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巫蠱?”慕容評的臉上略微露出驚訝的神色,而慕容儁的臉色則是有些沉重。


    “陛下,老臣自當聽從陛下的調遣,隻是,既然這樣的話,那臣是要將阿六敦也一起帶迴來嗎?還是說…”慕容評盯著慕容儁,在等待他的答複。


    “嗯…”慕容儁沉吟片刻,還是給出了答複:“叔父暫且先將吳王妃和其典書令抓捕審問就行了吧,至於阿六敦,暫時先將其禁足在王府之中便是。”


    “是,陛下。”得到慕容儁的答複之後,慕容評也是匆匆離開,準備帶人前往吳王府。


    而此時的吳王府邸之中,慕容垂夫婦尚且還不知道一場巨大的禍患就要降臨到他們的頭上了。


    慕容評出宮之後,當即帶了一隊衛士直奔吳王府邸,同時又命令部下先一步去高弼府上將其緝拿。


    吳王府中,吳王妃段氏正與慕容垂並肩坐在廊下閑聊。


    “阿六敦,這兩日過來,我總是有些心神不寧,總感覺似乎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段氏一臉憂慮的看向一旁的丈夫。


    慕容垂聽後,握住妻子的手溫柔的對她說:“你這是沒有休息好的緣故,不要胡思亂想,今晚早些休息,明日若還是覺得心神不寧的話,那我就去請個太醫過來給你診診脈。”


    聽完丈夫的安慰,段氏心中的不安也是緩解了不少,就在這時,他們的長子慕容令卻是驚慌失措的朝他們走了過來:“父王、母妃,不好了。”


    慕容垂心中一沉,站起身看向兒子:“令兒,發生什麽事了?”


    “父王,上庸王叔祖來了,而且…而且還帶著衛隊。”慕容令臉色難看的對慕容垂說道。


    慕容垂聽完,一時也是驚疑不定,段氏則是憂愁的環住丈夫的胳膊:“阿六敦…”


    慕容垂深吸一口氣,拍了拍妻子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太過於著急,然後衝兒子說道:“令兒,走,隨為父前去看看。”說罷,慕容垂便大步朝著前院的方向走去,慕容令則是對段氏說道:“母妃勿慮,我隨父王前去看看。”


    “令兒,你們一定要小心啊。”不知為何,這一刻,段氏心中的那一抹不安變得更加濃烈起來,她抬頭望向天空,卻發現那原本光芒四射的太陽,此時卻是被幾朵烏雲給深深的擋住了,這叫段氏的心中又蒙上了一層陰霾。


    前院裏,慕容評正背著手環視著吳王府,而他所帶的衛隊也是整整齊齊的站在一旁。


    “哈哈哈哈,王叔,您老來我府上怎麽也不提前派人通知一聲啊,我也好早些命人迎接您老啊。”慕容垂爽朗的笑聲由遠及近傳來。


    慕容評迴頭看去,看到慕容垂正帶著慕容令快步朝自己走來,於是他也麵帶微笑朝著慕容垂父子走去:“阿六敦。”


    “叔父,裏邊請。”慕容垂伸手請慕容評入室。


    而慕容評則是搖了搖頭:“阿六敦,我就不進去坐了吧,我此次前來是有要事來找你的。”


    慕容垂臉色不變,心中卻早已是忐忑不安了,按理說,不管因為什麽事情,自己邀請慕容評進去坐坐,他應該是會同意的,可這一次慕容評卻是拒絕了,也就是說,今天的事情肯定是讓慕容評感到了忌憚,他才會懶得連和自己虛與委蛇。


    “哦?不知叔父這次前來,是有何事要辦?小侄一定盡全力幫助叔父。”慕容垂隻好詢問慕容評此次前來的緣由。


    慕容評的臉色當即冷淡了下來:“陛下口諭,吳王妃段氏勾結吳王府典書令高弼,欲行巫蠱之術謀害聖躬,今特命上庸王將二人緝拿,段氏暫押大長秋關押,高弼入廷尉府關押。”


    “不可能!這肯定是有人誣陷母妃!”不及慕容垂迴答,一旁的慕容令已經大聲的喊了出來。“父王,這肯定是有小人誣陷母妃啊,不能讓他們把母妃帶走啊!”慕容令拉住慕容垂的衣袖試圖讓父王阻止慕容評。


    慕容垂此時也是眉頭緊鎖,此時的他也有些失去了方寸,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就像兒子說的那樣,是被小人給誣陷的,可是自己現在真的能夠阻止慕容評嗎?


