務。”


    大帳之中,除去留守廣武郡的苻騰和毛當二人以外,苻洛、石越等人皆已經到齊了,同時在場的還有投降秦國的田旋、田鶴、梁濟、宋混幾人。


    “諸位,前方就是武威郡了,一旦我們拿下了武威郡,我大秦的兵鋒就可直指姑臧城,而一旦攻破姑臧城,那我大秦就可以算是徹底滅掉了涼國,占據了這富饒的河西之地,還打通了通向西域的道路,現在你們有什麽好的建議嗎?都說出來吧。”苻菁掃視了眾人一眼說道。


    “平昌王,武威郡太守宋光乃是我的族人,若是平昌王相信我的話,我願意入城去勸說他獻城投降。”宋混對苻菁說道。


    苻菁沒有說話,隻是看了苻纂一眼,苻纂會意,對宋混說道:“宋將軍有所不知,據我們所知,就在前不久,張瓘派遣其侄張嵩率兵兩萬入駐武威郡,並且以私通大秦的罪名斬殺了武威太守宋光。”


    “什麽!他怎麽敢!”宋混當即怒目圓睜,難以置信的看向苻纂。


    “宋將軍節哀,本王拿下姑臧城之後,定將張瓘交由你處置。”苻菁開口安撫道。


    “多謝平昌王!”


    “平昌王,末將覺得可以準備強攻武威郡了,那張嵩估計就是靠著張瓘才能走到這一步的,必定是一個庸才,我們若是強攻的話,他一定會被嚇破膽的。”石越說道。


    聽了石越的話,苻洛幾人也都是哈哈大笑,並且還附和說:“大哥,我大秦士卒戰無不勝,我們連廣武三郡都已經拿下來了,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武威郡呢?”


    聽著眾人雲淡風輕的討論怎麽拿下武威郡,苻菁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笑容,他發現,似乎是秦軍這一路來的連戰連勝,令所有的人都滋生了驕傲自滿之心。


    “砰!”就在苻洛幾人還在說說笑笑的時候,苻菁沉著臉,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這把苻洛幾人嚇了一跳,連忙噤聲。


    接著,在眾人的目光中,苻菁拿出來了一封信說道:“這是閻負派人給本王送來的信,信上說,張瓘已經派遣其弟張琚統帥八萬涼軍,自酒泉郡向武威郡趕來了,為的就是將我們全部殲滅於此。”


    其實閻負還在信上給苻菁說了張琚乃是投降秦國的內應,但是苻菁並沒有將這一點告訴在場的人,原因有二。


    其一便是苻菁想要通過這一點,來重新激發眾人的警戒性,讓他們收迴自由散漫;


    其二則是苻菁並沒有打算叫張琚活下來,在他看來,背主賣國之人,非死不可,畢竟當年的張遇之事就給苻菁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皇始二年(352)的時候,苻菁跟隨四叔苻雄擊敗並俘虜了占據洛陽的張遇,隨後張遇投降秦國,並被苻健任命為司空、豫州刺史,後來又升任為征東大將軍、豫州牧。


    但是因為張遇的繼母韓氏嫵媚動人,被苻健收入宮中冊封為昭儀,並且在群臣的麵前多次對張遇說你也算是我的幹兒子啊,這叫張遇羞憤不已,於是和中黃門劉晃以及喬秉等關中大族一起商議準備襲殺苻健,但是事情敗露,張遇被殺,喬秉等人倉促起兵,雖說最終苻健還是平定了喬秉等人的叛亂,但是丞相苻雄卻是病逝於軍中,而且當時還是太子的苻萇也差點與其陰陽兩隔,從此以後,苻菁便不再相信任何投降的人。


    不知為何,迴想起這些往事,苻菁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苻萇的麵容,他伸出手指輕輕的放在自己那微微上翹的嘴角,眼神逐漸變得鋒利,心中默念道:“長陵,兄長一定會給你拿下這河西之地的。”


    接著他又詢問其他人:“怎麽,你們就都沒有一些其他的想法嗎?”


    苻纂想了想托著下巴說:“我們要不還是想想辦法,用計謀將城內的涼軍引出城來,然後再一舉殲滅如何?不然若是強攻武威郡的話,我們的士卒傷亡恐怕會很大,屆時遇到了張琚部的涼軍,恐怕不好應付。”


    聽了苻纂的話,苻洛幾人也是思考了起來,“我覺得這個辦法可行,隻是該用什麽辦法將城內的涼軍引出來呢?”


