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猛的話語,毛貴幾人皆是一臉驚疑不定的看向他,唯獨苻安老神在在,目光中帶有一絲思慮看向了坐在皇位上的苻萇。


    “肅靜!”苻萇看著眾人,終於緩緩開口,隨即他便看向忠祿,忠祿會意,立刻下台階來到王猛的麵前,將他的奏疏呈到了苻萇的麵前。


    苻萇展開奏疏以後,便細細的閱讀了起來,然後越看臉色便越難看,終於,苻萇一把將奏疏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然後怒視樊世:“來人!將樊世暫且打入天牢,聽候處置!”


    “陛下!陛下!老臣是被冤枉的啊!是王猛那廝誣陷老臣的啊!老臣對大秦,對陛下是忠心耿耿啊!求陛下明察啊!”樊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朝著苻萇哀求道。


    可苻萇卻是充耳未聞,任由甲士將樊世押解了下去,接著,苻萇掃視了眾人一眼之後,繼續吩咐道:“傳孤旨意,關於姑臧侯樊世一案,由苻安、毛貴、強平、王猛四人徹查!”


    苻安、毛貴四人連忙出列迴應:“臣等謹遵陛下旨意。”


    隨後,苻萇叫忠祿將王猛的奏疏交給苻安,然後便離開了太極殿,在走出太極殿之後,苻萇那原本嚴肅的臉上才露出了一抹冷笑。


    苻安拿著王猛的奏疏,細細的看了一遍,發現其中那些關於樊世欺壓百姓等事情都是些可有可無的小事,十三條大罪之中,真正致命的唯有兩條,第一克扣軍糧,第二私通燕國。


    “老王爺,到底什麽情況?”這時毛貴也將腦袋湊了過來詢問道。


    苻安沒好氣的將奏疏甩給毛貴:“你自己看看吧。”


    毛貴疑惑的接過奏疏看了起來,然後臉色大變的看向苻安:“老王爺,這…這…這該如何是好啊?”


    苻安沒有說話,而是將目光看向了之前王猛所站立的位置,此時王猛早已離開了太極殿。


    強平正打算去詢問苻安王猛的奏疏上寫了些什麽內容,一個小太監卻著急忙慌的跑了過來,對他耳語了幾句,隨後,強平也是連忙轉身,隨著小太監走出了太極殿。


    “罷了,且先迴府去吧,此事容我想想。”苻安歎了一口氣對毛貴說道,毛貴也沒有反駁,隻是將奏疏還給了苻安,然後沉默的點了點頭。


    一座偏殿外,強平隨著小太監急急忙忙的來到了殿門前,小太監恭恭敬敬的朝著強平說:“國丈還是快些進去吧,莫要叫陛下等的急了。”


    “嗯,多謝小公公了。”強平迴應了一句,便趕緊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強平走進偏殿之後,一眼便看到了正負手背對著自己的外甥,於是他恭恭敬敬的行禮道:“臣拜見陛下。”


    苻萇也是連忙轉過身朝強平走去:“大舅,您來了,來,快坐。”苻萇說著便將強平引到了一邊坐下。


    “不知陛下今日召臣前來,可是有什麽要事?”強平有些好奇的詢問苻萇。


    苻萇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麵色凝重的看向強平:“大舅,我…”


    看到外甥麵露難色,強平迴應道:“陛下若是有什麽想法,盡管吩咐微臣便是。”


    “唉,大舅,我…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和您說這些啊。”苻萇沉重的歎了一口氣。


    見狀,強平便趕緊安慰道:“陛下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吧,臣在這兒都聽著呢。”


    “大舅,我此次的意思是想要將樊世給處死。”


    聽了外甥的話,強平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當他弄明白外甥的意思之後,便開口試著勸說:“陛下…姑臧侯一案尚未有確切的結論,如此恐怕是有些…況且,姑臧侯乃是先帝時期的老臣…”


    強平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還是想要嚐試著保一下這個曾經一起共過事的同僚,可苻萇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叫強平直接打消了這個念頭。


    “大舅,你不知道,其實二舅的死和樊世他脫不了幹係。”


    “什麽!”強平猛地站起身看向苻萇,但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控了,連忙彎腰對苻萇說:“陛下,臣禦前失儀,還請陛下恕罪。”


    苻萇起身扶起強平:“大舅,你且聽我給你細細說來。”


    當強平聽完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強平頓時怒不可遏:“這個混賬,居然敢利用你二舅父!”