    慕容評見慕容垂陷入了沉默,於是便帶著一絲戲謔問道:“吳王,你莫非想要護著吳王妃不成?這可是陛下的旨意啊。”


    慕容垂垂著的雙手緊緊的攥在了一起,他明白,這是一場針對他的陰謀,而且在此刻,他還不能公然去反對。


    在經過短暫的沉默之後,慕容垂臉上的表情逐漸緩和了下來,他對慕容評說:“怎麽會呢?王叔,您言過了,既然陛下有旨,那我們這些身為臣子的自然就得去遵從便是,隻是,這一別,也不知下一次與王妃相見再是何時,所以還請王叔體諒,給我們夫婦一個獨處空間做告別吧。”


    慕容評眼帶懷疑與失落的看向慕容垂,他原本還想著慕容垂會拒絕讓他抓走段氏,這樣的話,他就可以以阻攔之罪將其一並拿下,但是照目前的這個情況來看,是已經不可能了。


    慕容垂坦然迎著慕容評眼中的懷疑之色說:“王叔,我隻是想和王妃告別一番,不會私下放她走的,還望王叔放心。”


    見自己的心事被慕容垂給戳破,慕容評臉上也是一陣羞愧,於是他擺擺手:“去吧,去吧,阿六敦,叔父相信你不會做出什麽愚蠢的事情來的。”


    “父王!不能將母妃交給他們啊!”慕容令歇斯底裏的朝慕容垂喊道。


    慕容垂麵沉如水,一言不發,徑直朝著後院走去,慕容令也是快步跟上,看著慕容垂父子離開的背影,慕容評思慮再三,還是帶著衛士緩步跟了上去。


    後院裏,段氏正焦急的在廊下走來走去,終於,她看到了丈夫那偉岸的身姿,懷著一顆激動的心,連忙朝著慕容垂奔去。


    “阿六敦,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段氏將腦袋依偎在慕容垂的懷裏詢問道。


    想到剛剛慕容評給自己說的話,慕容垂一時心如刀絞,他不知道該怎麽對妻子開口,無奈的他隻好輕輕的撫摸著妻子的頭發。


    段氏察覺出了丈夫的不對勁,抬起頭對視著慕容垂的雙眼,“阿六敦,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慕容垂耷拉著眼皮,深吸了一口氣才迴答道:“夫人…我…是我連累了你啊。”


    “阿六敦,你在說些什麽?到底…到底怎麽了?”


    “夫人,王叔此次前來,是因為陛下下旨,說你與高弼行巫蠱之術,意圖謀害聖躬,因此,特來將你帶走審問。”說完這句話之後,慕容垂感覺自己像是被掏空了全身的力氣,久久迴不過神來。


    段氏在聽完丈夫的話之後,也是一時僵在了原地,“我…我行巫蠱之術?阿六敦,這肯定是可足渾氏那個賤人在從中使壞啊。”


    “我知道,我知道,這裏邊其實也有我的因素,畢竟皇兄忌憚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夫人,是我對不起你啊。”慕容垂無比愧疚的對段氏說道。


    “不,阿六敦,我不怪你,我隻恨可足渾氏這樣的賤人也能成為一國之母。”段氏搖搖頭說。


    “母妃…”慕容令此時也是走了過來。


    “令兒…”段氏將兒子抱在懷裏,淚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母妃,不要走。”慕容令也是泣不成聲,慕容垂看著妻兒這番情景,眼角也是微微濕潤。


    “父王,父王,求求你了,能不能不要讓他們把母妃帶走啊。”慕容令跪倒在慕容垂的身邊,抱住他的腿哭訴道,慕容垂眼含熱淚,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吳王一家果然是情深意重啊,不知道的還以為吳王妃這一走,就永遠都迴不來了呢。”這時,慕容評的聲音從幾人的後方傳了過來。


    慕容垂三人也是連忙轉身看向慕容評,“老賊,我母乃是被冤枉的,你就非要將我們一家逼到如此境地嗎?”慕容令說著就要朝慕容評衝去。


    “令兒!住手!”慕容垂一聲暴喝,一把拉住了慕容令。


    “父王——”慕容令看向慕容垂,眼中充滿了不甘之色。


    慕容垂止住兒子之後,緩步來到了慕容評的麵前,慕容評看慕容垂來到自己的麵前,竟然生出了一絲想要逃跑的念頭。


    “王叔,王妃她…就拜托您多多關照了。”慕容垂用懇求的語氣說道。


    慕容評這才放下心來,連忙向慕容垂保證:“阿六敦,你放心便是,若吳王妃真的是被誣陷的,那我一定全力保她。”


    “垂在此先謝過王叔了。”慕容垂拱手說完後,又轉身走到了妻子的身邊,接著他張出雙手,將妻子緊緊的抱在了懷裏:“相信我,等我去接你。”


    段氏也是緊緊的抱著慕容垂:“嗯,嗯,我相信你,我等你來接我。”


    慕容垂鬆開雙臂,兩手無力的垂下,段氏美眸含淚,邁著沉重的步子朝著慕容評走去。


    “帶吳王妃離開。”慕容評見已經抓到段氏,當即先下令讓人帶她離開。


    “阿六敦,剛剛還有一件事情王叔忘了給你說,陛下口諭,將你禁足在吳王府邸之中,沒有他的旨意,你,不得隨意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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