裨將見狀,也不再勸說,隻是默默的站在一旁,苻產見狀,拍著他的肩膀說道:“你去把剩下的將士們都先集結一下吧,我有話對他們說。”


    很快,裨將便集結剩下的那些尚且還能作戰的士卒圍了過來。


    苻產環顧四周,看著周圍那一個個臉上沾滿血漬,帶有一絲疲憊的士卒,聲音有些哽咽的對他們說道:“諸位,今日的情況想必你們也都看到了,尹赤麾下的兵馬遠遠是我們的數倍,現在的情況對於我們來說是極為不利的,當然,如今另外三個城門處尚且還沒有出現敵軍,若是你們現在想先撤出城去,我絕不阻攔。”


    一眾士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士卒問道:“那太守您呢?”


    苻產鄭重的說道:“我是平陽太守,我自當與城池共存亡。”


    “太守,既然這樣,那我也願意隨您一同守衛平陽。”那個士卒向前站出一步說道。


    “太守,我也不走了,我願意與平陽共存亡。”


    “還有我,太守。”


    “我也留下。”


    “我就留在這裏,看看他們到底有什麽本事拿下平陽。”


    “我是大秦士卒,當勇往直前,願隨太守一同血戰。”


    “我也是,就算是死,也要多殺幾個墊背的。”


    裨將也是說道:“太守,我都跟了您兩年了,這種時候,自然也是要和您在一起的。”


    ……


    苻產看過去,發現所有人都目光堅定的看向自己,而最先表態的那個士卒也是笑著對他說:“太守,您就再帶著我們和敵軍再戰這最後一場吧。”


    苻產的雙目也是有些濕潤:“好…好…我們再戰一場…”


    當夜亥時,尹赤也和姚蘭商議好了計劃,由尹赤率部攻打平陽縣,姚蘭率部在城外巡視,負責阻擊突圍的秦軍。


    臨行時,姚蘭衝尹赤說:“尹將軍,此戰必勝,今夜定要攻破這平陽縣。”


    尹赤也是衝姚蘭點了點頭:“嗯,今夜必破平陽縣,斬了苻產那廝。”


    平陽縣內,苻產也是帶著所有人做好了最後一戰的準備,由於城中還有百姓,於是苻產打消了巷戰的選擇,而是將剩下的士卒全部都集結在了城牆之上,這裏,將成為他們最後的歸宿。


    “太守,他們來了。”裨將在一旁小聲的對苻產說道。


    苻產望去,發現在夜色的掩護下,隱隱約約看到不少人影正朝著平陽縣襲來,至於為什麽沒有舉火把以及聽到馬蹄、馬鳴之聲,苻產知道,這應該是尹赤命所有士卒人銜枚,馬裹蹄了。


    “果然,尹赤這老賊還是想借著夜色來突襲我們。”苻產低聲對裨將說。


    “嗯,還好今晚我們早有防備。”


    苻產迴頭望了一眼埋伏在城牆之上的眾多士卒,一個個皆都是聚精會神的等待著他的指示。


    “別著急,等他們近點了再放箭。”苻產低聲安排道。


    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尹赤軍已經窸窸窣窣的抵達了平陽縣城下,此時的平陽縣城門緊閉,城牆下堆積著今日從城上被丟棄下來的尹赤軍士卒的屍體。


    尹赤掃了一眼堆積的屍體,然後抬起頭看向城牆,今晚的平陽縣城牆顯得格外寂靜,清冷的月光灑在城牆上,尹赤隻能看到城頭的“秦”字大旗獵獵作響。


    “準備架雲梯,攻城。”尹赤下達了攻城的命令。


    “噠”,幾架雲梯沉重的搭在了平陽縣城牆之上。


    “太守,他們架雲梯了。”裨將小心提醒苻產道。


    “準備滾木檑石,殺退這些來犯賊人。”隨著苻產的一聲令下,城上埋伏已久的秦軍將士們都紛紛起身,城牆之上一時間燈火通明,將事先準備好的滾木檑石紛紛砸了下去。


    “嘭。”


    “噗。”


    “啊。”


    “有埋伏。”


    一時間,正在攻城的尹赤軍頓時慘叫聲四起,不少正在登城的士卒當即被滾木檑石砸落於地。


    看著被砸下來的士卒,尹赤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因為他早就料到了苻產可能會有所防備,於是他立刻吩咐道:“不要退,攻城,隻要拿下平陽縣,斬殺苻產,人人皆有賞賜。”