    苻菁看著一眾正在絞盡腦汁思考如何將城中涼軍引出來的苻纂等人,臉上的神情也是稍稍緩和了一些,畢竟他們總算是認真了起來,至於如何拿下武威郡和擊敗張琚部的八萬涼軍,其實苻菁從一開始就已經想好了對策。


    在眾人有七七八八的討論出了其他的幾個戰術之後,苻菁終於開口說話了,“我決定,以武威郡作為誘餌,圍而不攻,以此來吸引其他部涼軍來支援,然後再盡可能的大規模殲滅涼軍的有生力量。”


    聽完苻菁的話,在場上所有人都將驚訝的目光投向了他。


    “大哥,你這個辦法好啊。”苻重率先支持。


    隨後,石越則是麵帶思慮的對苻菁說:“平昌王,這個計劃也不是不能夠實施,隻是若是我們將武威郡圍而不攻的話,在我們和張琚交戰的時候,城內的涼軍會不會突然出城襲擊我們,這樣的話,那我們可就是腹背受敵了啊。”


    苻菁卻是十拿九穩的看向苻纂:“你的憂慮並非沒有可能,所以,我決定,先強攻一次武威郡,要讓城中的涼軍知道我大秦兵鋒的厲害,讓他們膽寒,在我們和張琚交戰的時候,不敢出城支援。”


    一聽要攻打武威郡,苻纂等人紛紛請命,希望苻菁可以叫他們統帥一支兵馬前去攻打武威郡。


    苻菁嘴角微微一笑,然後將目光看向了宋混幾人:“不知宋將軍你們可願做此次的先鋒啊。”


    “啊?”原本在一旁默不作聲,正在認真傾聽的宋混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立刻迴過神來連連點頭:“末將願往。”


    隨即,苻菁又看向田旋、梁濟幾人:“你們呢?”


    “末將願為大秦效死。”梁濟果斷的迴答,而田旋和田鶴則是對視了一眼才迴答:“末將願往。”


    苻菁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鷙,說道:“好,既然如此,那麽宋混、梁濟、田旋、田鶴,你們四人率領本部兵馬前去攻打武威郡,你們可不要叫我失望啊。”


    “哦,對了,我忘了你們兩個的兵馬已經被收編了,那就帶著田旋將軍的一萬五千兵馬去吧。”苻菁指著宋混和梁濟說。


    等到宋混四人離開,苻洛看向苻菁說:“大哥,他們涼軍的戰鬥力又不怎麽強,況且還是一群降卒,讓他們去當攻打武威郡的先鋒,這合適嗎?”


    苻菁白了苻洛一眼:“糊塗,我大秦的精銳是留著和強敵交戰的,沒有必要在此處因為一場小小的攻城戰而損失過半。”


    接著,苻菁的話語稍作停頓:“況且,他們隻是一群降卒,他們的性命怎麽能夠和我大秦士卒的性命相提並論呢?此次剛好叫他們去消耗一下武威郡守城士卒的守城軍械罷了。”


    苻洛聽後,一臉恍然大悟之色,“大哥,還是你想的周全啊,這樣一來的話,就可以大大減少我們到時候攻打武威郡的阻力了。”


    “對了,苻纂,你率領一支騎兵,跟在他們都後邊,若是他們出現潰敗或者是逃散的話,允許你立刻處死逃兵。”苻菁又對苻纂吩咐道。


    “苻重,你將所有的斥候全部都給我撒出去,我要詳細的知道張琚軍的進程。”


    最後苻菁又命苻洛帶兵,負責戒備,拱衛大營。


    等到一切都安排完畢之後,苻菁揮退了眾人,然後獨自迴到營帳中休息,想著接下來的戰役,苻菁心中還是有了一絲緊張,就像當年他率領七千兵馬強入關中的時候一樣。


    (注:1、《十六國春秋·卷三十四·前秦錄二》初,張遇自許昌來奔,健納遇繼母韓氏為昭儀,數於眾中謂遇曰,卿吾假子也,遇慚恨。因雄等精兵在外,陰結闗中豪傑欲滅苻氏,以雍州歸晉。秋七月,遇與中黃門劉晃謀夜襲健,晃約開門以待之,會健使晃出外,晃固辭不得已而行,遇不知,引兵至門,門不開,事覺伏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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