    苻萇擰著眉頭對強平說:“大舅,二舅的事情我也很心痛,但這件事情已經無法挽迴了,而且在我看來,二舅之所以會出事,這裏邊就有樊世的教唆,所以我想要借此機會殺掉他,來給二舅報仇。”


    “陛下,你盡管放心,我一定不會叫樊世這個狗賊繼續存活於世的,隻是此案交由我們四人除了,若是武都王和毛太傅他們反對該怎麽辦呢?”強平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苻萇卻是安慰強平:“舅父盡管放心,我相信叔祖和毛太傅是聰明人。”


    強平見狀,也拱手道:“既然如此,那臣先行離開了,陛下放心,樊世此次必死無疑。”


    “舅父稍等片刻,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說。”苻萇突然拉住強平的衣袖說。


    強平停下腳步迴頭看向苻萇:“陛下但說無妨。”


    苻萇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大舅,你知道的,二舅之事不能完全怪景略的,二舅他有些事情確實做的太過了……”


    強平盯著苻萇的臉半晌沒有說話,約莫過了半刻鍾,強平才麵色凝重的對苻萇說道:“陛下,王猛是一心為我大秦的忠臣,我自然不會去怨恨他,仍然可以與其同朝為官,這是於公,但是…他殺了我的親弟弟,不論是出於什麽原因,這個仇我都記下了,還請陛下見諒。”


    說罷,強平便離開了偏殿,看著大舅離開的背影,苻萇皺著眉頭,心中也是五味雜陳,他明白,大舅至少在短期內是不會對王猛下手的,但至於以後,他也說不準。


    武都王府,毛貴帶著一眾氐羌勳貴正圍著苻安在商議到底該怎麽處理樊世一案。


    “老王爺,那王猛所列舉的姑臧侯十三條大罪都是些子虛烏有的事情,雖然可能姑臧侯欺壓過百姓,但是他為我大秦立下了那麽多的汗馬功勞,我覺得也足夠去抵消他的罪過了。”一個氐羌勳貴說道。


    他的話引起了其他氐羌勳貴的支持,另一個氐羌勳貴也在一旁說道:“老王爺,之前那王猛擅殺了強國舅,如今又要將屠刀揮向姑臧侯,也許沒準下一次,他的屠刀就是揮到我們的身上了啊,我們必須得做出一些行動來啊。”


    “老王爺,我看那王猛就是想要將我們的勢力逐步從朝堂上清除,然後安插他自己的親信羽翼,以及那些漢人,這個情況對我們很不利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而苻安和毛貴則是麵色沉重的坐在人群中間一言不發。


    “都安靜一下。”終於還是苻安開口發話了,原本吵吵鬧鬧的房間裏也是一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苻安,等候著這個老王爺發話。


    “你們都先迴去吧,等候老夫的消息,毛太傅留一下。”苻安緩緩的說道。


    一眾氐羌勳貴見狀也隻得先行告辭,很快房間裏就隻剩下了苻安和毛貴兩個人。


    “老王爺…”毛貴看向苻安想知道他下一步的動作是什麽。


    而苻安則是看了毛貴一眼說道:“毛太傅,辛苦你在這幾日想辦法去天牢看望一下姑臧侯,告訴他,我們氐羌勳貴們是不會放棄他的。”


    毛貴聽到苻安這話,當即是眼前一亮,連忙迴答:“好,沒問題,還請老王爺放心,我一定將話給樊世帶到。”


    “嗯,毛太傅也快早些迴去吧,時辰也不早了。”


    “嗯嗯,那老王爺,我就先行告辭了。”


    等到毛貴走後,苻安獨自在房間中踱步,隨後,他便喚來了次子苻定。


    “父王,怎麽了?”苻定恭恭敬敬的站在苻安的身側詢問道。


    “定兒,為父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現在去辦。”


    王府中,王猛正獨自坐在書房之中,將之前福禮給自己送來的那封信拿在手中反複查看,信紙早已經被王猛揉的皺皺巴巴。


    “唉~”王猛將信紙輕輕的放在了桌子上,然後望著前方發起了呆。


    “咚咚咚,父親,你在裏邊嗎?”門外響起了王永的的聲音。


    “永兒,進來吧,我在。”王猛迴過神來朝著門外說道,王永也是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來。


    “怎麽了,永兒?”王猛看著兒子問道。


    “父親,阜城公來了,現在他人就在前廳等候著,說是想要見父親你一麵。”


    聽到苻定前來的消息,王猛先是一愣,隨即便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他起身正欲前往前廳去和苻定相見,但是走到門口,王猛又匆匆折迴到書桌前將那張信紙疊了幾疊,放入袖中之後,才踏步和王永一起前往前廳。


    而在前廳之中,苻定正有些不耐煩的走來走去,他本想直接去將王猛叫出來,但是想到父親在來之前的囑咐,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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