    原本已有退意的士卒在聽到尹赤的鼓舞之後,也都是個個重新振作,開始再次攻城。


    “太守,不行,攻城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裨將砍翻一個敵軍衝苻產喊道。


    “不要怕,隨我殺,先推倒雲梯再說!”苻產大聲的指揮道。


    但是尹赤軍的人數還是太多了,很快,城牆上的秦軍便開始抵擋不住,越來越多的尹赤軍登上了平陽縣城牆,攻城戰也變成了短兵相接的肉搏戰。


    “殺啊,兄弟們,和他們拚了!”一個秦軍大喝一聲,抱著一個剛剛上城的尹赤軍縱身一躍跳下了城牆。


    短兵相接足足交戰了接近半個時辰才漸漸的落下了帷幕,進城的尹赤軍也是打開平陽縣城門,將尹赤及其主力全部放入了城中。


    城牆之上,渾身血跡的苻產正倚靠在城牆邊,他身中五槍十二刀,半條左臂也已經消失不見了,在他身邊距離不遠的地方,裨將的屍首正靜靜的躺在那裏。


    “苻產,怎麽樣?我現在就成全你。”尹赤麵色鐵青的站在奄奄一息的苻產麵前,他是真的沒有想到,為了圍剿苻產這四百多人,他麾下竟然損失了將近六百人。


    “咳…咳…”苻產聽到尹赤的聲音之後,也是強打精神看向他,“呸”,在吐出一口血沫之後,苻產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


    看著苻產臉上的笑容,尹赤心中也是感到一陣的不安:“你笑什麽?”


    “咳…尹赤…縱使今日你殺了我又如何…陛下的大軍不日便會抵達平陽郡…屆時爾等都會被屠戮殆盡的…我…我在下邊等著你,尹赤,哈哈哈哈…”苻產斷斷續續的說完一句話之後便仰天大笑。


    “哼,就算真的有那一日,你也看不到了,安心的走吧。”尹赤冷哼一聲,然後抽出佩刀,苻產也是將頭靠在城牆上,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噗——”,一道血光閃過,一顆頭顱赫然滾落在地,尹赤冷冷的將刀收迴刀鞘之中,然後吩咐道:“派人去通知姚將軍,叫他趕緊率部入城,然後將苻產的頭顱先暫時掛在城牆之上,派人去通知張蠔,就說平陽郡已經被我們拿下,苻產已死,他可以帶兵前來了。”


    而此時,苻生和鄧羌率領的五千騎兵才剛剛抵達匈奴堡。


    “王爺,看來苻產應該是在此與尹赤等人發生了遭遇戰。”鄧羌看著四周大多都是秦軍的屍體,對苻生說道。


    “傳令各部,保持警戒,立刻向平陽郡全速前進。”苻生心中感到了一絲的不安,但他還是在希望現在一切都還來的及。


    苻萇則是率領著大軍剛出河東郡繼續北上,而苻菁也帶領著兵馬駐紮在河東郡以東的秦燕交界之處,隨時防備著燕軍的進攻。


    龍城,燕國皇宮裏,慕容儁正端坐在位子上聽群臣的匯報。


    “陛下,這段時間秦國方麵似乎有什麽動靜。”陽騖出列說道。


    “哦?有什麽動靜?”慕容儁有些好奇的問道。


    “秦國似乎發生了內亂,而張平好像也派遣軍隊南下駐防,似乎雙方有開戰之勢,同時,根據邊境線報,秦國平昌王苻菁率領大軍正屯住在秦國與我國的邊境處,但貌似是在防禦我們。”陽騖一一說道。


    “消息可靠嗎?”慕容儁連忙詢問陽騖,因為他在這裏邊似乎嗅到了戰機。


    “消息基本屬實。”


    “好。”慕容儁當即大手一揮,開始安排命令:“慕容評(慕容儁叔父)聽令,朕命你率部西進,進攻張平,趁此良機奪取並州之地;慕輿根聽令,朕命你率領一支兵馬,去攻打馮鴦,此次務必將其一舉拿下;陽騖,你率部去攻打高昌;慕容臧(慕容儁庶長子),你率部去平定李曆。”


    原來在之前,馮鴦盤踞在上黨郡,自稱上黨太守,然後依附於張平,後來被慕容儁任命為京兆太守,但是實則卻是一個割據勢力,同時,馮鴦私下裏還和晉室有著秘密聯係,因此,慕容儁早就想除掉他了,但是礙於張平的勢力,慕容儁卻遲遲沒有動手,這次好不容易有這麽一個天賜良機,他自然是不會錯過的。


    至於高昌、李曆二人,這兩個也是頻繁在秦、燕、晉三國之間反複橫跳,慕容儁也是看他們不順眼很久了,正好接著此次的機會,將他們一並都給處理掉。


    “臣等遵命,還請陛下放心。”慕容評、慕輿根、陽騖、慕容臧四人都是出列恭恭敬敬的迴答道。


    “嗯,那朕就在此處等著你們的好消息了。”慕容儁滿意的點了點頭。等到其他人離開之後,慕容儁單獨留下了慕容恪。


    “玄恭,事情都辦的怎麽樣了?”慕容儁看向這個弟弟問道。


    慕容恪恭恭敬敬的迴答:“還請陛下放心,一切都快處理好了,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話,大概在十一二月的時候我們就可以遷都到鄴城了。”


    “嗯,遷都一事乃是大事,也是我們入主中原的一件大事,一定要處理好啊。”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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